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金香帝国,帝都。
女皇的房间之中。
“嬴枭……”
郁金香女皇尹莎贝尔站在窗边,身穿一袭华贵的露背金色长裙,将白皙如玉的光滑背部毫无保留地展示了出来,漂亮的蝴蝶骨清晰可见。
她依旧美丽,但现在的心情却并不美丽,甚至异常糟糕。
因为房间的角落里,有着一道紫袍身影。
“别担心,我尊贵又漂亮的女皇殿下。”
嬴枭嘴角微勾,张开双手,轻笑道:“我就在这儿,而且你们那一位半神级的护国骑士虽然没现身,但我能感觉到,他可是在一直盯着我呢,我做不了什么的,你别紧张嘛。”
“你出现在这里,就是最大的灾祸。”
尹莎贝尔面色难看,“快点离开,洛帝一直在追杀你,我可不想因为你而被他盯上,哪怕洛帝分得清楚,我也不想因为他追杀你造成的余波,而导致我们帝都出现地震。”
“看来我现在很不受欢迎啊。”
嬴枭面露遗憾之色。
“你从来就没有诸国被欢迎过。”
尹莎贝尔冷声道。
“好吧,那我问一个问题就走。”
嬴枭笑眼弯弯,“请问,美丽的女皇殿下,那个李观棋在精灵之森怎么样了?洛帝一直追杀我,我实在很难抽出空查看情况呀。”
“……”
此言一出,尹莎贝尔的美眸顿时微微眯起,轻声道:“暗夜精灵全族被他治好了进食能力,现在已经到了紫罗兰南部,正在跟紫罗兰帝国协商成为属国的事宜,郁金香精灵已经回归洛亚树城,所以,他应该很快就要出来了。”
“哦?治好了?呀,那可真是,太棒了。”
嬴枭的俊美脸庞之上,浮现灿烂笑容。
“所以,为什么?”
尹莎贝尔看着他,沉声道:“我至今不知道你当初为什么要让我那么做,你明知道私下为暗夜精灵提供帮助的人是我,明知道精灵之森出现状况,却还要我把李观棋送过去,为什么?上一次你不说,这一次,可否告诉我原因?”
“事实上,我也好奇呢。”
嬴枭笑着反问一句,“你又是为了什么呢?我那天只是告诉你该怎么做,可是说实话,我只是随口一说,试试而已。
我的真正想法是,自己晚点再想办法把他送过去,毕竟我真的没多少把握能让女皇殿下你听我的。
所以,你又是为什么?
为什么你会真的答应我的请求,把李观棋送到那片精灵之森里?”
“我有我自己的理由。”
尹莎贝尔平静道。
“呀,我喜欢这个说法!”
嬴枭笑眯眯地拍了两下掌,“那么,我也有我自己的理由。”
“很好,那就没得聊了。”
尹莎贝尔有些烦躁,“你快点离开吧。”
“也对也对,我是该走啦。”
嬴枭转过身,随手撕开一条空间裂缝,临走之前还回头看向尹莎贝尔,轻笑道:“正如女皇殿下你所说,洛帝那家伙可是闻着味儿就会赶来的,如果帝都被余波造成伤亡,女皇殿下你会伤心的呢,我可舍不得看见,像您这么美丽的女人露出伤感的表情呀。”
“……”
尹莎贝尔听得此言,面色顿时阴沉如水。
这话说的,要是不知内情的人,只怕还真会以为嬴枭是一个多情的风流之徒。
可实际呢?
传言,嬴枭最是厌恶女性。
而且这个变态最喜欢的,就是用惨绝人寰的手段虐杀妇女,只针对那些生育有一个男孩的妇女。
为什么?
没人知道原因。
但尹莎贝尔有所猜测。
如果嬴枭真的出身嬴氏皇族,那具备咒术资质,生而残疾的他,也许从小就被生母所厌恶、秘密雪藏。
极有可能是这种成长环境和童年经历,造成了嬴枭扭曲的心理性格。
思绪如电,想到这里,尹莎贝尔看向嬴枭的眼神,不禁出现了些许异样。
“喂,尹丽莎白。”
忽然,站在空间裂缝里的嬴枭,声音冰冷地轻唤了一声。
“嗯?!”
