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李观棋三人走进空间裂缝之后，并没有直接走到另一头，而是在半途被三个岔路口挡住了去路。

        这三个岔路口，是空间通道的三条不同路线，且都是金光流转，看不出任何区别。

        “走哪条？”

        冥王看向林羡白，“你不是有预示天赋么？那玩意儿有没有提醒你？”

        “中间。”

        林羡白随手薅下来头上的一把白发，然后朝正中央的第二个岔路口走去。

        李观棋和冥王对视一眼，紧随其后。

        其中冥王一边走，还一边好奇地问道：“话说这种空间岔路，我有很多种方法能无风险尝试探路，是不是没必要消耗寿命来一次预示？”

        “我要是能主动控制就好了！”

        林羡白没好气地说了句。

        这并不是有没有必要的问题，因为他压根就不具备对预示天赋的控制能力。

        “嗡——”

        很快，李观棋三人就来到了空间通道的尽头，穿过这片扭曲的金光之后，一座灰白色的洞穴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相当平平无奇的洞穴，岩壁材质和月球表面的灰白土地没区别。

        正因如此，当他们三人来到此地之后，目光一瞬间就被这座平凡洞穴里，唯一不平凡的事物给吸引住了。

        那是一张散发寒雾的冰玉大床，位于洞穴最深处。

        只见在这张寒冰玉床的上面，躺着一道毫无气息波动的“古代人”身影。

        他满头黑发束起，用一根朴素的绿色玉簪固定，身穿一套白色的长袍，样式还真有点像是李观棋和林羡白印象之中的“古风”，但真要问是哪个朝代的服饰风格，那自然也是说不上来的，只是大致相似而已。

        此人双眸紧闭，东方面孔，看上去约莫三十来岁的样子，相貌不算多普通，但也仅仅只能说是稍微有点俊朗。

        他对李观棋三人的到来似乎没有丝毫察觉，依旧躺在冰床上面，一动不动。

        【仙人！】

        所谓的系统提示，都是基于未来神自己的认知。

        未来神知道王燕青这种恶魔族的存在，但他实在不清楚这个神秘仙人的根底，因此系统提示也仅仅只能显示个“仙人”二字罢了。

        事实上，这个词也只是未来神自己安上去的名头，他根本不知道这个神秘存在究竟是何物种。

        “这就是那个‘仙’？”

        冥王站在冰床的百米之外，神情凝重地看着这一名沉睡的仙人，“他没有散发出任何气息，也没呼吸，如果不是听那个未来神讲过此事，我肯定要以为这是一具尸体。”

        “开始吧。”

        林羡白走到仙人身旁，先是低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盘腿坐在了旁边，背靠岩壁，“观棋，你如果也想跟我一起去的话，那就灵魂出窍吧。”

        话音刚落，林羡白就闭上眼睛，低下头来，眉心处闪烁白色光芒，转眼间就化作一具白色的灵魂体，出现在旁边。

        灵魂出窍。

        只不过林羡白的灵魂与众不同，是白色的。

        李观棋见此也坐了下来，灵魂出窍，一具深蓝色的灵魂从眉心里走出，来到林羡白身旁。

        “咬一口。”

        林羡白的灵魂体伸出右手，放到李观棋嘴边，“我得帮助你吸收我的灵魂力量，然后你才能无视这位仙人意识海里的灵魂威压。”

        “嗯。”

        李观棋轻轻点头，随即大嘴一张，直接咬掉了林羡白的整只手掌。

        “我靠！”

        林羡白顿时手臂一缩，大叫道：“我叫你咬一口，没叫你咬一大口啊！咬一根手指就够了！疼死我了！”

        “你不早说。”

        李观棋无奈地双手一摊，嘴里嚼了两下，将林羡白的这一部分灵魂吞咽入腹。

        然而可以很清晰地看见，他这具蓝色灵魂体的腹部有团白色的光芒——他并不具备吸收林羡白灵魂的能力。

        “嗡——”

        林羡白见此，甩了甩右手，将手掌重新用一部分魂力凝聚成型，然后单手掐诀，朝李观棋腹部一指。

        紧接着，李观棋腹部的白光就开始扩散起来，转眼间充斥他这具灵魂体的全身，将他也变成了一具通体洁白的灵魂体。

        “如此，就可无视这位仙人意识海里的灵魂威压了。”

        林羡白点了点头，然后神情凝重地看着李观棋，“我现在大致地给你讲一下，我们待会儿究竟要做什么，嗯……首先，我会用我的天赋，将这位沉睡仙人的意识海打碎，同时他的灵魂也会暂时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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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并不是消亡的意思。

        他的灵魂虽然破碎，但他并不会死亡，如果我们不能在一定时间内抹杀他的意识，那他的灵魂就会重组，然后意识苏醒，再然后把我俩都杀了，毕竟灵魂出窍，跑到人家意识海里的你和我，不可能抵抗他这位意识海的主人。

        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抹杀他的意识。

        这件事……嗯……”

        说到这里，林羡白沉吟了一会儿，似在思考措辞，半晌才继续说道：“观棋，你还记得做梦的感觉吗？”

