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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滇西点玉人

        谢师父是好人,但跟我要说的故事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有,不仅有,而且还很大。

        谢师父留我呆了一个晚上。他本来想留我下来跟他学中医。但是我的心在外面,根本呆不下来。再说,我在大街上偷了鸡蛋,人们都看到了。

        我没脸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以后别人也会那这件事羞辱我。

        要想美名扬,就必须要坐得端行的正。人要脸,树要皮。这是谢师父让我明白的道理。这个道理明白的刻骨铭心,让我一辈子都在乎自己的名誉。

        我要还算是个人,那就得做出点有名堂的事情来。我看得出来,在这个地方,没有这样的机会。所以,我必须得走。

        临走前,谢师父给煮了三十个鸡蛋。三十个鸡蛋用一条长长的布袋装上,围在腰里。谢师父又送给我一件他的蓝布衣服。他的衣服长,可以当袍子穿,正好把腰里的鸡蛋盖上。

        我含泪而走!

        三天一个鸡蛋,和着水,我就能撑下去三个月。有三个月,我就能够找到一条活路。

        那真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人间的温暖。当即我就给谢师父跪下磕头,要不是他拦着,我一定给他嗑九十九个头。

        不要觉得那些鸡蛋不是个事。

        现在日子过得好,自然没有多少钱,也不觉得金贵。可那时候不同。一颗鸡蛋可以救命,也可以换钱。

        三十个鸡蛋!现在也就是十块二十块钱的事,但在那个时候,三十个鸡蛋就抵得上半头牛了!我心里明白,这不光是鸡蛋,更是谢师父的信任。

        他相信我,从此以后,不管是冻,是饿,是病,是死,都不会再做半点有悖道义的事情。他是让我时刻记住这三十个鸡蛋!

        那三十颗熟鸡蛋,我硬生生地扛过了五个月。

        这可是救命大恩。

        你们说关系大不大?!

        要是没有这些鸡蛋,我就到不了滇西,更没有七八年后在滇西冒出来的那个玉石鬼才,更没有在玉石界叱咤风云数十年的那个高仁高大胆子了。

        ……

        别人说起我,常常说我胆子大,运气好,是玉石界中的鬼才。这话我从来不反驳,都是一笑置之。

        别人说什么,都是自己的理解,说的又是我,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一开口就是事。说大了,别人说你自大张狂,说小了,人家会说你谦虚涵养。但这两种最后都会变成别人的口中刀,把你拉的遍体鳞伤,毫不留情,到时候你想收回都没地去收。

        沉默是金。

        我之所以从不解释,任由各种谣言满天飞,除了上面的人情世故外,还有一个主要的原因。

        玉石中的酸甜苦辣,个中滋味,如果不以身犯“玉”根本就体会不到为什么“玉无价”,为什么那么危险,那么大起大落,还是不能罢手,也理解不了就是那么一块小石头,怎么就会勾魂摄魄,让人至死不疲。

        我想用自己的故事说说这个。因为这个是个大事,关系到每个人的事业财运做事为人。

        要说就得从的成名之战说起。我的成名之战跟一件妖玉翡翠有关。

        那时候,我刚刚在滇西开始做“点玉”……

        在说妖玉翡翠之前,我先说说“点玉”,这个跟翡翠有着莫大关系的工种,不然读着我的故事就搞不明白了。

        在所有的玉石中,只有翡翠是包裹在岩浆之中的。岩浆冷却后,就在翡翠的表明形成一层厚厚的石壳。这在行里叫做“皮”。不管翡翠大小,都会有皮。

        没有去掉皮的翡翠,表面看起来就是普通的石头,有的圆滑无比,有的棱角分明。如果不是有经验的人,根本就分不出来哪个才是翡翠,哪个才是石头。

        翡翠不是摆在你眼前,也不是跟乱七八糟的石头混在一起的。

        滇西的翡翠有一种主要的来源,那就是地下。翡翠原石被水冲刷,混杂着石块泥浆一起沉淀下来,形成一层一层的结构。

        这些翡翠原石要从地下到了地上,去掉皮壳之后才能变成翡翠。从地下到地上,就需要有“点玉”人进行“点玉”。

        没见过“点玉”,总也对“寻龙点穴”有所耳闻吧。

        道理虽然不一样,但目的都是相似的。“寻龙点穴”找的是一个风水宝地,下葬之后好荫庇后代;“点玉”虽然不是为了下葬,却是为了能够挖到好翡翠,挖到密度大的翡翠。

        谁都想一铁锨下去,都是好翡翠,挖了一百米,还能出翡翠。

        谁都想挖出来一百块石头,这一百块都是翡翠。

        但是,发生这样的事情,就跟中个双色球一等奖一样,只有听说,却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过,也没有发生在自己认识的人身上。就拿我来说,我也从来没有点出来过这样翡翠坑来。

        点玉点的好,还要有好的挖玉人。挖玉人故意使坏,挖断了玉脉,那就什么也得不到。不过,这样的情况不太会发生。

        挖玉人是苦力,卖的是力气。如果挖到好翡翠,还可以沾点彩头,多分一点钱。

        所以说,能不能挖到好翡翠,最主要的还是看点玉人,位置点对了,大家一起发财,位置点错了。投钱的老板也只能倒霉认栽。只不过,“点玉”人的名誉也就大大折扣,以后再说什么话,都不会有人相信了。

        这就是点玉人的风险。然而,总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要说哪一次都不落空的点玉人那也是凤毛麟角,更不要说次次点出好玉的人来了。

        别人信我,我也是一点一点积累出来的,自从做“点玉”人,在这个行业里前前后后点了不下五百次,我从未失手。至今,这个数字在玉石界点玉人中也排的进去前三甲了。

        翡翠这东西,从一开始就是“赌”,赌的是翡翠,实际上是“命”,是自己的命。

        那些老板赌上的是自己的“财运”,挖玉人赌上的是是自己的“性命”,点玉人赌上的则是自己的“名誉”。这三样,对每个人都重要,现在却因为一件小小的红绿石头而被连在了一起。

        世间的一切,都还是那样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转变也许就在不经意之间悄悄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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