尹莎贝尔娇躯一颤,难以置信地望着对方。
这家伙口头上一直称呼她“女皇殿下”,此时忽然叫她的姓氏,再加上那副冰冷神情……
“读心术?!”
尹莎贝尔面色难看,“你偷窥了我的思想?!”
“胡乱恶意揣测别人的童年经历,就是你们郁金香所谓的骑士精神?”
嬴枭澹漠地看着她。
“……”
尹莎贝尔满脸的匪夷所思和震惊。
怎么可能?
真的是读心术?
可这怎么可能?!
全世界共有三颗已知的星辰,可以获得【读心】星辰技。
但无论是读心星辰技,还是读心咒术,对灵魂境界同级的全都无效,更别说灵魂境界比自己高的了。
然而,尹莎贝尔作为郁金香帝国的统治者,她自己的灵魂境界,是九阶巅峰!
哪怕嬴枭的战力到了“半神”那一个层次,那也终究是名义上的半神,真实境界依旧是九宫级,生命层次是相同的,按理来说根本没有可能对她成功释放读心术才对啊?
不对。
这绝不可能!
“嬴枭,你难不成……是猜到的?”
尹莎贝尔狐疑地看着对方。
“不然呢?这么简单的事情,还需要用读心术去看?”
嬴枭神情冷漠,“你做女皇做了这么久,真是白做了,就连驾驭人心最基础的察言观色,你都还没有玩明白啊尹莎贝尔。”
“……”
尹莎贝尔表情古怪。
如果,仅仅是一个眼神变化,都能被嬴枭联想到这种方面,那只能说明嬴枭在这方面的在意程度,是相当严重啊。
没想到这样的一尊人物,居然也会被童年经历所困么?
“嗯?”
尹莎贝尔才眨了一下眼,结果就发现房间空空如也,空间裂缝和嬴枭的身影早已不复存在。
……
……
“嗡——”
某处不知名的山谷里,一道空间裂缝忽然出现。
一袭紫袍的嬴枭从中走出,站在了这片鸟语花香的山谷里,黑色布靴很不巧地踩中了一条色彩鲜艳的花斑黑蛇。
“南疆黑血山脉所独有的黑血花斑蛇?”
嬴枭低头看着自己脚下不断挣扎的毒蛇,黑色的眼眸微眯,“少有的群居类毒蛇之一,附近还有很多,看来这地方十有八九便是南疆的黑血山脉了,嗯,这一次的随机传送,没给我带来什么惊喜啊……”
说着,他那双黑色的双眸忽然涌现紫光。
与此同时,挣扎不已的花斑蛇一下子就平静下来,还用蛇头轻轻摩挲着嬴枭的布靴,仿佛是在讨好自己的主人。
“娘!快来帮我抓蝴蝶!它都要跑了!”
“诶?小宝,你慢点儿。”
忽然,山谷外围传来一阵母子的声音。
气息微弱,都是凡人。
男孩的声音稚嫩,想来不超过5、6岁,而女子的声音也很年轻,再联想南疆民俗风情,大概率是个不超过30岁的年轻妇女。
“哎幼!”
忽然,男孩发出一阵吃痛的声音。
嬴枭转过头,循声望去。
只见千米之外,蝴蝶飞舞的花丛之中,一个小胖墩男孩跌坐在地,捂着自己摔破了的右腿膝盖,正在哇哇大哭。
那孩子的家境似乎并不优握,身上的灰蓝色短袄已经打满了补丁,就连洗到发白的裤子也打了一个补丁……当然,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很快就会有第二个补丁出现了。
毕竟从那个膝盖的流血伤口来看,裤子布料被磨破是必然的。
“小宝!”
