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郁闷的是，这文成和北战王，根本就是在唱双簧。

        大爷的处理方式，虽然有些迟钝，但是也绝对不止于当着满朝的官员这么劈头盖脸地骂，一点面子都不给。这哪里是在骂大爷，这是拿态度给你们看呢？

        王上和文成，两个人一唱一和，局势瞬间扭转。

        文成继续道：“所以，李画尘有情、有义、有道、有智、有武、有仁，极有王上当年的影子。”

        北战王本来情绪管理的不错，很威严，但是听到这里，嘴角还是莫名地微微上翘。这是做父亲的本能，听到自己的儿子出色，被人夸的天花乱坠，你别管他几分真、几分假，听着就是开心。而且说很像自己，那也就等于夸自己有情有义、有仁有道、有智有武。

        倒不是说北战王受不了奉承，几句话就被捧的飘飘然起来，孩子像爹，本就值得高兴。而且这文成说的，基本属实，自己也是真心地越来越觉得，李画尘和自己年轻的时候太像了，脾气秉性，做事的风格，都一样一样的。

        文成道：“要杀一个这样的年轻人，哪怕不是王族血脉，你们居心何忍？！”

        “是，他要是个普通人，那真的是北国的一个栋梁之才，我们会好好培育他，但是他偏偏是那个女人的孩子啊，这牵一发而动全身，蝴蝶效应……。”

        “收起你的蝴蝶效应吧。”文成粗暴打断：“我告诉你一个蝴蝶效应。现在药翁就在北战国，药翁是何等人物？除了二十年前铲除犬牙的时候号召华夏五国一起行动，除此之外，什么时候为了一个年轻人奔走到这个地步？现在还不走，为的是什么？你们要动李画尘，药翁第一个不答应！”

        “这是我们北战国的事，和药翁无关！”一个人高叫。

        “哦，这个时候有尊严有脾气了？”文成道：“你怎么不去和李画尘的娘族喊一嗓子，这是我们北战国的事，和你们没关系！？”

        “你……你这就是强词夺理嘛，李画尘本就和他的娘族有关系啊！”

        文成道：“武林每隔十几二十年，定然会有一场大战，这是千百年来总结出的规律。王上运筹帷幄，提早布局，为的就是在战时有备无患，可以保住北国的太平。现在杀了李画尘，药翁拂袖而去，将来大战开启，药翁、钓翁和醉翁的弟子都恨我们北战国入骨，你要北战国如何在五国之中立足！？这才是蝴蝶效应吧？”

        北战王道：“文成啊，你也不要太激动，他们说的，也有点道理，我在思考呢。”

        这哪里是在思考？这是在暗示文成，再加把劲，整死这帮王八蛋。

        文成板着脸，心里领会，嘴里道：“我跟你们说另一个蝴蝶效应！今番，如果不杀李画尘，而且昭告天下，明确李画尘的王族身份，给他所有王子都有的特权和尊贵。李画尘回归父族，天命所归、人心所向，会发生什么？”

        所有人都不吭声了，一个人郁闷地道：“不知道，你说吧，到时候白家来，他的娘族也来，看你怎么办。”

        “这是可能性之一，而且我认为，这个可能性，极低。”文成道：“我说过，李画尘这个小子，虽然有些市井之气，但是他有勇有谋，而且仁义敦厚，他会看着北战国出事？须霓市一个兵工厂他都看不下去，非要靠自己的那点力量端掉了不可，对了，和他一起的，就是药翁、醉翁和钓翁的徒弟，他们四人联动，在须霓市被称为虚拟四少，你们打听打听吧。”

        这个就是文成夸大了。第一是那三个小子基本用处不大，主要的事儿都是李画尘干的；二是虚拟四少没有韦小超，另一个是勾玉。不过这个不影响主旋律。

        文成继续道：“倒是相反，在关键时刻，李画尘是可用之才，而且若是能够依靠他，让药翁、钓翁、醉翁都倾向北战国，十年以后，他们的弟子都成才出关，还有谁敢和北战国抗衡？！就连他的娘族，这个孩子，也说不定是一个契机，可以让我们两族之间修复关系，他或许会成为桥梁和纽带。”

        北战王一怔。

        修复关系？桥梁纽带？还有那一天吗？这个李长风自己都没想过，文成这么一说，他的内心起了波澜。是啊，要是能修复关系，哪怕稍微好一点，对北战国，对自己来说，也是莫大的好事。

        只是……这可能么？

        有人不满地道：“他们是妖族，和他们修复个什么关系。”