        “当然。”

        李观棋点点头，“我修炼至今也就5年，前边18年睡觉经常做梦呢，自然还记得。”

        “做梦的时候，我们也许会记得某种身份，但记不清从前和将来。”

        林羡白轻声道：“比如，我做了一个梦，重回高中校园，这时候我会记得我是一个高中生，但我不会想起以前的我是什么样，更记不起高中以后的我是什么样，处于一个模湖状态。”

        “所以？”

        李观棋有些迟疑，“等你把仙人灵魂搞碎之后，他就会陷入这样的一个状态？各种记忆破碎开来，变成一段又一段的，彼此没有联系？”

        “正确！”

        林羡白笑着点点头，“我们就是要进入其中一段破碎记忆，或者说破碎的灵魂……干脆叫它灵魂碎片吧，我们要进入一块灵魂碎片，杀死那段回忆里的仙人！”

        “然后他就死了？”

        李观棋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

        “是的。”

        林羡白再次点了点头，“我们在梦里被杀，就会醒来，然而仙人在这种情况下被杀，就相当于意识被抹除，而我的灵魂天赋，你可以理解为‘以点破面’，只要能抹杀一块灵魂碎片里的仙人意识，那他的意识就会彻底消亡，在睡梦之中消亡。”

        “额……”

        听到这里，另一边的冥王表情古怪地看向李观棋，“喂，小鬼，你听懂了？”

        “嗯，这么简单，当然听懂了。”

        李观棋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冥王满脸狐疑。

        “听不懂也没关系，这些都不是重点。”

        林羡白摆了摆手，严肃道：“重点是，这个手段，是一种取巧方式，能够直接避开肉身交锋和灵魂交锋，但同时，我们想要杀死仙人意识，也没法靠正常手段，而是需要另一种更加‘意识流’的攻击方式。

        我们要在无数灵魂碎片之中，找到可称之为‘心理创伤’、‘心理阴影’、‘心劫’的记忆，然后拿走一个记忆的象征物。

        我们要用这枚象征物，来对仙人进行攻击。

        而且机会只有一次，一旦我们的象征物没能对仙人造成足够大的心理创伤，无法抹杀他意识的话，那他就会因为被刺激意识而彻底苏醒，届时咱俩身处他意识海的灵魂，必死无疑。

        除此之外，我们能拿走的象征物，只有两个，你一个，我一个。

        若是多拿，还不待我们攻击仙人，我们自己就会被这些记忆象征物给冲散自我，分不清自己是谁。”

        说到这里，林羡白看着李观棋，笑问道：“我讲得可还清楚？”

        “当然。”

        李观棋点点头。

        结合模拟情况，他算是明白了。

        林羡白要拿什么记忆象征物，不用干涉，而他要拿的象征物，就是那一柄“杀子之剑”，这个记忆象征物，足以让仙人被心魔缠身而死。

        话说这个仙人居然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儿子，也算是个有故事的人。

        “我也差不多懂了。”

        旁边的冥王双臂环胸，背靠岩壁，沉声道：“也就是说，你俩如果失败，那这个仙人一苏醒，你俩由于身处人家的意识海，在人家地盘，所以肯定死定了。

        放心，如果真是这样，我会作为备选计划的执行者，我来杀死仙人。

        当然，前提是你们真能在死亡的同时，将其重创到足以被我杀死的程度。”

        “如果我们失败，现实世界那边……”

        林羡白看向冥王，略显迟疑。

        “我不会去。”

        冥王轻轻摇头，平静道：“按照那个未来神的说法，想杀死仙人，需要你用自杀式袭击来去将其重创，然后才能让另一个神级存在杀死虚弱的仙。

        也就是说，我们能强行靠武力杀死的，只能是‘意识遭到重创，无法发挥全部力量的，虚弱的仙’。

        可若是现实世界那边，人皇能够夺舍成功，那他就不是什么虚弱的仙，说我冷血也好，无情也罢，反正我不会冒险一个人去做这种事，话，就放在这里。

        除非你们两个之中，有一个能活下来，要么是夺舍仙人成功的林羡白，要么是掠夺仙人之力成功的这小鬼，然后我才会去现实世界帮忙杀死人皇。”

        “放心。”

        李观棋没搭理冥王，只是搂住了林羡白的脖子，轻笑道：“我们会成功的，相信我！”

        “嗯！”

        林羡白重重点头，然后看向冰床之上沉睡的仙人，“准备好了么，观棋？”

        “当然！”

        李观棋咧嘴一笑，“开始吧！”

        “嗡——”

        他话音刚落，林羡白的白色灵魂就爆发一阵白色强光，卷挟着李观棋的白色灵魂，一起化作白色光流，遁入了沉睡仙人的眉心之中。

        很快，白光彻底遁入其中，消失不见。

        灰白色的洞穴之中，就只剩一动不动的沉睡仙人，还有背靠岩壁的冥王。

        “唉。”

        冥王双臂环胸，低头叹了口气。

        “活着回来啊，两个小鬼……”

