舒舒姑娘,你不必依附于哪个人而存在,你就是你,你的美丽是独一无二的,我没有嫌弃你,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青崖耐心地向她解释,但换来的却是她天真的凝视。
“其实你们大长老的占卜也没有那么准,那一次只不过是龙神一时兴起闹着玩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为了让她能够打消顾虑,青崖还搬出了他们一族的信仰,这下你不明白也没关系,相信龙神就是了。
“你们真的见到龙神大人了吗,传说中的龙神是真实存在的对吗?”
提起龙神,塔纳舒舒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当然,龙神它居住在极地岭最深处,所有生灵的一举一动,都在它的掌握中。”
“既然如此,那我一定会坚决遵循龙神赐予我的使命,青崖公子,我知道现在的我的确入不了你的眼,但我一定会跟上你的步伐的。”
有了信念的加持,塔纳舒舒更加坚定了她的认知。
青崖本想搬出龙神后她便能够相信这只是帝曦的无心之举,但自己却忽略了叶赫一族世代相传的信仰的力量,现在,怕是不论几头牛都拉不回来了。
“唉。”
“你叹什么气呀,有个小美人死心塌地跟着你,你就在心里偷着乐吧。”
见青崖叹气,花青儿上来安慰了他几句,但青崖听来总觉得怪怪的。
片刻之后。
“能够驱使自己影子前来暗杀的刺客?这倒是有点意思。”
秋池雨在了解了青崖早晨的遭遇后,微微皱起了眉头,难道是莫家在自己一行人走后怀恨在心,暗中买凶刺杀不成?
要说这小子唯一算得上得罪了别人的地方,也就是捣毁了莫家的九凶噬魂阵了吧。
这样说来,这莫家人未免也太小气了吧,明明是他们先放出梼杌的,怎么还记恨上了呢,他们在世外隐居一千五百年,就只有这点风度吗?
但如果不是莫家人……
“哦!”
秋池雨想到了什么,不禁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九凶噬魂阵毁于一旦后,该着急的除了莫家人,便只有……
秋池雨抬头向窗外望去,不远处的皇城在厚厚的积云之下,金瓦红墙尤为夺目,可就是在这样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下,却隐隐约约透着一股让人喘不过气的压抑感。
“如果真的是那个人的话,倒是完全符合我们猜想的条件,位极天下最高处,掌握着一国的财富,的确能够轻易地派出这样的刺客。”
青崖对秋池雨的猜测表示赞同。
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无法证明究竟是何人所为,但种种蛛丝马迹都向矛头指向了皇宫之中。
究竟是因为自己摧毁了他苦心经营的异兽傀儡,还是因为当日带走了她的女儿?
不曾想,这皇帝老儿下起手来,竟是如此雷厉风行。没有丝毫预兆,刀锋就已经贴近了自己的脖子。
“这些时日你们就住在这里,哪里都不许去,知道吗?我现在就进宫找皇帝问个清楚,如果真的是他干的,我就一把火烧了他的含元殿。”
秋池雨起身就要往外走去,却被青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不,你不要去。现在我们没有证据,你若是直接跟他挑明,保不齐他会翻脸。伏夏皇朝能够屹立三百余年不到,一定有着深厚的底蕴,真要动起手来,我怕你会有危险。”
“那你的意思是……”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皇帝老儿冲着我来,那我索性以此为阶梯,来突破目前筑基八重的门槛,我有预感,今日的刺杀只是前戏而已。”
“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就算有帝曦在,你也不能如此不把自己的安危当回事啊。”
“这一次,我不会让帝曦前辈插手的,暴风雨来得越猛烈,海燕的羽翼才能飞得越高。”
见青崖如此油盐不进,秋池雨不免有些急了,她走到青崖的身边,一把拉住了他的两侧肩膀。
“你要不要听听你再说什么,你只是一个筑基期的小修士,就算你能越级杀敌,但随便来一个元婴境还是能够捏死你的,你不要把自己的性命不当回事好不好,你要有个好歹,青儿怎么办,你师尊怎么办,我……,我要怎么和她交代,啊?”
