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斯以醒来的第二日,他见到了郎辰。
郎辰带来很多生活用品,还有药品。
“是不是觉得身上哪哪都痛?”
见到秦斯以的第一时间,郎辰就抛出一个问题。
今天的秦斯以,已经可以动了,只是依旧很痛。
他坐在床上,后背靠在软床头上。
说话有些吃力:“确实挺疼的。”
郎辰把一杯冲剂递给他:“补充体能的,你现在还不能进食。”
秦斯以接过来,仰头喝了个干净:“谢谢。”
郎辰笑容明朗,那张脸就像大学时,带着些许青涩。
“我们之间还需要谢谢?如果真的需要这么客气的话,我也还要谢谢你呢。”
秦斯以不解,看着他问:“为什么要谢我?”
“因为你坚持到了我救你,你是我重要的朋友,如果失去你,我会很痛苦,所以我要谢谢你啊,谢谢你的生命力顽强,也谢谢你没让我难过。”
都说医者仁心,这一点在郎辰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秦斯以笑了,大难不死,管他有没有所谓的后福,至少现在的他觉得人生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至亲之人的背叛和心爱之人的离开,都曾让他觉得活着是一种痛苦。
这一刻,他居然发现,原来他还有朋友。
顾卿里和沈乔逸。
郎辰和柳芜银。
他不是一个人了。
突然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秦斯以的思绪。
柳芜银拿着一张薄毯走了进来。
他将毛毯盖在了秦斯以的身上:“这几天凉,别生病了。”
“还有,对不起。”
这一声道歉让秦斯以疑惑。
可还不等他开口问,柳芜银便先开了口:“当年徐橙双那件事,对不起。”
“我不想解释什么,因为那件事就是我的错。”
“你为了我解围,可我却害你失去了名声。”
“对不起,这句道歉迟到了这么多年。”
“斯以,对我来说,你是非常重要的朋友,曾经是,这么多年一直是。”
“只是我之前懦弱,胆小,不等道歉,就想着你不会原谅我。”
“不过现在,我看开了很多事,我想不管你原不原谅我,我都要努力求得你的原谅。”
柳芜银说这番话时,诚然令人感动。
秦斯以视线里混着残阳的光,看着柳芜银时,是释怀也是和好如初:“等你这句话这么多年,我还以为听不到了。”
柳芜银带着些试探问道:“你……你原谅我了?”
秦斯以浅笑道:“你都说对不起了,我还生什么气。”
恍然间,三人仿佛回到大学时代。
光阴飞快如列车,尽管没有返程,但回忆有。
那些回忆就摆在那,只要你想回到曾经,那便就可以。
在这之后的第三天,秦斯以已经可以下床行走了。
柳芜银带着秦斯以在别墅里逛了一大圈,他便感叹,这栋欧式建筑的设计精妙之处。
最后两人在顶层的露天阳台处抽烟。
柳芜银先拿出一根烟,秦斯以也要了一根。
但他作为病人,柳芜银本不愿意,只是想到接下来的话题,他就把烟递了过去。
香烟点燃,话题也随之开始:“康复以后,不打算追回他吗?”
话题由柳芜银开始,他没有避讳直接开口。
现在的他作为秦斯以无话不说的好友,自然想要开解这个人的心结。
秦斯以朝着空气中吐出一口烟雾,声音尽显落寞:“还不知道,没想好,也不敢想。”
“我们都一样,不敢想,但性质差了很多。”
秦斯以点头道:“确实,谁让我曾经是个混蛋呢,伤害他那么深,哪怕为他死过一次,依旧觉得没办法开口求原谅。”
“试试吧,或许,他也像你等着我那样,等着你的道歉呢。”
柳芜银看着秦斯以,嘴边的那一抹微笑盛着光,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就算他原谅了我,我们之间也依旧不可能,因为我母亲的事,我不能让他知道那些残忍的真相。”
“你怎么就知道,温书浅不知道那些呢?”柳芜银一语道破,秦斯以陷入深思。
沉默不语的人总是给人一种莫名的破碎感,就像现在的秦斯以。
柳芜银继续说着自己的观点:“曾经的迟尔夏,对你十年的爱意,并没有因为你的那些伤害而减少一点点,他远比你想的坚强。”
“斯以,如果现在的温书浅还爱着你,那你有没有想过,比起你说的那些残忍的真相,你的退缩对他才是更加残忍。”
“你曾经犯了错,你伤害过他,这些事实抹不掉。”
“既如此,那就拿出千百倍的付出挽回他。”
“至于你说的那些残忍的真相,我想,有了你的爱意保护,他一定能挺过去。”
“只要克服这些困难,你们未来的几十年都是美好的。”
“这么想想是不是更划算一点呢?”
