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石无医?”柳寻看着黎茹的眼睛,脸上笑容收敛。
黎茹摇头:“药石无医。”
柳寻心中发笑,本想心说五疫宗弟子不过如此,谁料左侧上去三层台阶处,有一个披头散发的邋遢之人拍了拍桌案。
“黎师妹,此言差矣。”
那邋遢之人起身走至一旁,目光热切地看着蠡,就像在看一块美玉一般。
“此人身患先天病疾,实乃修炼瘟道的好苗子!”那人绕着蠡来回走了几圈,随后叹息道:“可惜,可惜,只是个野民,否则走瘟道天上仙的路子,未来定然可期。”
柳寻眼底拂掠一丝杀意,但很快隐于深处,连最近的黎茹都没有发觉。
柳寻并非嗜杀,实是这人话中暗含挑拨之意。
挑拨的便是蠡与他的关系。
野民能修炼天上仙法吗?
答案是能!
自中古时起,掀起无数波澜大世的大能中,就有一些野民修炼而成的云仙。
甚至有一位修成了道尊,时移事移都不能磨灭那位存在过的痕迹。
但野民修炼天上仙十分艰难,就好像阻隔了无数大山,远没有走地上民之路来得畅快。
更多的野民选择依附天上仙,而不是修炼天上仙之法。
“郭师兄慎言!”黎茹觉得邋遢之人的话欠妥当,便出言提醒。
说完,她转头对柳寻道:“郭师兄也是好意,并非有意挑拨。”
柳寻笑了笑,也不说话。
蠡站在一旁,用手掩了掩嘴,剧烈咳嗽两下,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激动与憧憬,就好像邋遢之人说的话与他无关一样。
郭望摇头晃脑,似乎没有听进去黎茹的话,仍旧对蠡道:“你若愿意进山门修炼,我可以为你引荐我师。”
“郭望!”黎茹没有再称呼师兄,板着脸,朝后面几位使了眼色。
几个停下手中活计的五疫宗弟子左右近前,按在郭望肩上,将他扯回了伏案旁,不让他再多事。
柳寻见到这不太正常的一幕,挑了挑眉。
黎茹解释道:“郭师兄师承房太然师叔,房师叔有次研习瘟疾,不小心误染,几位师叔推论,若有先天瘟疾借鉴参考,或能驱除那种瘟疾。”
“郭师兄应当是听进了耳里,这才对先天症疾如此上心。”黎茹叹息一声,对郭望的行为十分不赞成:“但山门上面的师叔长辈,要找先天病疾还是不成问题的,不过房师叔沾染的瘟疾并没有被驱除,相反更烈。”
“郭师兄这是魔怔了啊!”
黎茹这般解释,柳寻听在耳中,大致明白了其中的事。
郭望念师心切,但这并不是他随意妄言的借口。
殊不知,有时候祸会从口出的。
柳寻有种感觉,郭望定然不会让蠡这个有先天病疾的人轻易离开。
黎茹看着柳寻,吐声道:“我这里,先天瘟疾非修炼天上仙法不能除,此中涉及瘟道道韵,两者几乎为一体,若要拔除道韵,你这城民的性命估计也不保。”
“如此,你还要医吗?”
柳寻思考片刻,振声道:“医,听闻五疫宗醉心瘟道,我相信会有办法的。”
“好,我便替你往上报,不过之后的诊金恐不便宜。”黎茹好心劝道。
柳寻笑了笑,他此来目的不在此,走个过场罢了。
黎茹见他不改想法,便转身朝上看去,低呼道:“此为先天病疾,哪位师兄愿接下?”
此话一喊,正在忙着的诸人停下,有人直接摇头,有人跃跃欲试想看看先天病疾是何样子,但最后估计是知道自己本事,竟没有一人出声接下。
良久,没有一个人回应黎茹。
黎茹苦笑,回头道:“诸位师兄恐怕也和我同样的想法,若你要继续医,就要去找我那些师叔了。”
“只是诊金恐怕不低!”
五疫宗弟子行走世间,为了传山门之名,或许不会收取诊金,但在山门内,可没有免费的好事。
但五疫宗也不会狮子大开口,只按照你病症的难易来收取诊金,并且没有治好是不会收的,这一点十分人道。
上面的郭望挣脱了几个师兄弟的手,眼神充满了希翼:“若你去我师尊那求诊,这诊金可以替你免了!”
柳寻眼神一闪,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几息后,柳寻抬头,看向郭望:“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郭望理了理散乱的头发,又跳下了台阶,来到柳寻身旁。
他关切自己师尊的病症,一点机会都不会放弃,此时蠡身上的先天病症就是机会。
郭望觉得,先天病症也分种类,万一刚好能祛除师尊身上的症疾呢!
黎茹适时开口:“郭师兄是房师叔首徒,他说的,房师叔应当不会一言否决。”
言下之意,就是柳寻可以碰碰运气。
柳寻按着蠡的肩,点头道:“那就去见你师尊吧。”
郭望喜极大笑,忙拉过蠡,就往大殿外走。
黎茹看见郭望这般举动,不禁摇头。
这位郭师兄性情洒脱,而且至情至性,说得不好听就是情商低,心系房师叔安危,便一心要找先天病症。
方才换成一个性情暴躁的人,恐怕在郭望说出第一句时就翻脸了。
他这副性格,如果出了山门,估计讨不了好。
在旁人眼里,郭望尊师尊出了魔怔。
不过不能否认,这种品格是好的。
只是郭望不知收敛罢了。
柳寻没有露出恼意,他跟在两人身后出了偏殿。
蠡咳嗽两声:“走慢点,等等仙主。”
郭望一拍脑袋,停下脚步,将柳寻也拉上,脚下不停往山门外赶。
这里不能唤下覆禽,等再走远些,就能招来覆禽将自己等人送到云城中去了。
他师尊房太然就在云城中歇养。
走了半里远,郭望昂首唤下一头体型硕大的覆禽,是一只碧绿的翠鸟。
翠鸟伸翅,将三人送到了背上,随后振翅而起,往上面云城飞去。
柳寻站在鸟背上,对望过来寻求意见的蠡点点头,随后道:“郭道兄,可否先去文华山一行?”
他摸了摸怀中鉴渊,眼神莫名,就这么看着郭望。
郭望闻言愣住:“去文华山作甚?”
“听闻黄鹿乃祥瑞,不知祥瑞是否能解决我这城民的病疾?”柳寻恍如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诚恳道。
他又补上两句:“不是不相信房前辈,只是房前辈此时身患重疾,再去叨扰恐有不便。”
“我便想着,能不能先用黄鹿试试,若不行再去叨扰房前辈。”
说这句话的同时,柳寻稍稍露出囊中羞涩的姿态。
他呈现给郭望看的,是仍旧担心要掏不菲诊金的一个求医者姿态。
郭望挠头:“你可是不信我?”
“我郭望说话向来算话,师尊待我如亲子,免去诊金而已,师尊也不差这点资财。”
柳寻这才“放松”,不过还是“犹豫”道:“要不然,还是先用黄鹿试试?”
郭望摇头:“黄鹿生性胆小,善于藏匿,山门刚刚捕捉了一头黄鹿准备贺礼,其余同类受惊藏匿,现在去文华山轻易恐怕找不到黄鹿。”
“再者,黄鹿也没法治先天病疾啊!”
郭望心说怎么柳寻连这个都不知道,但旋即想到柳寻是散人,不知道也正常。
外面将黄鹿传得神乎其神,实际上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说的好话几乎没有灵验过。
柳寻忽略了其它,只听进去了一句。
他眼睛微眯,问道:“用黄鹿作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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