虽说她的语气中带着责怪,可她略微翻红的眼里,却满是柔情。
“青崖,要不,我们离开这里吧,回天陨去。”
花青儿不会像秋池雨那样对青崖语气激烈,她轻轻地拉着青崖的袖口,近乎是以央求的口吻向他劝说。
“相信我,青儿,我不会有事的,我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不知道为何,我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感,好像有什么东西等着我去发现。”
青崖拉住花青儿的手,温和地向她保证。
在皇宫深处,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力量,在牵动着自己的思想,似乎那是一样自己丢失了很久的东西,可青崖搜遍所有的记忆,却不曾有着任何印象。
“而且,现在走,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似春雷迸裂,一声巨响从西边传来,但眼下长安城的上空铺满了层层白云,虽然未见阳光,却也不会有电闪雷鸣。
“是城墙,有什么东西推到了城墙。”
长安城的城墙足有二十丈高,三丈来厚,每一处烽火台上还有阵法大师设下的阵脚,共同组成了一张覆盖了整座长安城的防护罩。
可以说,就算是元婴境高手的全力一击,也无法将城墙破坏,可当青崖三人来到西城墙下的时候,只看到了一片残垣断壁倾塌,还压倒了附近的几间民房。
废墟之下不见其因,正当青崖想要上前探查之时,一片阴云恰在此时遮蔽了三人头上的天空。
抬头望去,却发现哪里是一片阴云,而是有一头巨兽的身影横在了天空之中,那巨兽生有九个蛇颈,背有双翼,正是七夕那夜被众人斩杀的凶兽相柳。
而它似乎也保留了上次的记忆一般,看见青崖三人像是见到了仇人一般,收起了双翼,向下迅速俯冲而来。尽管这一次,它的身形不再有几座高山那般庞大,但依旧如同一座浮屠高塔一般向青崖坠落。
可秋池雨却不曾在乎对方是何人,只见她右手之上龙炎缠绕,朝着下坠的相柳就是一记直拳升空而去。
拳风带起呼啸的怒号,一条炎龙像是从地底的岩浆中飞翔而出,带着浑身洒落的熔岩,朝着相柳最中间的蛇颈撕咬而去。
面对如此凌厉的锋芒,相柳也不敢托大,见它其中一首发出一声喑哑是嘶吼之后,一条巨大的黑色玄蛇从它背后浮现,玄蛇张开腥红的血盆大口,一条长长的信子吞吐着紫色的雾气,口中还不停地冒出一阵阵墨绿色的沼泽之水,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腐败的味道。
炎龙冲天,玄蛇俯地,不多时,双方便相互撕咬缠绕在了一起,玄蛇湿润的身体在岩浆的炙烤下瞬间变得干燥无比,而从它身体中不断冒出的沼泽之水也一点一点地吞噬着炎龙身上的火焰,一时间,双方竟是难分高下。
当初的那头相柳,虽然体型极为庞大,可在显出真身之后却挡不住秋池雨的一拳之威,随后也在空释禅师和月夕颜的追击之下被打成了碎片。
当初秋池雨的苍龙七叠还停留在五叠境的巅峰,而眼前再次出现的这头相柳,却能与迈入了六叠境的秋池雨平分秋色,这力量的增长速度当真令人惊奇。
而青崖感到更好奇的是,当初的相柳已经被打成了碎片,如果莫家真的有实力能够制造出第二头相柳的话,也一定会放在自己突破九凶绝魂阵的时候。可若莫家没有这样的本事,那眼前这头超强化的相柳,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相比于之前的那头,眼前的相柳浑身覆盖了羽毛和鳞甲,九个蛇首的额头之上也各自有着一处坚硬的突起,那是巨蛇即将化蛟前的征兆,现在它的样子更加贴近上古的相柳本尊,实力也得到了大幅度提升。
片刻的僵持过后,玄蛇被岩浆烧成了一片焦炭,如同飞灰一般纷纷散落,得胜之后的炎龙虽然威力骤减,却依旧带着吞吐天地一般的气势向上冲去。
烈焰的獠牙在相柳冰冷的皮肤上激起点点白烟,可任由獠牙龙爪如何锋利,却依旧穿不透相柳的防御。最后,在相柳其余八个头的撕咬下,炎龙只在它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黑印后也就此消散。
“这头孽畜,不知道又从哪个阴沟里跑了出来,这下有点麻烦了。”
