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河微微点头，目光里透出一丝深沉，像是回答廖芝兰，又像是喃喃自语。

        “是啊，我们市里的纳税大户，高新企业，原本是一家老国有企业，前几年频临破产了，如果真的是它，恐怕问题会很棘手，我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

        廖芝兰向他身边凑了凑，盯着他的眼睛问：“如果查明是他们，你会害怕么？”

        林天豪淡淡地一笑。

        “我有什么可怕的？光棍一个，贱命一条，如果真的能为社会做点贡献，不说青史留名，也算对得起干妈的教诲和爷爷、奶奶对我的抚养之恩了，也算没白白在这世上走一回。”

        廖芝兰心里微微一动，转头看了看他，面带疑惑和担忧。

        “你有心事？现在你应该不仅仅是一个人啊，看得出来，薇薇姐很爱你。”

        林天豪不易察觉的摇了摇头，稍稍顿了一下说：“走吧，往前走走看看，也许能发现什么线索。”

        一边说着，林天豪已经沿着堤岸迈步向西边走去。

        廖芝兰快步跟上，林天豪听见廖芝兰高跟鞋踏在柏油路上发出的“咔咔”的响声，不由得放慢了脚步，侧头看了看她，微微摇头说：“好了，慢点吧，今天没有准备，你这双鞋哪里适合走路啊？”

        廖芝兰调皮地一笑，说：“那怎么办？你背我啊？”

        林天豪故意向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了廖芝兰一番，微微摇头说：“我恐怕会力不从心。”

        廖芝兰呆了有两秒钟，才忽然反应过来，扬起小手就追打林天豪。

        “好啊，你这坏家伙，竟然敢说我胖？看我不打你！”

        林天豪稍稍躲闪一下，故意慢了半拍，被廖芝兰打在肩上一下，才举起双手说：“我投降，我投降，是我错了。”

        廖芝兰这才收手，双手叉腰，斜睨着林天豪说：“嗯，看在你故意让我打一下的份上，饶了你这一次。”

        林天豪嘿嘿一笑说：“这你都看出来了？佩服，芝兰真是慧眼如炬。”

        廖芝兰白了她一眼说：“废话，你故意让着我我还看不出来？我傻么？”

        林天豪笑了笑说：“转身指着西南方向水库的尽头说：“芝兰，你看看，水库的最南端，距离北方药业并不远，如果你是北方药业的领导，如果需要向水库里面排污，你会怎么做？你会明晃晃地在地上挖一条沟渠，直接把脏水引过来么？”

        廖芝兰向远处看了看，然后转向林天豪，疑惑地问：“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很可能在地下挖一条管道把脏水引到水库里？”

        林天豪点点头说：“我们现在所有的判断都建立在假设的基础上，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再大胆假设一次？不过，即便是他们在地下埋设管道，也要有地上作业，这要怎么掩人耳目也是个问题，也需要求证。

        “我原来的计划也是想过来围着水库走一走，试着看看能不能找到排污口，可是，现在来看恐怕很难，水面太宽，光是西边这一趟堤坝我们走过去也不容易。而且，对方有意隐藏，排放的污水很可能是无色无味的，人们肉眼恐怕很难发现，否则，水库方面也不会无动于衷。

        “也许我把问题想简单了，还要另想办法。”

        看着林天豪紧紧锁起的眉头，廖芝兰不自觉地挽住了他的手臂，柔声说：“你也不必太烦心了，姥姥、姥爷的事，我已经想通了，正像你说过的，已经发生的事实，我们谁也无力改变。

        “我还是愿意看到你刚才开心的样子，虽然我也知道你是故意哄我的，可是，你那样显得阳光灿烂，不像现在这么忧心忡忡。”

        林天豪笑了笑说：“我现在不灿烂么？我只是在思考问题而已。”

        廖芝兰微微摇头说：“我知道，你是在掩饰自己，不愿意把你软弱的一面暴露给别人，可是总是这样你内心会很苦的。”

        林天豪诧异地看了一眼廖芝兰，苦笑着说：“芝兰，你怎么忽然想起跟我说这些了？我有那么脆弱么？”

        廖芝兰摇了摇头说：“我不是忽然想起的，其实，通过这两天的接触，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是一个内心敏感、脆弱的男人。也许你自己不觉得，可能是你的婚姻恰好发生了变故，所以你的这一点才表现的明显一些。

        “原本这个话也不该我来说，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师兄，我看得出来，薇薇姐是真心爱你的，凭我的感觉，她是一个商界女强人，性格有强势的一面，可是，她在你面前表现得尽可能地温柔。我是女人，我懂，只有对自己真心爱的人，女人才会这么做。

        “可是，你却显得很被动，有点半推半就，甚至犹犹豫豫，这样会给女孩子不大好的印象。”

        林天豪深深看了廖芝兰一眼，他知道这个女孩是对自己关心，他虽然并不认可她的观点，她对自己的和宋薇只有感官的片面认识，不可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可是，也不想冷了她的心，也想听听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林天豪沉默了半晌，说：“谢谢你，芝兰，尽管你对我的印象可能有些片面，我还是要由衷的说声谢谢。

        “我承认，我这个人和大多数男人一样不愿意敞开自己的心扉，但是现在，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你从旁观者的角度，觉得我和芝兰在一起合适么？”

        廖芝兰盯着林天豪的目光看了两秒钟，摇了摇头说：“师兄，你虽然表面上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可是，我从你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敷衍，你是不好意思冷落我，由这一点表明你是个细心又体贴的男人。”

        林天豪惊讶地看着廖芝兰，他想不到这个丫头竟然如此机敏。

        廖芝兰微微一笑说：“你不要觉得奇怪，其实你才是对我真的不大了解，而我虽然和你接触不多，对你的了解却要多得多，因为我一直在用心观察你。

        “不是有句话么，有的人认识了一辈子，却不一定了解，而有的人可能只见过一面，却能深入你的内心。”

        林天豪饶有兴趣地看着廖芝兰，原本他并不想和她聊太多，她说的对，潜意识里，他只是想应付一下，可是，廖芝兰的敏锐一下子勾起了他的兴趣。

        林天豪微微点头说：“好吧，芝兰，既然你说你了解我，那你就说说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廖芝兰眨了眨眼说：“那好吧，我就剖析一下师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概括地说，你有两面性，这是很多人具备的特点，在你身上尤为突出。我已经说了，你的内心有脆弱的一面，可是，你不愿意承认，因为你有足够的自信。

        “这并不奇怪，因为你有足够的自信的资本，这又可以从两个方面来说。”

        说着，廖芝兰看了看林天豪手里拎着的手提袋，说：“师兄，把你手里的水给我一瓶呗，我润润嗓子，也算废物利用，你要的只是瓶子。”

        林天豪被廖芝兰的调皮逗笑了，伸手拿出一瓶水，拧开盖子递了过去，白了他一眼说：

        “要喝水就说喝水呗，还非得找个借口。

        “快说吧，我自信的资本有哪两方面。”

        廖芝兰喝了两口水，用手背拭了拭嘴角，眼神中露出了一丝笑意，伸出一个纤细的手指说：“第一，你有非常强悍的一面，在面对对手的时候，你智计百出，手段很辣，不给对手留有一丝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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