        文成道：“不是让你和他们做朋友，就是哪怕看在这个孩子的面子上，不扯后腿、不捅刀子，也是功德无量啊！”

        文成最后抱拳拱手：“网上，李画尘和七爷八爷的一战，已经难以封锁消息了，臣下看来，他的娘族很快就会得到消息。到时候如果说我们处决了李画尘，反而是怨上增怨，后果难以预计。在这个关键时刻，谁要杀李画尘，就等于在杀王上您，就等于在杀北战国的江山统治！”

        最后定调子了，所有人都不敢出声了。

        最后这一句扎心了。的确，李画尘这一次闹的这么大，这个消息怕是藏也藏不住了，回头人家的娘族来要人，你说人宰了，人家娘族会不会发飙？

        他的娘族，那可真的是战斗民族，不服就干，谁也不惯着的主。

        北战王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们还有人要杀李画尘吗？”

        没人吭声。

        北战王道：“传我的旨：李画尘乃孤王流落民间第九子，现正式回封为九殿下，传令北国，命人给钟吉煌上报，就说北国国主第九子寻回，已经正式回封。”

        “是。”

        会议结束，对李画尘的安置，有了一个极好的收尾。波谲云诡的一场斗争，北战王又赢了。但是北战王一点也没感觉轻松，他知道，重要的问题，还在后面呢。

        北战王留下了文成，大王子走出去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伴师……文成。

        “文成，今天谢谢你了。”

        “身为臣子，理应仗义执言。”文成道。

        “不管怎么说，要不是你，我今天会很为难。”

        “即便没有文成，我知道，王上也绝对不会杀李画尘。”文成道：“我只是看不惯他们的那个样子，杀别人的头，一副无足轻重的样子，还口口声声是为了大局。”

        北战王苦笑一下：“我想给你一个任务。”

        “让我去瑶池？”

        北战王欣慰地道：“是。”

        文成道：“我们已经将近二十年没有往来了。”

        “我知道，但是这件事如果不告诉他们，我担心，问题会更复杂。”

        文成想了想：“让李画尘亲自去呢？会不会更好？”

        北战王摇摇头：“我得先知道他们的态度。”

        文成道：“那也应该派一位王子去，比较合适。”

        北战王道：“你知道的，诸王子都比较讨厌瑶池的人，还有那些大臣，他们都……都对我的过去耿耿于怀。”

        “臣举荐一人。”

        “谁？”

        “四爷李步云。”

        “嗯？为什么？”

        “四爷为人正直，从来不参与王子之争，而且他和李画尘私交不错。”

        北战王想了想：“可是我听说，他和李画尘之间，争斗也是不少的。”

        文成笑了：“王上比我清楚，两个坦荡的人，就算打在一起，分开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宿怨，更不会背后捅刀。我敢保证，四爷会秉持公心去办这件事，既不添油，也不加醋。”

        “你为什么不想去？”

        文成道：“我今天已经为李画尘说话了，若是再帮李画尘办事，我就真的成了李画尘的手下了。陛下，臣依旧认为，长幼有序，长子无错，不该错失太子之位。”

        “嗯，我知道了。”

        “大爷敦厚，而且做事勤勉，可是他却最不讨王上欢心。臣真的是想不通……。”

        “我说了，我知道了。”

        北战王道：“你出去吧，叫步云回来。”

        “是。”

        文成还没有走，一个人就急匆匆地赶了进来：“王上，大事不好！”

        “什么事慌成这样？”

        使者道：“三王叔听说李画尘的师弟被杀，他自己也受了重伤，走出了李氏武祠，去找七爷和八爷讲理去了，没人拦得住啊。”

        北战王郁闷地道：“唉，我的三叔唉，我这就去。告诉步云，稍晚些来我这里听令。”

        “是。”

        李专大摇大摆地走进了七爷的府邸，左右都纷纷施礼，没人敢阻拦。

        一直走到李梁的床边，李梁都吓傻了。他按着床沿：“三爷爷，李梁身上有伤，不能给三爷爷施礼……。”

        李专板着脸拉过一条板凳坐下，虎着脸盯着李梁：“小梁子，你昨天干嘛去了？”

        李梁苦笑一下：“三爷爷是来替李画尘出气的么？”

        李专怒道：“老子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出气？我是来讲道理的。”

        李梁脸色铁青：“李画尘引外人偷渡北战国，我和八弟是按规矩办事……。”

        “你放屁！我徒弟都被你打了个半死，她也是偷渡进来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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