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堂上,果然有御史弹劾叶家贪占晚辈嫁妆,逼得堂堂县主不得不变卖首饰为母赎产。
“皇上,这件事往小处说,是叶府贪婪无耻,若往大处说,嘉岚县主乃是圣上亲封,如今受此委屈,那叶家分明是不将皇上您看在眼里,罪同欺君!”
“且嘉岚县主一片纯孝,其心可表,其情可悯,还望皇上主持公道,不能让小人得志!”
“皇上,叶家所为实在有辱文人风骨,臣等羞于与如此无耻之徒同殿为臣!”
按理说区区叶家不至于如此犯下众怒,这不过就是各方势力因各种原因来“凑热闹”的结果。
可怜叶家,就连官职最高的叶大老爷也不过就是个从五品的刑部员外郎,根本没有资格上朝奏对,如今被御史告了这么一状,却连个辩白的机会都没有。
皇帝当然不可能知道叶家是哪个叶家。
但是嘉岚县主是他自己封的,他还是有印象的。
尤其叶清岚又身负“天命凰女”命格,即便皇帝对于批命一说嗤之以鼻,但对这么个人多少还是有印象的。
这样一联想,自然就知道这位嘉岚县主那早逝的父母是谁,自然也就知道其亡母的嫁妆出自镇远侯府。
皇帝挑眉,看向武将之首的沈还山。
“嘉岚县主不是爱卿外甥女么?有你震慑,那叶家上下也敢如此欺侮?”
他可是记得,这沈还山当初可是连国公之位都不要,拿一身军功给自己那个宝贝疙瘩外甥女换了个县主封号的。
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区区叶家如此欺压他的心尖子?
沈还山一脸痛心疾首状,行礼回话:“启禀皇上,臣那个外甥女是个纯孝的,从没在臣面前提及过叶府半点不好。臣也是这件事之后才知道叶府竟欺人如此!”
“不瞒皇上说,臣一想到自己离京十年,我那可怜的孩子在叶府那群虎狼手中还不定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臣就恨不能立刻杀上叶府!”
话到最后,双目通红,咬牙切齿,让人轻易便能感受他对自家外甥女的一片拳拳爱护之情,也看得出他是真的为叶清岚在叶府的遭遇而心疼万分。
皇帝沉吟,“说起来,嘉岚县主父母是为朕办差途中遇难,爱卿也是为朕戍守国门不得不离京因而使其缺少庇护,此事爱卿不必气愤,这口气,朕帮你出了就是。”
“来人,拟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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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旨太监到叶府时,叶清岚刚被叫到荣安堂。
荣安堂里,除了叶老夫人,还有大房和三房的所有人,包括叶大老爷叶三老爷夫妇,以及两房的小辈,只除了三老爷那两房姨娘没在。
叶府根基浅,府里人口简单,比不了大家族。
但如今看,也挤挤挨挨站了满堂。
小辈们阵营分明的站在自己的父母身后。
叶大老爷夫妇身后站着长子叶青成,次子叶清宁,以及长女叶清荷。
叶三老爷夫妇身后站着叶清荷,叶青昆,就连叶清佩这个庶女也在。
一眼看去,出奇和谐,小辈们站在父母身后仿佛为父母撑腰,父母们挡在孩子身前,作为孩子的依靠。
只有叶清岚,一步迈进荣安堂,她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无人可依。
不但如此,如今叶府所有人都将矛头对准了她。
同仇敌忾。
叶清岚脑子里想起这个词。
但无妨。
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怕什么呢?
“孽畜!还不跪下!”
叶老夫人见叶清岚面对满府人的怒目还能如此从容,不由低喝一声用以威慑。
但她一向小瞧这个孙女。
或者说整个叶府都小瞧叶清岚。一个一直被刻意养废的蠢货,一直被他们玩弄与掌心的人,他们怎么可能想到她会变?
