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颂当然没有办法将死去的人救活，再多钱也不能，听白牧忆哭的那么难受，他心如刀割。可除了抱紧对方，他又能怎么做呢？

        昏迷了三个月，白牧忆的肺部伤口并没有好转多少，本来内伤就比外伤难愈合，需要长时间的静养。而今她一激动一咳嗽，牵扯到伤口，痛的不敢动弹。

        可她就像借着这种痛苦来惩罚自己，越痛就越用力咳嗽。不一会儿，脸色就惨白不见一丝的血色。

        秦颂抱紧她，一手放在她的头上抚摸着，沉声道：“我把他们安置在了篱园，等你能出院了，就去看他们，鸿叔他们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看到你这样他们怎么能安心？好不容易活过来，你不想报仇吗？”

        白牧忆听见报仇二字的时候，脑中渐渐清明，哭声一时半会还不能收回来，她哑着嗓子问他道：“我想报仇。你会阻止我吗？”

        “不会。”秦颂低声说。他不会阻止这个能暂时让她振作的念头，先撑过这段时间，他相信，他会把白牧忆从仇恨里带出来的。

        白牧忆记得谢安曾经说过是谁雇佣他，想要她痛苦想要她的命，但她不能只听他的一面之词，就认定对方是幕后的人！但先怀疑观察总没有错。

        她压下心里的悲痛，也咽下喉咙里的腥甜，大哭过后，整个人都很疲惫，带着要活着报仇的目标，她昏昏沉沉的揪着秦颂胸前的衣服睡了过去。

        秦颂一直都在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安抚，听着她渐渐消停的抽泣声，低头一看，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他小心翼翼的把白牧忆放到床上躺好，准备起身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衣服还在白牧忆的手里抓着，真是抓的特别的紧。

        秦颂留意着白牧忆，想轻轻拿开她的手，但稍微一动就看见她眉头皱起。秦颂怕吵醒她，不敢用力扯，试了两次没有成功，他也不敢去继续试了。

        医院的VIP病房，病床并不拥挤，秦颂不可能一直俯身在白牧忆的上方，只好侧躺在白牧忆的身边，呈守护的姿态。

        这几天他也没有好好休息过，只有在白牧忆睡着的时候才敢露出疲惫的神色。

        他凝视着白牧忆，一寸一寸的用眼睛临摹在心里，最后用指腹轻轻擦去白牧忆眼角残留的泪水。

        秦颂轻叹了一声，这三个月他难道没有去调查吗？可无论找哪个路子的人去调查，也跟警方追查的结果一样，没有任何的线索。

        对方扫尾扫的太干净了。

        他借着不光明的手段去审问了当时在废厂的小混混，除了知道有雇主雇佣他们之外，那个雇主姓什么叫什么他们都不知道。只说一个叫谢安的老大把他们聚集在一起，他们帮着完成任务就有钱拿，其他的一概不知。

        他继续调查下去，也只查到谢安是个被佣兵界列入黑名单的人。还有好几个势力再追杀他，这样的人一般来说不会有人去找他合作，因为他在佣兵界的名声不可靠。

        况且，他们三个月也没有查到那个谢安的行踪。白牧忆想要报仇，应该需要很长的时间，想到这里，他竟然感觉到庆幸。

        白牧忆这一次昏睡过去的时候没有异样，等医生检查的时候，才发现伤情加重，又是一番救治。

        转眼过去一个多月。

        四月清明雨纷纷，白牧忆在那次大哭过后，很配合医生的治疗，情况持续好转，虽然没有达到出院的标准，但已经能下地走动。

        清明前夕，白牧忆看着给自己的削苹果的秦颂，试探着问道：“明天我想去看看他们，你可以陪我去吗？”

        秦颂放慢了削苹果的速度，抬首，发现白牧忆的神情还算平静，那天过后他们都没有再提起过孙国鸿他们。

        他迟疑了下，看了眼窗外，黑漆漆的夜中夹带着淅沥沥的小雨声，这种天气很容易着凉。

        白牧忆的情况起并不适合出门，如果感冒了，出院的时间又要延后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在医院里呆了四个多月，再拖下去，等于大半年时间都耗在了医院。

        他还等着她出院回家。

        白牧忆同他一起看着窗外，明白他担心的问题，再次开口道：“我可以穿多一点，不会着凉的。明天是清明节，我真的很想去看看他们。”

        “好。”秦颂看着她眼里的晶莹，怕她掉眼泪，什么都没想就一口应了下来。过了几秒他才说道；“得去问过医生的意见，不能久呆，等你病好了，我们随时可以去探望他们，并不特定清明对吗？”

