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医院。

        肾内科。

        先前那个老医师遇到点事情，休长假中。

        这次换的主治医生，一个年轻人，在美国留学归来。

        哪个名校毕业、多大资历，对我都没有太大意义。

        这么多年治疗，期待早就磨没，唯有养生、食疗，还有点用，至少除了经不起操劳，其他都还正常。

        我想了想，说：“精气常规检查我今天就不做了吧。”

        医生说：“不做的话，我很难帮你准确检测问题。”

        “确实，不过因为我忘记禁欲了，下次吧，今天主要还是看肾来的，其他您照着以往的检查报告就行，麻烦了。”

        我多少有点敷衍。

        其实已经想取消预约了，反正每次结果基本一样，两字，没戏。

        就是答应了佳怡，总得来报个道。

        本来就不多的精气，全部给妻子都不够，不想再浪费了。

        新的主治医生姓陈。

        他看了看我，说：“行吧，下次准备好了再来。”

        “嗯行。”

        抽了血、验了尿，拍了镜，走完整个检查的流程。

        回到科室。

        陈医生仔细看过我先前的病历：“李先生，你这些都小半年前的报告，对现在只有参考意义，如果按照之前的检查，你精益的数量是达标的，但是存在老化的问题、活力较低……”

        我且听且犯困，忍不住掐断他的话：“您看我还有正常生育的机会吗？”

        都是老生常谈的话，可真是自取其辱啊。

        言儿总之，无能就是无能，怀不上就是怀不上，生气也没用，这种事情还涉及一些玄学，说不定还真得去拜拜咱们这的南海观音，更有用些。

        陈医生稍作斟酌，说：“质量虽然不高，但还是有机会生育的，你夫妻生活正常吗？”

        “嗯。现在正常了。”

        “之前呢？平均多久一次。”

        “比较少，十天……一个月吧。”我声音变轻。

        “太少了。”陈医生大摇其头，“太少同样会有负面影响，如果想要生育，最好维持一段时间的夫妻生活，这样吧，你回去禁欲3到5天，下次过来再重新检查。”

        我听着有点懵。

        并不同意他的观点，但很自觉地点点头。

        迅速结束这个无奈的话题。

        我不想聊，他开始仔细端详有关肾脏的各项检测报告。

        又在医疗系统里操作了一番，期间问一些具体情况。

        然后，陈医生专业地念道：“左肾创伤破裂，预后良好，但大部分功能失效，目前状态稳定，没有恶化的情况发生，不需要摘取，一颗肾的损坏不会影响正常生活……你的另一颗肾还算健康，近期肌酐指标明显升高，需要尤其注意，切记不要熬夜，不要过度操劳，性生活节制，饮食清淡，还有……”

        “可以了可以了，”我扁扁嘴，带点儿气躁，“您说的这些我其实都能背出来了，我就想问问，这颗肾到底还有救吗？”

        所谓正常的生活，一点都不正常。

        既要我维持正常夫妻生活，又要我节制，这样很矛盾的好吗！

        真你妹的扯淡。

        才不过几天，肌酐指标就升高了，简直是在警告我，管好裤裆，再逞强就会死！

        还不能熬夜，最近我的确为了家庭和生意上的事经常躺到很晚才睡着。

        医生看看我，兀自思索，说：“有救的。医学在进步，最近刚好有一种新药，像你这种情况，有概率重新激活肾单位。”

        “真有？概率多少？有危险吗？”我连续追问。

        “目前已进行少量临床应用，副作用和不良反应均可控，效果还是比较乐观的。”

        “那可以啊，可以尝试！”

        我的双手放在桌子上，身体向前探，显得急不可耐。

        曾经遭受过急性肾衰竭的打击，又被抗病毒的药物摧残，不可能还像正常人体质一样的。

        我需要一对强壮的肾互相协作，不然，我根本不可能拥有年轻人该有的生活。

        陈医生看出我的急切，说：“李先生，你的情况稳定，不用急，只要保持自律就行，新药目前国内还没引进，美国那边可以买到，现在费用很高，平均一支折合5万米，一个月需要注射两支，疗程至少得一年起，花费还是很大的。”

        “没问题，我可以接受！”

        恨不得立刻飞去美国治疗。

        我像差钱的人吗？

        这些年，爱妻把我保护得多好啊，就算真的差钱，我也感觉不到啊！

        每年光医疗养生药物的花销就有几十万元，别说5万，就是50万一支我也得治。

        和陈医生互相留了微信。

        出门，准备撤离。

        没想，这一趟就医还碰到了熟人。

        “嗨！李先生？很巧啊，在这遇到了。”

        “额，是，挺巧的。”

        眼前，年逾四十岁、就住在我家楼下的男人，小敏的老公，姓王名斌。

        他说：“怎么了？”

        “看病呗。”我故作轻松。

        “不对啊，那边，好像是男科吧？”

        “对。你怎么了？”

        “我啊，我好得很，陪小敏来的，她做检查去了。”

        接不上话，只干瞪眼。

        想起上次亲眼目睹他和他老婆的事，让我觉得浑身不适。

        王斌又说：“坐会吧，等会一起走。”

        “好。”

        略尴尬。

        不知他想聊什么。

        辗转到一楼的等待区，找一块地方坐了下来。

        他说：“兄弟，你跟小怡结婚那么多年了，婚姻还和谐吗？”

        “还好吧。”

        “还有激情吗？你来男科，不会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就例行检查。”

        我辩解着。

        跟佳怡一直很恩爱，对外也从来不会去提我身体的具体问题。不过上下邻居，他们总知道一点，我反正是一直在进补。

        妻子总是买滋补的食材做给我吃，他们也是看到的。

        多年前那一场车祸连带的结果。

        “这么多年了，缺少激情总有一点。”我回答说。

        心里正盘算着转移话题，或者干脆借故脱身。

        王斌拍拍我的肩膀，说：“别紧张，你这样没事的，男人的事情，我懂，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也经历过。”

        “你经历过？”

        “对啊，没什么丢人的，你不用沮丧，建议你们可以改变一下方式，弟妹那么漂亮，实在不应该浪费。”

        我突然间产生警觉：“什么意思，没懂。”

        他怎么好像知道我跟佳怡的生活状态，就凭我去了男科看病就能明确地扯这么多？

        回过神来，完全有可能是小敏说的，毕竟她是佳怡的闺蜜。

        王斌靠近我，压低声音：“我看你天天呆在家里，人又老实，可能很多令人疯狂的事情都没有接触过，你可以试试，说不定管用呢，我是过来人，你嫂子就是被我这么征服的。”

        “什么事情？试什么？”

        “很多啊，比如有时候，分享出去，比占有更快乐。”

        我的脸色瞬间阴沉。

        他装作半真半假地说着荤段子的样子，十分恶趣味。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很多把庸俗当乐趣的烂人会引诱你误入歧途。

        以为我会傻乎乎地被诱导么？

        话说到这里，我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恶心啊，我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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