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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章 晃眼七年

        七年

        厚天的父亲,在孟飞龙将军回朝后,问起兵州的事。令他父亲最好奇的事是,不见的动物,都头朝陨石死去。充满了神秘感和宿命感。“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于是他拿起自己的龟甲、铜钱、占卜草。结合阴阳、气势用四天时间算了一卦。谁知道这是平生的最后一卦,也是自己的绝命卦。

        他发现兵州的气运十分的奇特。他占卜的形式,是使用占气的方法,一个地方如果祥和,那么它的阴阳二气总是动态平衡。可兵州的阴阳二气总是达不到这种平衡,一极极强一极极弱,这不是能长久的天象。世间的万物总是阴阳平衡,负阴抱阳,负阳抱阴。虽有变化总是带着轻微的波动。像兵州这样阴阳失调的现象,会给生存在那里的生灵带来一些跟奇怪的命运,或者是奇遇。千年间的西牛贺洲从未发生这样奇异的事情。

        这一定是突如其来的陨石造成的。占卜有时候也是看风水。大山大河都是信教的人推崇的龙脉。烽火连山作为六国之内最长最险峻的山脉,定是西牛贺洲的一洲的龙脉。可是偏偏陨石坠落在烽火连山的东北侧,山脉的末端——龙头的脖颈处。这才牵连到兵州的运势出奇的古怪。

        也许那些去陨石坑的动物们就是因为感觉自己前途渺茫,不愿承受未知的未来。才纷纷寻死的吧。可为什么要去陨石坑呢?

        留仙山正殿之上,侍从对教主说:“教主,咱们要不要跟翼云的占卜官知会一声,以免他把天机泄露了出去。”

        教主冷哼了一下,“就他!再怎么天资聪颖也不过是一个肉泥骨架罢了,在留仙山上住了十年就学了个皮毛而已,天机他是猜不透的。曾经翼云还杀了他的爹,他就更不会说了。别多虑——伤神。”

        忠诚的占卜官,将自己的推演,结果上表给了明帝。当时兵州瘟疫刚过,翼云与古槐、桑蜀的战事刚刚平息,全国上下需要一个平静的时期。占卜官偏偏在这时上书告诉明帝,兵州要出事。明帝心中十分不高兴,于是就将占卜官软禁在皇宫里。

        整天还在书房里读书,在家里等父亲回家的人,如今只能有幸去皇宫里才能相见了。顺理成章的厚天成了新任的占卜官。因为占卜官地位崇高,所以只有一个官职。

        等下一次,明帝赐婚的时候,他就躲不了了。因为占卜官的神秘性和崇高性,所以历任占卜官的婚姻都有皇家操办,明帝会请巫神教的下一任的圣女,作占卜官的妻子,直至怀孕生子,假若生出的是女儿就会送往皇宫寄养,有幸的会成为公主,嫔妃。

        生出的男孩,生母要抱回巫神教,养满十年再送回来。,而且下山后,不的给“凡人”讲出在巫神教的事情。这是一件很必要的事,加重人们对巫神教、占卜官的敬畏。这也就是为什么一颗占卜官的头颅,能平息翼云千万人的怨恨。

        明帝以前赐婚,厚天都说自己年小,如今已经成年再推脱已经不合适了。虽然他觉得越晚结婚越安全。因为早有子嗣,王帝要斩杀你的时候,会毫不留情。因为你有儿子会继承你的占卜官。

        厚天并不感和别人走的太近,不是自己的嘴不够严,把巫神教的事情说出去,而是要维持占卜官的威严和神秘感。所以心中把白壳当成朋友,可是平时他们并没有什么交往,今早明明可以直接去,白家,然后坐马车出城。他们的家只是隔了三条街而已。厚天住在望星阁那是历代占卜官居住的地方。也是翼云国首屈一指的高楼,方便卜官观看天象。日夜都有重兵把守。而白壳居住的白府居住的地方,是当朝官员集中的住宅区。