        白牧忆颌首，从鼻腔里嗯了声，看着他手里的苹果，有些无奈，“我……不想吃，你别削了。”

        秦颂充耳不闻，继续削完，问她：“榨汁要吗？”

        “……好。”白牧忆伸手跟他要手机，“我想上微博看看。”

        这些日子她没有心情玩游戏或者看八卦，她的时间都在休息和暗自缅怀中度过，她细节性的分析过去种种，把脑袋都要想炸了也只能找出疑点，而没有找到线索。

        秦颂自然是乐于见她对别的东西感兴趣，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手机递到她手里，“你看吧，你平时玩的游戏我也下载了。”

        白牧忆唔了一声，指纹解锁后，往左滑了两下才看见微博和四五个游戏。秦颂把娱乐性的东西放到了最后。这倒是像他的风格。

        她瞄了秦颂一眼，对方又在削梨，微低着头，可以看见他的睫毛，高挺的鼻子和薄唇。白牧忆忽然意识到，他还是很担心她，从不顾生死到百依百顺，她不知道秦颂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大抵不会比自己好过到哪里去。

        秦颂察觉到她的视线，探头看了下已经锁屏的手机，问道：“忘记了密码？”

        白牧忆摇头，在他的注视下熟练的解锁，然后登录微博。

        默认登录的是秦颂的号，只有一两条官方的推送消息，想必他也是关闭了艾特评论等消息提示的。

        白牧忆随便划拉两下，看见他最新的微博下面好多在问他们离婚的事。

        她这才忽然想起，若有所思道：“我忘记，我们离婚了。”

        秦颂削梨的动作一顿，盯着白牧忆道：“现在想起来了，你想说什么？”

        “……没有，就是看见好多人都在问你离婚的事，上……百万评论，这个？”号召力是不是太强大了？

        秦颂没有买过僵尸粉，她的粉丝数量没有秦颂多，无论哪方面看，这些评论都多的有些离奇。

        白牧忆翻看着评论道：“你又不是经常活跃在屏幕上的大明星，平时也不发微博，这些迷妹都是从哪里来的。”

        秦颂笑了下，眨眼即逝，“不清楚，我唯一上过的电视荧幕只有财经频道，应该没有多少女孩子会喜欢看。至于离婚的事，有人在背后炒作了很久，不用管他们。”

        白牧忆凝思片刻说：“博黎阳？”

        秦颂已经没有心思削梨了，放在一边不管，问她道，“博黎阳怎么了？”

        “你之前跟我说，秦浅浅要想得到心脏源做手术，就必须按照博黎阳所说的和我离婚并公布，所以微博上的着风声不应该是他弄出来的吗？”她的记忆又没有缺失，顺便说出她这些日子来猜疑道，“如果是姚家人弄来的心脏源，我倒是还能猜到一些什么，但你说是博黎阳，那就太乱了。”

        “说说看。”秦颂不知道白牧忆猜到了什么。

        白牧忆整理了一下思绪说；“博黎阳让我们离婚，他能得到什么？他有找过我吗？费尽心思的找来心脏源，什么都不要，就为了让我跟你离婚？复婚又没有时间限定，我们没有问题的话，随时可以复婚回去。我只是想不通他这样做的目的。”

        “而姚家，他们让我跟你离婚，应该是想切断我的退路。和你没了关系，他们想要带我出国就简单的多了。所以做出送心脏源的事，不奇怪。”秦浅浅是最大的受益人，就是无法确定她是不是参与了什么。

        若不是有乔晔的前车之鉴定，她也不会怀疑秦浅浅。

        秦颂听来听去，也没有听出什么来。他看了白牧忆大概有三五分钟后，才告诉她道：“不是博黎阳，是露易丝。露易丝联系我，跟我谈条件。”

        白牧忆也看了秦颂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是她要求不让你告诉我的，还是你自己想要瞒我的？”

        “她要求的。”秦颂淡定说，虽然他也乐于见成就是了。能增加白牧忆对博黎阳的恶感，对他来说又没有坏处。

        白牧忆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到底是没有再问下去，如果是姚家找来的心脏源，那么她要接触接触秦浅浅了。

        她似不经意的问道：“浅浅现在的身子好些了吗？你怎么都没有跟我说过她。”

        好歹是她用离婚协议书换来的心脏源。

        秦颂知道白牧忆心里是不喜欢秦浅浅的，所以她不主动问起，他又怎么会故意提起她，若是她身体健康，故意提起让她吃醋还可以，而现在，他自己都不敢让白牧忆生气。

        “她恢复的很好，一个月前已经出院回别墅休养了。”

        白牧忆哦了一声，奇怪的是秦浅浅竟然没有来看她？总觉得她的性格应该很喜欢看她这么狼狈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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