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小满转身就要离开,根本不带一丝犹豫。
“你等一下。”何文俊忙唤了一声。
“等啥等?”项小满头都不舍得扭一下,“你家啥都没有,还等,等着喝西北风啊?”
话声刚落,还没走上两步,一道青绿色的倩影倏然而至,凌空跃至他的面前,挡住了去路。
“等等。”
“姐,姐姐……”
项小满有个很不错的优点,那就是识时务,比如说,他打不过赫连良平,对方下起手来又丝毫不留情面,所以他就不敢在对方面前造次,顶多也就耍耍嘴皮子,腹诽心谤。
同样的,他也打不过林如英,而且在林如英面前,连嘴皮子都不敢耍,以至于他的脸色转变的很快,刚才还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此刻又换上了谄媚,那种德性,就跟将军府外的那些官吏一模一样。
“姐姐,你有事吗?”看了看林如英的肚子,又讨好似的佯怒道,“你咋能一点都不注意呢?你现在的身子,可经不住这样跳来跳去的。”
林如英没有反驳,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腹部:“我这两日确实有些不舒服。”
“不,不舒服?”
项小满虽然对林如英有些发怵,但对她也有一种弟弟对待姐姐的感情,此时听她说不舒服,立刻收起了玩笑。
眉头一皱,扭头看向何文俊,“何大哥,姐姐不舒服你知道吗?”
“嗯。”何文俊应了一声,走上前扶着林如英,“她这两日越发觉得恶心,前段日子还只是干呕,今早进食的时候突然就吐了起来,我们正准备回林家的路上一并请大夫看看呢。”
项小满点了点头:“让我先给姐姐看看。”
说着话,拉林如英坐到一边的凉亭下,三指搭腕,半眯着眼品察脉象,足足过去近半刻钟,才收回了手。
“如何?”林如英问,“可诊出什么来了?”
项小满一脸轻松:“没啥问题,应该还是害喜恶阻的毛病。”
“小满,你这医术……”何文俊张了张嘴,一脸怀疑,“到底靠不靠谱,怎么跟闹着玩似的?”
“咋了,你不相信我?”项小满白了他一眼,“我虽然不懂医术,但我师父可是个神医,我每天跟在他身边,耳濡目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何文俊懵了一下,他可不管项小满在想哪句话,只听见那一句不懂医术了,一把把他拉了起来,不由分说便往大门口推:“臭小子,你不会医术在这捣什么乱,去去去,哪凉快哪待着去。”
“这大冬天的,哪不凉快啊!”项小满身子一晃,躲到了一边,笑呵呵的说道,“你别急啊,我说不会医术,是因为我不会对症下药,但我会诊脉啊,而且姐姐真的没事,我能拿这个开玩笑吗?”
说完,又一溜烟跑到凉亭下,坐到林如英对面:“姐姐,我早些天已经把你的情况跟师父说了,他说这些都是正常现象,许多有孕的妇人都会有这样的反应,多在三到四个月后就自行停止了。”
林如英信了七八分,又问:“可有缓解的法子。”
项小满嗯了一声,琢磨了一会儿,嘱咐道,“首先,像刚才那样跳来跳去的,可不能再有了。”
林如英点了点头。
项小满嘿嘿一笑,接着说道:“少食多餐,平日吃的清淡些,油腻的食物尽量别碰,当然,要是实在馋得慌,吃一些也没关系,吃完多走动走动就好,最重要的,还是要保持心情愉悦。”
指了指何文俊,“没事了可以打着玩,反正也打不坏。”
“臭小子,真是睚眦必报。”何文俊无奈摇头。
林如英也淡淡一笑:“别的呢?”
“别的就没啥了。”项小满站了起来,“要是实在忍受不了的话,就让何大哥去书院,请师父开个方子。”
何文俊不解的问道:“为何不直接开点药?”
“你懂啥?”项小满把他推开,走到亭外,“没听过是药三分毒吗?能不吃药还是不吃的好。”
“你这就走了?”
“不走干嘛?”项小满反问了一句,不满的嘀咕道,“还说来蹭一顿饭呢,这倒好,饭没吃到,还出了次诊……”
说到这,突然又止住脚步,转过身伸出了手。
“干嘛?”
“诊金。”
“那以后可是你侄儿。”
“我不管是谁,一码归一码。”
何文俊轻叹了一声,装模作样的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遍后,理直气壮的摊了下手:“没有。”
“这是在你家,没有你可以去拿。”
“家里的钱财都归你姐姐掌管。”何文俊嘴角一勾,指了指身后,“想要诊金的话,去找她要吧。”
项小满瞥了一眼林如英,见她正一脸笑意的盯着自己,慌忙放下了手,小声骂了一句:“哼,你就抠吧,大过年的,也不说给个红包。”
看着项小满领着三个小兄弟气呼呼得离开,何文俊又问了一声:“小满,公子还没回来吗?”
“不知道。”
冀州南部,一个小村子。
赫连良平一行人赶到的时候,正碰上匪寇在此劫掠,被十殿阎罗率影卫尽数杀了。
奈不住村民们苦苦相留,赫连良平便同意落脚歇息片刻。
村正领着全体村民凑了不少的吃食,多是一些豆饭野菜和粗制醪糟,端到众人面前后,被赫连良平婉言拒绝。
他请村正进屋,问了问匪患的情况。
得到的结论是,周边大小村子,几乎每个月都会被不同的山匪流寇光顾一遍,逢年过节尤为严重。
赫连良平也是无可奈何,世道不好,当官的不清白,除去朝廷的赋税之外,还都会想方设法的往自己口袋里装一些,逼得人活不下去,走上了落草为寇的不归路。
倘若百姓们一天能吃饱一顿饭,也不至于过上刀口舔血的日子,赫连良平对此能够理解。
令他生气的是,这些匪寇落草之后,抢掠的不是官府,不是富商,而是和他们一样的,本就快要过不下去的平民百姓。
他们有当反贼的心,没有当反贼的胆子。
离开的时候,赫连良平原想给村民留些银子,转念一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匪患不除,留再多钱财也无济于事,倒是变相的成了给那些匪寇提供了资助。
走出村子,台善出声问道:“公子,要不要去把周围的匪窝端掉?”
“没用的。”赫连良平叹道,“朝廷不做出改变,我们就算把整个冀州的土匪流寇全部杀光又能怎样,就跟那野草一样,割了一批还会再长出来一批。”
“就这样不管了?”台善又问。
赫连良平没有回答,望着南边,加快了赶路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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