        就这样白家两兄弟逛东跑西的,吃了郫县的麻花,又奔着司龄的特产。白壳和厚天一路无话,他看他的书,他发他的呆。十几个个随从也是悠悠闲闲,没有一点催促赶快上路的意思。

        就这样果真花费了十天的功夫才到达兵州的边境。

        行进在通往兵州城的官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虽然不多,但也不少。有的人在树荫下走累了在阴凉处歇脚,有的人在路边摆起了摊,卖些瓜果李桃。虽然没有多少人去买,但要喝的挺勤快。白壳不知心生同情还真的想吃吃这小摊上的青枣,于是跳下马车,买了一些,分于众人吃,厚天也接过一些,放进嘴里,确实脆甜。

        郁郁葱葱的行道树,遮住了秋日午时的大太阳,索性这赶路的二十来人,下了车马,走在荒草上,边吃边躲过这晒人的日头,再继续赶路。看着远处的山林,一片无际的荒草,几块种着高粱的农田点缀其间。奔跑追逐野兔的狐狸,不知没见够他们这样的外地人,看着看着看呆了,忘记了奔跑瞪着双眼,僵在那里。若是随从中谁有弓箭,一定会情不自禁的拉满弯弓。

        美好的田野,美好的屋后阳光让白壳想起了。七年的这里的景色,一片黑压压,生气最旺的夏季,却有着深秋的肃杀、严冬的冷酷。

        大自然有大造化。时光给了这片废墟勃勃生机。

        他们吃完青枣,又坐上马车向着越来越大的兵州城门,前进。到了城门口,曾经开裂,倒塌的城墙已经修补好了,虽然过去了七年,但新旧相接处的纹路还诉说着过去。

        白壳递给城门守将文书,守将看了一眼,就派人开道将一行人送往驿馆休息,说州长吩咐,御史到时,先到驿馆休息,明日在去府衙不迟。将进城的事一办完。在驿馆刚放下行李,就有人前来拜会,原来是州府的师爷。受州长李鹤天的命,前来拜见御史。今日在福山楼摆了夜宴,恭候给位御史亲临。原来城门守将一边派人开道送御史去驿站,一面派人去州府,通知一声御史来了。

        说他们是御史,其实他们算不得御史。御史是监察性质的官员,而他们只能算得上钦差,调查病因,救治病中的婴儿,罢了。

        但是晚上,他们还是去了福山楼。一共三桌饭,白壳三兄弟、厚天和李鹤天、师爷坐在一起,其余的人分桌坐下。推杯换盏之间,李鹤天无不表现出作为父母官的忧心忡忡,说自己倒霉,怎么一被提拔起来就遇到这样的事呢。原来李鹤天是新科状元、世代都是朝廷重臣。本应该在京都里混个闲官,但他平生有大志,一心想逃出祖上的余荫。所以请命到兵州当州长。

        翼云六郡,兵州以前是重地,地方的长官必须能挑起大梁的。官衔可能和其他五郡一样,可权力和实力,都要替他们高出一大截才行。自从兵州人口骤减后,赋役和兵役被免后,朝廷除了居民生活恢复的怎么样,其他也不打重视兵州的事。所以李鹤天要求出任兵州州长时,其他的大臣并没有反对,兵州的困局已经被嘉辰解决完了。凭借李鹤天的能力也能胜任。但他的父亲为了保险起见,让自己最得力的师爷,跟着少爷来着兵州。

        白壳厚天本来就打算明天一早就去查看畸形孩童的情况,所以没敢多喝。看夜深时,就感谢完州府的款待,告辞。一夜酣睡。

        第二天,厚天起的异常的早,地上的薄雾还没有散尽,就踏着露水,转悠在兵州的大街小巷,望气。看阴阳的走势。阴阳是天地的基本,阴阳交合万物生,人会生病,就是人体或者周围环境的阴阳二气混乱所致。所以兵州发生婴儿出生异状的这种事,明帝只委派了察观天地阴阳的占卜官,和察看人体阴阳的御医。