秋池雨甩了几下自己的手腕,眼前的相柳比她想象中要难对付一点,但依旧不会是自己的对手,她现在担心的是相柳只是暗中的敌人放出来牵制住自己的手段,以便在自己分心的时候对青崖发动致命的突袭。
“你们俩千万注意四周的动静,真要遇上了自己对付不了的情况就交给帝曦,打不过修为比自己高的人没什么丢脸的,若因此白白丢了性命可就真是大怨种了。”
“秋前辈尽管放心,我能够保护好自己和青儿的。”
上方的相柳不给三人过多的交谈时间,一击未成,它的九个口中齐齐地喷出瀑布坠落一般的的洪流,墨绿色的洪水中携带着重重黑影,一条条像是鲇鱼一般的奇异生物跟着坠落的洪水降落,这一次,它的目标不再是青崖三人,而是下方正在疏散逃离的普通群众。
四方和合。
青崖一把拽下腰间的玉佩往天上扔去,瞬间,和合玉当中好不容易存储满的紫色云雾瞬间一撒而空,紫云像是烟雾扩散一般迅速蔓延开来,不到弹指的时间便在半空中形成了一层防护罩。
而此时秋池雨身后一尊炎龙法相浮现,八荒炎龙现身的瞬间,四周的空气像是被点燃了一般滚滚发烫,那些倾泻而来的黑水瞬间被蒸发殆尽,那些藏在黑水中的怪鱼也立刻被烤成了鱼干。
但源源不断的黑水不停地从相柳的口中喷洒而出,而且水量也是越来越大。残缺的炎龙法相无法达到短时间内蒸发如此多黑水的温度,残留的黑水依旧向大地洒了下来。
带有剧毒的洪水浇在防护层上被严密地隔绝在外,只能顺着防护层的表面流向城墙之外,全部注入了护城河中。
原本清澈的河水瞬间变得污浊不堪,河里的鱼虾立刻翻着肚子浮上了水面,而那些原本藏在黑水中的鲇鱼却爬上了河岸,仔细一看,在它们的下身居然长出了一对像是大腿一样的尾鳍,此刻,它们正用这对有力的尾鳍支撑着身体在地面上爬行,看到人就上去一口咬在他的腿上。
慌乱的撤退中有不少人被这怪鱼所伤,而凡是被咬到的人在片刻之内便失去了行走的力量,没过多久便全身发黑,毒发身亡。
正在这时一阵佛号从远处传来,青崖侧目望去,正看到一群身穿僧袍,手持伏魔棍的武僧向这边赶来,领头之人,正是当日与秋池雨一同斩杀相柳的空释禅师。
这些武僧各个健步如飞,片刻之间就来到了人群中,二话不说提起手中伏魔棍对着地上的鲇鱼怪就是一记重击。
随着一阵阵佛光泛起,它们手中的附魔棍变换成了金刚杵的模样,携带着玄妙的佛法符文,一下子就将这些鲇鱼怪打了个稀巴烂,被摧毁了身躯后,这些鲇鱼再次化作了一滩滩黑水,渗透进了地下,而原本黄褐色的土地也沾染上了一处处黑点。
“众弟子速速帮助百姓撤离。”
降妖之后,空释又即刻带领着众僧人开始疏散人群,那些老人小孩被武僧一下子轻松地抱起,快速地撤离到了城外的安全地带。
而战场之上,炎龙分下一道火焰作长剑,秋池雨持剑而立,金色的眼眸之中燃烧着熊熊烈火,一剑挥下,一片火海像是夜晚山间的雾气升腾一般,形成一片连绵不绝的火烧云,向着滚滚而来的黑水压了下去。
恍若朝阳之下云霞蒸蔚,大片大片的白色水汽在长安城的上空形成了一片茫茫白雾,白雾之中隐约传来阵阵龙吟之声,随着一道道闪电划过,那些残存的鲇鱼怪像是枯焦的木头一般纷纷坠落,在地上摔成了黑色的粉末。
而在覆灭了黑水之后,秋池雨剑下的火海却是烧得更加旺盛,就连空气都像是成为了火焰的引线,蔓延着向相柳扑了过去。
苍白的火舌舔舐着相柳的粗糙的皮肤,可此时任凭刀剑也无法伤其分毫的鳞甲却在龙火的炙烤下逐渐龟裂脱落,露出了里面黑色的血肉。
羽毛被焚毁,鳞片被烧落,巨大的痛楚让相柳发出了一阵阵哀嚎,却丝毫激不起秋池雨的怜悯之心。
她眉间一朵红云浮现,手中的烈焰长剑如雨后挂在天边的虹桥,带着弯曲的弧度照着相柳长长的脖子斩落。
正遭受着烈焰焚烧的相柳深知自己定然无法扛着这一剑,只见它中间的那个蛇首毫不犹豫地咬住了自己最左侧的脖子,心一狠,用力一拽,一个蛇首就这样被它自己撕扯了下来。
相柳发出了一声响彻云霄的哀嚎,在身体的断裂处,绿色的兽血如同泉眼喷洒而出一般,瞬间在自己身前形成了一片厚实的血雾。
而正是这片血雾闪烁着凄惨的绿光,阻挡着火海的继续吞噬,也挡下了将自己斩断的剑火。
不曾想,它竟然以自己的一个蛇首为代价,挡下了秋池雨的必杀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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