“我是一个搞艺术的,于我而言感觉重于一切,但你不同,你是一个商人,利弊权衡是你的天性。”
“这一次,你其实可以用你商人的那种天性,去看待你和他之间的问题。”
“用短暂的时间去付出去挽回,从而换得未来那么多年的幸福,这是最棒的项目了。”
柳芜银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一个艺术家,而非商人。
但他的这套说辞,让他看起来比秦斯以还更像个商人。
但旁观者清,这一点还是抛不开。
这场谈心秦斯以终究是成为了被说服的一方。
其实并非是说服,只是心里那份时时刻刻涌动着的爱意真的再也压不住了。
他真的想要挽回他的爱人啊!
他的夏夏…..
他的阿浅…..
他想,这一次,他不会再退缩了。
柳芜银说的对,他还没有得到对方的原谅,怎么可能就这样退缩了呢?
像个懦夫。
山林别墅的生活又持续了将近十天,秦斯以的伤也恢复的差不多。
但心口处枪伤留下的疤痕与钢筋刺穿肺部的疤痕狰狞可怖。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秦斯以觉得,他配不上温书浅了。
这疤痕他自己看了都觉得恶心至极。
临走时,柳芜银给了他一个拥抱。
“斯以,别再退缩了,还有照顾好身体,枪伤留下了后遗症,还有肺部的伤,依旧需要你重视,知道吗?”
秦斯以回以拥抱:“大男人,絮絮叨叨,像个娘们。”
两人分开后,相视一笑。
而后,郎辰和秦斯以坐着直升机离开了。
飞机上,郎辰把提前准备好的东西拿给秦斯以。
是一捧花,白色洋桔梗。
秦斯以手里捧着鲜花,幸福四溢,隐藏不住。
他看着那捧花,脑子里仿佛出现了温书浅捧花对他微笑的画面。
这一刻,秦斯以很庆幸,自己听了柳芜银的话。
这一次,他或许真的会找回他的爱人。
十几分钟后,飞机在机场停下。
郎辰开着车,送秦斯以去温书浅在海城的别墅。
看着越来越近的目的地,秦斯以的心脏好像要蹦出来。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郎辰在一旁安慰他。
因为他的伤还未彻底痊愈,再加上肺部刺穿的后遗症,秦斯以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他此刻激动的情绪。
最后,车子在别墅稍远处停下。
秦斯以的手一直在颤抖。
他拿着花下了车,对着黑色反光的车膜,整理着自己的西装。
过了大概有10分钟,他朝着别墅走去。
明明没有几步路的距离,秦斯以觉得脚下的路无限长,而且每一步都走得沉重。
他脑子里都是如何求得原谅的说辞,还有应对温书浅各种质问的答案。
从他出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
所有人都应该以为他死了。
可如今他突然出现,他是一定要好好解释的。
该怎么解释呢?
秦斯以想,这一次就实话实说好了。
还有,如果温书浅知道自己这满身疤痕皆是为了他,那温书浅会不会抱着自己哭的泣不成声?
会不会心疼自己?
所有的想法瞬间挤在他的脑子里。
让他整个人更加紧张。
眼看着就要走到别墅门口,他却突然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声。
好巧不巧,这两个人的声音他认得。
是亓染和温书浅。
亓染:“浅浅,我们回去吧,外面冷。”
温书浅:“我想吹吹风,总觉得房间里有些闷。”
亓染:“明天我们就要订婚了,如果今天感冒了,寒哥还有叔叔阿姨会责怪我没有照顾好你,还是说你想要我亲你啊!”
温书浅:“你是亲亲怪吗?为什么每天都要亲…….”
突然,温书浅的话戛然而止,秦斯以的双手紧紧握住手里那捧花,然后大步向前。
一瞬间,两个人的身影映在他的眼底。
亓染一手搂住温书浅的腰,一手扣住他的后脑………
再美的花朵都需要土壤里的养料。
同样,不管多美的花也难逃尘归大地的命运。
那捧白色的洋桔梗被扔在了别墅大门口的地上。
而将那捧花带到这里的人,终究是不见了踪影。
刚刚还晴朗的天,骤然遍布乌云。
天空划过两道闪电,还不等雷声出现,便落下大雨。
雨中的男人不知为何,脚下的每一步都变得轻快起来。
许是心里的巨石终于砸碎了那满腔的爱意,让他身体瞬间变得空洞。
也许是没了求生的本能,让这个人没了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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