        厚天拿出自己带来的罗盘,和八棱镜。罗盘并不是指南针,而是在罗盘的表面,绘制着五行八卦能查出阴阳二气走向。罗盘指针的指向就是阳气最胜的地方。而现在指针一直指向城西,厚天的脸上却是眉头紧皱,因为城西的阳气最盛,说明其他地方的阴气就是最盛。其实这个罗盘的最佳状态就是指针摇摆不定。这样说明阴阳始终在交合。可这指针顶住了似的,纹丝未动。这无疑是个大凶兆。

        厚天做事沉稳,心中有数,这种事在没找到解决的方法前,不宜声张,空添紧张。

        回到住宿的驿馆,白壳一行人正在吃早饭,厚天没有理会,他们有没有看到厚天也不知道。厚天径直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换下了沾满露水,湿漉漉的衣服。再次下楼去吃早饭。

        “厚大人才起床呀,刚才敲你的房门,没人应,还以为大人早就出去了呢。”白壳满脸不好意思的说。因为一行人都在吃饭,唯独没有等厚大人。厚大人官职不高,可是地位远远在他们所有人之上,之所以一路上所有事务,都是白大人出面,那是因为厚大人不爱说话,不太懂的俗世,再说哪有领导亲自办事的道理。从昨晚宴会,师爷一直让厚天坐主位,让自己的少爷做下手位,纠正店小二摆鱼头的朝向。一系列行为来看,朝中大臣都知道厚天的绝对尊贵的地位。

        这种事情厚天怎么会放在心上呢。可其他的人看到厚大人的脸色依旧面若静水,都以为他生气了。都站起来等着厚大人坐下才又坐下,他不动筷没人敢吃。

        虽然随从坐的是另一张桌子。上面的人没吃,做小的的怎么有敢吃呢。厚天觉得他们很无聊,他们先前的有说有笑的氛围都被自己破坏了。于是决定以后,自己的三餐都在自己的房间里吃。

        虽说他们二十多人住的是驿馆,不如说住的是高级客栈。因为这个驿馆只招待的来自各郡府、朝廷的大官。装潢摆设自不必多说,精心镂刻的门窗,檀木做的桌椅,黄花梨的茶托里摆的是官窑烧出的茶具。就连跑堂的、做饭的厨子都是全州最好的,个别的几个还是从其他郡县重金聘请过来的。而且它的地理位置选的非常好,周围有梅树、松树、竹林环绕,将不远处闹区的吆喊叫卖的嘈杂声阻隔在百步之内,又为驿馆增添了生气生机。

        吃完早饭,除了厚天,没有出房门,其他的人都带着家伙义诊去了。

        白术白芷,毕竟出自医学世家,望闻问切的基本,病症还是熟悉的。于是他们兵分三路,在城中人口较大的地方,分别摆了义诊摊儿。只是看病,写药方,分文不收。看不起病的、贪小便宜的和真有病想来看的,都排起了队。没有人插队拥挤的现象,因为义诊摊两旁插着兵州府衙的大旗,队伍两边又有三三两两的士兵站着,不过没敢站的太近,怕把病患吓跑。

        早听说,帝京会派御医前来,诊治怪病,所以家中有畸形的小孩,都抱出来看病。以前不敢让孩子出门,或是孩子自己胆小不远出门的,都被大人们撵到这里来,你想想两三千个,没胳膊、缺眼睛、多鼻子、手掌像鸭蹼一样的、没有双腿的小孩小孩一起进城是什么感觉。但是没人对他们评头论足,因为这些孩子都和他们沾亲带故的,或是自己家的亲戚中也有这种情况的。

        当人会有些指指点点的,他们一定是外乡人。

        白芷白术的门庭冷落,映衬出白壳的人气火爆,长长的队伍在马路上,都转了好几个弯。站在前面排队的人觉得医术与年龄成正比,在后边排队的人觉得前面这么多人,都选择这让你看病,那么他的医术一定最好。于是有死心塌地的排在最后,多后都愿意。

