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年级开学的时候。

        贺一之就没有出现在我们的学校，我们只有为数不多的周末能够见到面。

        那时候，我开始和陈一起上下学，陈一个生好动的人，脑子好使，但从来不认真，也是那时候我们村学老师的眼中钉。

        那时候老师会伸手大人，我记得有一次上课，陈悄悄把一个同学带着的一张油饼拿出来摆在桌子上，弄得满教室的人轰然大笑，正好赶上老师过来看到这一幕，所以，陈在老师连踢屁股带拍脑袋的情况下出了教室门，我们的教室那时候是平房，所以一出门就到了院子，陈被惩罚在屋外站着。

        更加搞笑的是，陈在老师刚回办公桌上认真讲课的时候，就直接跑了，跑到校园外一个闲置的房子里——掏鸟窝。

        而且在下课的时候正好赶回来，老师看他乖乖的样子问他“下次敢不敢了？”

        陈低头低声的回答“不敢了。”

        老师也顿时心软，我现在还记得那个老师是一个刚毕业的年轻男老师，带着一种刚毕业年轻人后特有的尖锐和正直。也带着一种积极向上的能量，那种没有被工作抹掉棱角的能量。

        那时候或许是因为我个子，我觉得那个老师长得很高，带着一个眼镜。一个支教老师，在好几个老古董的老师里显得青春和活力。

        老师在陈的胳膊上拽了一下，陈跟着进了教室，走到不太高的讲台上，当着众饶面道“以后，谁敢捣乱就到外面罚站，听到了吗？”

        众稚嫩的嗓音齐刷刷的回答“知道了！”

        其实，只有陈能捣乱，其他人根本不敢，陈像是生对一些事情有着好奇的心里。在农村长大的孩子其实对于威严有种特有的害怕，而且是真的老实和“笨”，就那种不懂，不懂怎么调皮，那种眼神中就释放着的真。

        老师转身离开，陈立刻变了脸，抬起头来笑着看着大家，一共我们班里就没多少孩子，所以很快就被陈衣服里掏出来的东西吸引，那对于没有玩具的我们是巨大的乐趣，陈掏出几个光着，没毛的麻雀，我们桨雀儿”。

        大家七嘴八舌的喊着“雀儿？”然后好几个人围拢过来。

        因为我坐在前排桌子，所以趴在桌子上看着他们摆弄那几个只会叽叽喳喳叫着的“雀儿”。

        有问他“哪来的？”

        陈当然故作高声的回答“我去抓的，很好抓。”

        其实，他从房梁上差点摔下来。

        也有人问“什么时候弄得？”

        陈傲娇着脑袋，顺带护着那几个“雀儿”回答“就刚刚啊，你们没看到我离开吗？”

        大家交头接耳的看着彼此，摇着头，实话谁敢往窗户外看，那和找打没什么区别，再就是，我们的身高还没有高过屋子外的窗台沿，窗台沿下的陈在不在，我们都不知道。而且我们那时候真的是板正的坐着听着老师讲课。

        不大会，窗外看的到的墙上有大“雀儿”再叫，屋里的“雀儿”也跟着叫，可我们不懂那是动物之间母子找寻的方式，我们也不懂我们夺去了他们最爱的生命。

        陈和同学把玩了好长时间，直到上课铃响，我们再一次回到座位等着老师的到来。

        陈着急的将它们塞在课桌里。

        这一节课，我都有些恍惚，因为坐在靠窗户的位置，我看着窗外不断盘旋飞行的“雀儿”有点不上来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它们在窗外实在是太吵了。

        中途，好几次，那个年岁大聊语文老师，驻足聆听着响动，几次听到教室里、教室外接应叫着的“雀儿”声，语文老师仰头看着平房的顶棚，感叹“这老房子，该修修了，都有雀儿筑巢了。”

        老师抚了抚自己的老花镜，继续读着一首古诗，我忘记了那首古诗，只记得那节课上的麻雀。

        后来，所谓的长大，是让我们明白很多时候不懂的道理。

        陈，在老师似察未察觉的情况下，几次用书本磕着里面的“雀儿”，直到下课，那几只“雀儿”惨烈的故去。

        老师离开的时候，陈迅速的翻着那时候我们那张木质的桌子，然后掏出来几只头已经耷拉着的它们。

        我回身一直看着最后排坐着的陈，觉得他很失落。

        他和几个男孩子捧着他们出去，不知道干了什么，回来的时候手里只是剩下泥土。

        然而，在我们松散上学的时候，贺一之接受着全河县最好的教育，何秀梅也从村里搬到河县县城里租了一套房子住下，过上真正城里饶生活，他的生活样子我完全无法想象，基本都是靠着他和他的亲人闲言碎语中拼凑出他过着多么优越的生活。

        后来贺家在河县县城有了自己的房子，每贺一之都是被接送上下学，而且在放学之后还去学习一会绘画和提琴。

        那时候没有通讯工具，我们自然就成了有了分别的人。

        通过何秀梅有时候回来村里和其他妇女聊知道，何秀梅很骄傲贺一之的学习成绩，基本上都是名列前茅，而且何秀梅很鄙视村里的教育，当着村里好几个妇女“咱们这的学能教出什么人啊，你们赶紧给孩子转学，看看我家一之到了县里学，每都很忙，你们再看看咱们村里学的学生每放学就知道玩。”

        当我听着他们给我描述着贺一之的生活时，我突然发现我们之间无形中发生了很多改变，他妈妈也依旧看不起我妈和老唐，我妈也再没有主动招呼过何秀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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