        ……

        ……

        “轰！”

        李观棋刚恢复灵魂形体和意识，还没搞清楚现状，身旁就传来一声巨响！

        他连忙查看起四周。

        只见此地是一片白茫茫的无边世界，众多裂纹出现在虚空之中，好似一副天崩地裂的景象。

        “轰！”

        不远处，林羡白的白色灵魂体一拳轰出，那无数裂痕便随之扩大，转眼间就如同蛛网般遍布开来，然后这个世界就如同一面掉落在地的镜子般，彻底崩碎开来！

        无数碎片崩飞四散，能够很清晰地看见其中有一段段记忆画面。

        “这就是那仙人的意识海？！”

        李观棋终于反应过来，微微愕然地看向林羡白，“而你现在已经将它打碎了？”

        “一个便于称呼的词汇而已。”

        林羡白飞了过来，站在他身旁，“怎么，观棋，你难不成还真以为这里是一片海洋？至于现在打碎……不然呢？你还要观赏一下此地风光？”

        “额……不是。”

        李观棋摇摇头，认真道：“那接下来呢？会发生什么？”

        “我们很快就会看到一段又一段记忆，仙人的记忆。”

        林羡白环顾四周，看着那些破碎的天穹碎片，神情肃穆，“虽然这些记忆不是连续性的，而是被打乱的，但应该也能帮助我们了解一下这个仙人的来历。

        需要注意的是，我们不是来做侦探的，而是来做杀手的，我们不需要知道这仙人具体是何来历，我们要做的，是杀死他！

        观棋，全神贯注，若是碰到某些足以称得上‘心理创伤’的记忆，我们就要迅速拿走‘记忆象征物’。

        至于怎么判断这段记忆是否属于心理创伤，以及到底什么是记忆象征物……我讲不清楚，我自己也只能靠碰运气，我们不用影响对方，做出自己的判断吧。

        事实上我之前夺舍蛊神就是碰运气。

        他小时候亲眼目睹母亲被一个虫类妖魔种挖空肚子，然后我就把那个虫类妖魔种当做记忆象征物，拿来攻击了他。

        我成功了。

        那段灵魂碎片里的蛊神意识，被小时候的恐惧所吞噬，就此消亡。

        但人人都有这种心理创伤吗？

        不一定的。

        如果这位仙人没有这种经历，那么观棋……你陪我来这里，就是一个找死行为了。”

        说到这里，林羡白不禁摇头苦笑，“希望我们运气能好些。”

        “轰！”

        忽然，这片白茫茫的天地开始飞速变幻，时而变成村庄，时而变成巨城，时而变成浮空岛，又时而变成星际航路，李观棋和林羡白就这么以身临其境的体验，经历着仙人的一段又一段记忆。

        短短时间内，李观棋和林羡白就经历了这位仙人的几十段记忆。

        正因如此，他们也算是对这位仙人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首先，在这个仙人的世界里，语言文字当然不是汉语了，李观棋和林羡白也听不懂这仙人的语言，只能依稀判断出，这仙人的名字应该叫做“吻郁”，因为在记忆里，很多人都这么称呼他，包括他的同村玩伴。

        这是音译，如果再稍稍无视发音标准，那这位仙人可以勉强音译为“温雨”，起码听上去勉强像个正常的汉语名字。

        语言不通，文字不懂。

        正因如此，李观棋和林羡白其实对这些记忆画面理解得相当吃力，看完了这么多记忆之后，他们算是对这位仙人的情况有了一个准确度不高的认知。

        这位仙人生活的世界，整体风格真的很像所谓的“古风仙侠”，但同时也有点“赛博朋克”的味道，各种极具古韵的建筑物，在晚上都会亮起绚烂的霓虹灯，并且还有类似手机、电脑、3d虚拟投影的设备。

        这个世界里，有人御剑飞行，好似剑仙，也有人开着充满线条美感的浮空车，在城市里飙车。

        这位“温雨”仙人就曾经拿下过某个御剑飞行大赛的亚军，以及某个赛车比赛的冠军。

        这个世界到底是修仙文明还是科技文明，暂且不论，但它的发展水平，是毫无疑问的星际时代。

        这位仙人在一个农村里长大，村里人连烧水都需要噼柴生火，但他后面不知道是去上学还是拜宗门什么的，反正是由一架气派恢弘的银白色宇宙飞船从天而降，进行接送。

        这飞船直接把他从一个小星球，横跨宇宙，送到了另一颗更加巨大的星球上面，让他得以在一个地方读书、修炼。

        再然后……经历了很多很多事情的仙人温雨，似乎成了一个星际强盗，专门在宇宙航路上进行抢劫，最擅长飞剑术，往往一柄飞剑出鞘，能够直接将过路的宇宙飞船斩成两截，然后就是屠杀，抢东西。

        温雨所在的这支队伍不留活口，要钱也要命，连妇女和婴儿都不放过。

        抢劫征伐之中，温雨也经常受伤。

        而他恢复伤势的方法简单又粗暴——找一颗星球，吞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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