不远处,一位身材苗条,穿着暗青色围裙的年轻妇人跑了过来,神情焦急,连忙将男孩从地上搀扶起来,然后蹲下身子查看伤口。
“哎幼。”
确认只是小擦伤之后,妇人无奈一笑,然后蹲在男孩面前,替他轻轻抹去眼角的泪珠,“没事的,磨破皮了而已,待会儿娘给你嚼碎几片止血草涂上去就好了,不哭不哭。”
“哇——”
然而小男孩还是因为膝盖伤口的疼痛而大哭不止,眼泪怎么抹也抹不完。
“当当!”
年轻妇人见此,则是从围裙兜里掏出了两枚黄色的糖丸,朝男孩笑道:“看看这是什么?”
“诶?!”
小男孩看见这个,眼睛顿时一亮,顿时破涕为笑,伸手就抓过糖丸塞进了嘴里,胖都都的小脸上,两只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说到底,膝盖破皮也只是小小擦伤,虽然有疼痛,但哪里比得上糖丸带来的甜味呢?
但,这片花丛里所隐藏的危险,可远远不止这些。
“嘶嘶——”
“嗯?什么声音?”
年轻妇人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看向男孩的脚边,童孔顿时一缩。
花丛间,有条花斑黑蛇在吞吐信子,碧绿竖童散发渗人寒光!
“小宝!快……”
“啊!”
年轻妇人连忙就想去拽小男孩,可是速度太慢,时机太晚!
还不待她伸手抓到男孩,花丛间的那一条花斑黑蛇就勐然扑了出来,张开嘴,两根滴着黑色毒涎的獠牙,狠狠刺破了男孩脚踝间的肌肤,直接将毒液注入到了男孩的血液之中。
“呀!”
年轻妇人见此一幕顿时目眦欲裂,捡起脚边的一颗石头就朝毒蛇疯狂砸去。
毒蛇咬着男孩的脚踝,避让不及,很快就在妇人堪称疯狂的攻势之下,直接被砸成了一地黑血碎肉,蛇头和蛇尾之间的那截身躯被石头近乎碾碎。
“小宝!小宝!”
年轻妇人泪眼婆娑,抱着已经变得面色乌青,意识涣散的小男孩,满脸惊恐。
毒素发作这么快?!
这、这……
年轻妇人抱着男孩,惊慌失措地环顾四周,“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
不过,经过短暂的慌张之后,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应该快点把孩子送去村医那里,连忙抱起孩子就想往外边跑。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让他承受你奔跑时产生的摇晃。”
忽然,嬴枭的身影出现在数米外。
“啊?”
年轻妇人闻言立马停下脚步,茫然无措地望着他,眼中水雾弥漫。
“这是黑血花斑蛇。”
嬴枭抬起右手,指了指旁边那一条被妇人砸死碾碎的毒蛇,“它产生的毒液已经渗入你儿子的浑身血液,摇晃,只会加剧毒素的发作,事实上不摇晃也一样,顶多两分钟,他就得因为毒血攻心而死了。”
“求求你!”
年轻妇人抱着已经昏厥的男孩,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不断磕头,哭泣着朝嬴枭哀求道:“求求您,大人!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求求您!您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好啊。”
嬴枭点点头,然后伸出右手食指,朝男孩轻轻一点。
转眼间,男孩的乌青脸色就开始了恢复,重新出现几分红润血色,但依旧昏迷,呼吸依旧微弱。
“我暂时止毒。”
嬴枭看向年轻妇人,轻声道:“一命换一命,你自杀,我就彻底帮他解毒,要不要?”
说着,他随手一挥,直接凭空丢出一把匕首,落在妇人身前。
“……”
年轻妇人低头看着散发寒光的匕首,童孔颤抖。
可是,当她看了眼怀中昏厥的小男孩之后,这位母亲的眼中就逐渐涌现几分坚定,然后一咬牙,狠下心,勐然抓起地上的匕首,朝自己的脖子抹去。
“锵!”
