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包厢里，响彻的都是万宝华打电话的声音。

        “你好，是红星建材的张总吗，我是省发改委万宝华，你应该知道我吧？”

        “我在淮宁县招商代表团的包厢里，你要不要回来下，吃个饭？”

        “当然，我一直都在，你可以过来看看！”

        ……

        万宝华只是报出了自己的大名，那些企业老板一个个的全都答应了，要往回赶。

        省发改委主任！

        这个名头，是非常响亮的。

        其原因，也很简单，第一，发改委号称小政府，县市两级的发改委或许权力不够大，但到了省这个级别，在经济领域，就有了非常的权限，能跟万宝华交好，绝对有大好处。

        第二，这位万主任是省府长官的心腹，在某种层面上讲，可以说是对方的代言人。

        谁也不敢得罪啊？

        做生意的，讲究的都是左右逢源，不管是省府长官，还是万宝华本人，他们都不想得罪，只想讨好，和气生财。

        万宝华一个电话打过去，所有人都乖乖的原路返回，没有任何的问题。

        唯独少了一个杜万明！

        后者还被蒙在鼓里呢，谁都没说。

        “都到齐了？”

        万宝华环顾一圈，说道：“我刚听秦县长的意思，是你们耍了人家淮宁县？让他们来招商，结果你们连顿饭都不吃？”

        “是不是有些过于欺负人了？”

        这话一出，包厢里的氛围，都变得有些凝固了。

        “万主任，这都是一个误会。”

        红星建材的张远连忙赔笑着说道：“我们其实都是省城商会的成员单位，杜会长给我们下了命令，让我们来参加，但不许投资，由他统一安排！”

        “杜会长手上掌握了一些资源，我们也不好拒绝，所以就跟秦县长这边有了点误会。”

        关键时刻，张远毫不犹豫的把杜万明给卖了。

        但凡他知道淮宁县这边的后台是万宝华，他肯定不会同意杜万明的计划。

        开玩笑！

        为了杜万明自己的私事，让他们得罪万宝华？

        傻逼才会同意！

        所以这个时候，最明智的选择，就是把杜万明给卖了。

        “是啊，都是杜会长逼的我们！”

        “万主任，我们都是小企业，斗不过商会啊。”

        “杜会长资源多，我们真得罪不了，只能听他的。”

        ……

        有了张远的带头，其他人自然都纷纷附和着，将责任全都推给了杜万明。

        这个结果，倒是没有让秦牧和万宝华意外。

        当然，这都不是今天的重点。

        万宝华这么说，也不是为了要追究谁的责任。

        投资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自由的，谁也不能拿着刀子架在商人的脖子上，逼着去投资。

        “既然这件事是杜万明一人策划的，那今天我就斗胆，在这里跟大家说一下，以后和淮宁县的合作，都恢复正常，如何？”

        万宝华笑了笑，说道：“杜万明这人，太过跋扈，总会有人收拾，你们啊，也保持着点距离，没必要跟着他死磕！”

        嘶……

        什么意思？

        万主任要收拾杜万明？

        张远等一众人心里都是微微一惊。

        万主任或许不能直接对杜万明动手，但对方要是真想收拾，那还是很容易的。

        直接动手不行，间接动手，轻而易举。

        毕竟，杜万明再怎么牛逼，终究只是一个商人，如何跟万宝华这种级别的领导斗？

        说难听点，万宝华真想处理杜万明，就跟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无非就是看万宝华有没有这个心思。

        “回归下今天的正题。”

        万宝华那么说，单纯的吓唬吓唬这些人，然后说道：“淮宁县是我省的贫困县，发展不容易，诸位都是省城的企业家，如果有投资计划，是可以考虑一下淮宁县的嘛！”

        “在淮宁县投资，不但能得到政策优惠，得到充足的劳动力，还能为国家、为人民做贡献啊，这叫一箭数雕。”

        一番话说完，张远等一众老板都微微低下了头，保持了沉默。

        很显然，并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去淮宁县投资。

        这时候去，就是明着得罪杜万明！

        更何况，淮宁县那点政策优惠，他们多半也看不上。

        “得……白费功夫？”

        秦牧一直坐在边上，看着所有人的脸色，心里一凉。

        连堂堂省发改委万主任出马，都没能帮淮宁县拉来一点投资，这招商工作，真的是太难了。

        “如果大家都没有什么投资计划的话，也没有关系，今天这顿饭，就当大家交个朋友，认识一下。”

        秦牧见气氛冷场了，当即说了一句，“万主任，您看……要不加点菜，事先不知道您过来，都没有好好准备……”

        “不用！”

        万宝华微微婉拒了，道：“有这些菜吃，都够了！”

        他这心情也不是很好，亲自出马，本想在秦牧面前，展现下自己的面子有多大，结果倒好，这些企业，也不是很卖他的账啊！

        有些许的丢人了。

        “你们明天有什么计划？”

        万宝华一边吃着菜，一边问道。

        “明天暂时还没定，看情况再说。”

        秦牧随口解释了一下，毕竟，他总不能说，没有合作意向的企业就直接回淮宁吧？

        空手而归，实在是有些丢人！

        “这样，明天我给你联系几个企业，单独聊聊。”

        万宝华觉得，自己都出手了，要是让淮宁县两手空空回去，那就是在打他的脸。

        无论如何，也要让秦牧带点成果回去。

        否则，老李那家伙，不得嘲笑他一下啊？

        堂堂省发改委主任，这点面子都没有？

        简直丢死人了！

        “万主任，实在是太感谢您了，我敬您一杯！”

        秦牧举起酒杯，郑重的说道：“我代表全县几十万民众，感谢您的支持！”

        说完，一饮而尽。

        “秦县长，你客气了。”

        万宝华简单的喝了一口，道：“你在淮宁的工作，很突出，很优秀，省委领导都很关注你，前两天还跟我夸你呢！”

        “再这么下去，你迟早会到省城来，到时候，有你施展才华的时候。”

        这……

        真的假的？

        省委领导都在关注这位秦县长？

        张远这些商人听着这话，一时有些犹豫，因为他们分不清，万宝华是在为秦牧吹牛逼，还是确有其事。

        如果是真的，那这位秦县长的前途，肯定一片大好。

        如果是吹牛，那肯定不用管了。

        但问题就是在于，如何分辨这是吹牛还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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