        李鹤天不得不又派了一些兵丁来维持秩序。李鹤天看着长长的队伍,心中十分苍凉。在自己的管辖内竟然有这么多病患,长长的队就像甩出去的手臂,很狠狠地抽打在李鹤天的脸上,但疼不在脸上,而是在心里。

        过了一上午,看完的病患不足队伍的五分之一,一些等不及的、不愿意等的、觉得自己的病症不是很严重可以等等的,都回家了。

        剩下的人都是畸形儿童和他们的父母。

        望,观其患者的起色。面色粉嫩,双眼有神虽然其中有些恐惧、抵触,但并不是什么病症。

        闻,闻其患者的声音和呼吸,平缓,有力,中气十足,是这阶段的孩子,应当有的特征。

        问,问其患者病症,患者并没有特别的不舒服。只是行动生活不方便。

        切,在切脉的时候白壳失态了。当白壳将手放在桌上,让小孩在把手放在脉毡上时,小孩迟迟没有放,孩子和家长有泪欲下,尤其是那位母亲,眼圈是红的,不停的用手帕蘸着眼角的泪。白壳才发现小孩的两只衣袖里空荡荡的。

        药方,白壳不知道怎么写。因为这孩子很健康。

        白壳只是记下了他们的住址,就唤上来了下一位,这次他避免尴尬特地先看了这小孩一眼。

        一天下来,并没有发现这些畸形儿童有什么身体健康的隐患,通过问的方式,也没有发现的共同的患病原因。白壳明天还要继续,因为他的病患还有很多。带去的纸张,用的差不多了,但大多数都用在了记录患者的家庭住址上。这是厚天要求记得,二来可以方便白壳的复诊。

        第二天早饭,厚天果然在自己的房间里吃起了早饭。关于昨天厚天的行程,没人去问,也许他呆在了房中一天。

        白壳来到昨天的义诊摊,已经有人排起了稀稀落落的队,身上还带着的露水,说明他们早起就赶来,或是说他走了很远的路才赶来。更引起白壳注意的是,在他的摊铺旁边,又多了许多的摊铺,有卖馒头油条的,有卖稀饭火烧的,卖给那些排队的人,省得出队买饭不方便,回来后只能重新排队。白壳心中笑到,你们赚钱的点子真多。随后,又有一些士兵搬来一些桌椅板凳,一问之下,才知道李鹤天州主,看到昨日白御医如此忙碌,心中过意不去,特地从本州、邻郡蒯郡和青城三个郡请来名医,一同与御医坐诊。不过时,果然有几匹马车停下,下来几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若是名医,同行之间都认识。来自青城的古风、岳秦;来自蒯郡的归海量、花明敦。白壳见他们想下车,连忙前去搀扶。

        坐在义诊座上也不方便闲聊,于是看起病来。兵州的名医我们就不多说了,因为兵州最擅长的是外伤,因为兵州兵常年在外打仗,最容易受到的伤害就是物理性伤害,兵州的特产之一就是金疮药。所以士兵出征前总会带些药走才能放心。对于这种内病,会治疗,却不擅长。

        白壳工作起来,轻松了不少。日落以前,已经将前来的病患全部诊治完毕。但是他们明天打算再来上半天,看有没有还没赶到的,毕竟兵州,幅员千里,从远处赶来,总是需要时间的。

        晚上,又是李鹤天做东,为几位名医洗尘。白壳特地告诉了厚天,劝他不要在房间里吃冷食了,敲开厚天的房门,八仙桌上放着一张大大的地图,不是很精细,但大体勾勒出兵州的全貌。

        厚天手里右手拿着毛笔,左手从桌上一厚摞中拿起一张,看了一眼就在地图中某处点一个点。

        那一摞纸,是白天义诊时,记录的病患住址。

        看着地图被笔尖点出的黑点,白壳恍然大悟。顿时明白厚天这样做的目的。不由得赞叹道,厚天的聪颖。从病患的分布情况找出,得病的地理因素。

        病患西多东少,北多南少。那不就是,就是陨星坠落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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