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内坐着的都是罗家人。

        看到进屋的罗佑娣，就连罗老头都没有提起旧事，而是叹息一声，“你俩进去吧。”

        罗佑娣快步进了房间。

        张冉慢悠悠的，目光逐一扫过罗家人，看似一个个面露哀伤，实际上一个比一个虚伪。特别是罗老头，这段时间活的有滋有味，没事就去找姘头许寡妇，自己地里的活不做，却整天跑去帮她干农活。

        听去店里买衣服的村民说，大白天都看见罗老头进了许寡妇的家，一整天都没有出来。

        张冉的目光落在罗老六的身上时才打了声招呼，“小叔。”快半年没见了，罗老六比之前消瘦了许多，脸上全是疲惫。

        “小月，最近学习怎么样？”罗老六露出一丝微笑询问。

        张冉：“还不错。”

        罗老六朝她微微颔首，“进去吧。”

        房间里一股难闻的潮湿霉味。

        “咳咳。”盖着被子的罗老太瘦骨嶙峋，脸颊凹陷，原本还算茂密的花白头发变成了光头，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吃人的恶鬼，看上去非常的可怕。偏偏她又虚弱的躺在那里，浑浊泛黄的眼珠子看着离床边有些距离的女儿，“佑娣，娘快要死了，你能不能站近一点？让娘再好好看看你？”

        罗佑娣仍旧站在原地没有动，冷眼看着她，“有什么好看的？从小到大，你巴不得我死得远远地，我现在离你远远地，那也是满足你的愿望。”

        罗老太笑了起来，“你个死丫头，从小到大嘴皮子都厉害，连我这个当娘的你也不肯服软讨好一下。”

        “讨好你有用？”罗佑娣冷笑，“二姐从小就讨好你，她跪在你面前，求你不要把她嫁给钱富国的时候，你是怎么对她的？你给了她两巴掌，骂她不听话，骂她不孝，逼她嫁给了钱富国，天天在婆家挨打。她每次被打的鼻青脸肿跑回来想躲几天，你把她赶出去，这就是讨好你的下场。”

        罗老太依旧在笑，笑容却比之前淡了许多，“谁让你们自己不争气，投胎的时候是个女娃，要怪就怪你们自己命不好。早死早投胎，下辈子投胎到富贵人家，说不定还能过上好日子。”

        “你现在要死了，也是你命不好？”罗佑娣冷冷的看着她，“那你快点死，早点投胎到富贵人家享福。”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了，罗老太没有生气，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暴躁的打骂，她眯起眼睛认认真真的打量着罗佑娣，“佑娣，你变漂亮了。”

        原本她不止生了罗佑哥跟罗佑娣两个女儿，还有两个女儿，一个生下来被罗老头扔进了尿桶里活活溺死，一个被他扔进了山沟里，不知是饿死还是被狼给吃了。

        生罗佑哥的时候，罗老头也想把她扔进马桶里溺死，是她拼死护着才活了下来。

        生罗佑娣的时候她昏死过去，醒来时孩子已经被扔了，她顾不得刚生产完的身体找遍了整个村子，找到了后山才把孩子又捡了回来。

        以养大两个女儿将来嫁出去给儿子娶媳妇为借口，才成功阻止了罗老头继续对两个女儿下毒手。

        这件事她不打算说，也不想说，谁让她们是女儿身？这就是个吃人的时代，怪就怪她们自个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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