至于她做的那些事,必然都是镇远侯府在后挑唆。
所以他们此时还妄想打压叶清岚,让她服软,让她认错。叶府虽说名声有损,但只要能推叶清岚出去,让她承认这一切都是受镇远侯府唆使,并不再追究那笔嫁妆,那旁人也就没有了指责叶府的立场。
毕竟,一个蠢货,做出什么离谱的事都不稀奇。
但是叶清岚哪里还是那个能任他们拿捏的软柿子呢?
“祖母最近动不动就要我跪,连个理由都不给了吗?”
“放肆!你是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小小年纪,毫无教养!”
叶清岚笑了:“大伯说得对,我是没有教养,可大伯多半是忘了,我是谁教养长大的?”
“你还敢狡辩?!你怎么不想想,同样是叶府女儿,怎的你几位姐姐个个贤良得体,你的兄弟们个个识文知礼,偏偏就你成了名满京城的‘草包’?!”
“是啊!为什么呢?”叶清岚眸光在阵营分明的厅堂内环视一圈,最后又定在叶大老爷脸上,认真的回答道:“大概是因为,我没有‘亲娘’吧!”
叶大老爷一噎。
“你!你就是如此跟长辈说话的?如今满京城都说你纯孝,哼!当堂顶撞长辈,这就是你的孝道?!”
叶清岚失笑:“大伯,自古以来,上慈才能下孝,可诸位扪心自问,你们待我,可当得起一个‘慈’字?”
“你!你父母早亡,叶府养你教你,到最后却让你心生怨怼,埋怨我们不慈?要是没有我们,你早就随你那短命的父母一道去了!”
“是呢,早知道你是这么一个白眼狼,当初就不该管你!”叶大夫人也气愤道。
叶清岚冷笑一声:“诸位长辈怕不是忘了,当年我父母亡故,舅舅本来要将我带到镇远侯府教养,是你们百般阻拦,说我毕竟姓叶,不好养在沈家。”
叶老夫人一拍几案!
“你还知道你姓叶!你怎就不知家族荣辱?!你毁了叶家的名声,毁了叶家的前途,对你自己又有什么好处?你难道就是因为怨怪我们拦着你去侯府享受富贵,就如此记恨于我们?就能忘了叶府对你的养育之恩?!”
“祖母这话错了。”叶清岚淡淡的道。
“我知家族荣辱,但今日一切可不是我造成的,而是你们自己,为了霸占不属于叶府的东西,昏招尽出,这才累坏了叶府名声。若那些事你们没有做过,管他流言如何传?那也不过就是流言罢了。”
“你!巧言令色!不知悔改!你既不认错,就去祠堂罚跪!对着叶家的列祖列宗,对着你父母的牌位,好好问问他们,你到底有没有错!”
“我无错,恕我不能认罚。”
“好好好,我叶家既然管不了你,今日干脆就将你逐出家门!明日我就开祠堂请族谱!将你从族谱中划去!从此叶家没你这个人!”
大夏朝重纲理伦常,一个人若是被家族抛弃,那将再无立足之地,走到哪里都会被人瞧不起。
女子若被逐出族谱,更是嫁人无望,基本上就只能落发出家了此残生了。
叶老夫人倒不是真心想将叶清岚除族,毕竟叶清岚真要离开叶家,那不管她去哪儿,叶府都更没有理由扣留其亡母的嫁妆。
她不过就是吓唬叶清岚,想让她服软罢了。
毕竟,哪个女子不想嫁个如意郎君呢?
虽说叶清岚有自择婚配之权在身,叶府无法拿捏她的婚事,但若是她真被逐出叶家,即便她身为县主,也别想再嫁进个好人家。
一个女子,没了好亲事,自然就是没了前程。要再多银子又有何用?
不过那只是她的想法,如今的叶清岚,最不在意的,就是自己的亲事。
叶清岚正要开口,忽闻一声唱和自门外传来——
“圣——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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