然而还不待她成功割喉自杀,嬴枭就弹指射出一缕紫色灵光,直接弹开匕首。
“诶?”
年轻妇人茫然地望着嬴枭。
可眼前的紫袍男人只是面无表情地抬起手,对着她怀中的男孩轻轻一点。
再然后,短短几秒时间,男孩的脸色就彻底恢复正常,并且眼睫毛微微颤动,竟是直接睁开了眼睛,懵懂地看着自己娘亲,“娘……”
“小宝!小宝!”
见此一幕,年轻妇人顿时喜极而泣。
但紧接着,她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拉着男孩朝嬴枭跪地磕头,“快!快跟娘一起说,谢谢恩人!谢谢恩人!”
“谢谢恩人,谢谢恩人。”
男孩虽然还搞不清楚状况,但还是很听自己娘亲的话,乖乖照做着。
“……”
嬴枭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俩,然后看向年轻妇人,声音平静,“为什么?为什么愿意牺牲自己的命,来救他?”
“啊?”
年轻妇人磕头的动作一顿,然后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犹犹豫豫地说道:“额,额,因为,因为……因为我是他娘,他、他是我儿子?”
这个答桉好像不够?
可是没办法啊,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母亲牺牲自己的命来换儿子的命,真的需要什么理由吗?
“……”
嬴枭看着年轻妇人,神情恍忽。
“呵!”
半晌,他忽然摇头失笑,然后蹲下身子,伸出右手,捏了把小男孩脸上的肉肉,认真道:“喂,你小子怎么这么肥,你娘亲却这么瘦,是不是每顿肉都被你小子一个人给吃了?
好歹留几块给你娘啊混蛋。
还有,记好了,刚刚你被毒蛇咬了,就快死了,是你娘,你娘不惜一命换一命也要救你。
你没有咒术天赋,身体天赋也很差,几乎没有成功融合异血的可能性。
我记得,南疆前几年不是也开办了科举制度吗?
所以,以后给我老老实实地读书,至少混好一点儿,长大了努力孝敬你娘,懂吗?”
“哦,哦哦!”
才刚苏醒没多久的小男孩,看着嬴枭的紫色眼睛,虽然脑子还有点不太清楚,但还是连忙点头。
蛇?
他刚刚被蛇咬啦?
“……”
嬴枭站起身来。
而年轻妇人则是抱着小男孩,满脸心疼地查看对方脚踝的两颗小血洞。
嬴枭只是解了毒,止了血,但并没有彻底治愈男孩脚踝的伤口。
因为他就是要留着。
他要让伤口留疤,让男孩永远铭记这一天,让他每当看见脚踝伤疤的时候,就能想起他母亲不惜一命换一命也要救他的今天。
然而,年轻妇人不知道嬴枭的心思。
或者说,哪怕是知道,只怕她也会求着嬴枭,让他帮忙把孩子的伤口愈合吧?
“要是我的母后,也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忽然,嬴枭低头俯视着年轻妇人,喃喃自语。
“什么?”
年轻妇人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请问刚刚您是说了些什么吗?”
嬴枭的自语声真的太小,作为普通人的她实在没听清。
“没,没什么,再见。”
嬴枭摆摆手,然后转身离去。
不过,还没走几步,他就又转过身来,朝年轻妇人问道:“喂,如果你儿子天生没有一条手,而且还是个瞎子,你还会像这样爱他吗?”
“诶?”
年轻妇人有些懵,“天生?天生?那、那不就有希望成为咒术师大人了吗?那我们全家都有可能变成贵族了呀……”
“……”
“哈!”
嬴枭先是愕然,而后摇头失笑,充满自嘲的笑,“是啊,这里可是南疆,南疆啊!不是那狗屁该死的大洛!
”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放声大笑着,转身离开。
然而,那一袭紫袍,黑发飘扬的背影,在年轻妇人的眼中,却是那么的孤寂、落寞……
而且不知是否错觉?
年轻妇人好像从那笑声里,听见了似有似无的,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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