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剑大哥,汤决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又一刻钟过去了,却仍不见他们的影子。
靠在树旁的冯剑也有些慌了,站直身子若有所思的盯着沼泽方向。
“不如,我过去看一下……”
“不行,我和你一起去!”
爆竹皱起眉头。
“你还是留在这边比较安全……”
“你们是为了我才来这的,我不会丢下你们自己回去!就算你此刻不带我过去,你走后我也会自己过去!”
“好吧……”
冯剑瞧她一脸坚定,也知晓爆竹是个性子有些倔强的姑娘。
“但你要答应我,一旦有什么动静,必须先逃。”
“好……”
爆竹犹豫着点了点头。
两人沿着刚才汤决几人踩过的小路,一脚深一脚浅的向沼泽走去。
越往前走,杂草便越高,几乎遮住了眼前所有的视线。
“等等!”走在前边的冯剑忽然抬起一只手,阻止了爆竹向前的脚步。
“怎么了?”爆竹用眼神询问他。
“有动静……”
冯剑屏息倾听着,明明就在刚才,他的右前方有草被踩过的声音。
“会不会是汤决他们?”爆竹小声问道。
“不像!”冯剑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爆竹也不敢再动,连呼吸都急促了些。
“快走!”冯剑忽然转身拽住她向来时的方向奔去。
“怎么了?”爆竹跟在身后焦急的问道。
“有人在埋伏!”
“什么?有人在埋伏?”爆竹心里顿时凉了半截,那汤决和冯集三兄弟……
心中正百感交集,忽觉身后一支利箭飞过,稳稳的扎在了他们面前几步远。
两人吓的赶忙停住脚步,不敢再轻举妄动。
“世子!又抓住了两个暴民!”
身后传来了陌生的声音,爆竹回头一看,几位身着盔甲的士兵从草丛中钻了出来,将他们围在了中间。
“带过来……”不远处传来冷冰冰的命令声。
“你们……你们是谁……”爆竹瞪着走过来押住他们的兵将们。
“少废话!捂住嘴巴!带过去给世子!”
几个士兵押着她与冯剑向草丛深处走去。
百步开外,一小块空地,汤决,冯集和弟弟冯维冯瞳,全部被捆此处,用绷带勒住了嘴巴,匍匐在地上。
十几名士兵看守在此,除了他们几个,还有几位女子和小孩。
爆竹与冯剑见到之前探路的人居然也在这儿,都激动的瞪圆了眼睛,无奈嘴巴被堵,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世子……”
刚才带人抓住她的一个士兵走到树后:“我们又抓到了两个。”
“嗯!”树后之人淡淡的说道,摇着轮椅,慢慢转过身来。
爆竹被压着跪在地上,只看的见轮椅轱辘和他的靴子。
“不过世子,看他们的衣着,不像是暴民部落的人啊……”
“无论是与不是,一起押回去。”
轮椅上的人冷漠到了至极。
“是……”
下一刻爆竹感觉自己被人从地上拎了起来,还被蒙起了眼睛。
“这究竟是要干什么啊?”她试图挣扎了几下,发现无济于事,那边汤决和冯集他们就没这么好对付了。
死活也不肯站起来随他们走。
“世子……”士兵首领见他们反抗激烈:“这几个太难搞,要不要杀了灭口?”
“打晕带走,在这里留下尸体和血迹,只会惹怒瓦芫族的暴民。”
“是……”
爆竹见冯集他们算是逃过一劫,心中总算松了口气,若刚才那位世子下令斩杀冯集一干人等。
她是万万不会独活回去,只是,这些士兵究竟是何人?崝姜不是没有派兵把守这里吗?
爆竹跟着所谓的暴民俘虏们被压上了马车,颠簸了一阵子后,又在黑暗中被拉了下去。
他们要把我们押到何处去啊?
“进去!老实呆着!”爆竹被人从背后推搡了一把,扑倒了地上。
“咦?这里似乎是军营啊?怎么仿佛听到了练兵的声音?”
爆竹窝在原处没有起身,而是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过了一会,俘虏们似乎都到齐了,一个一个被士兵摘下了眼罩。
刚刚一直在陷在黑暗中,眼前忽然刺入了阳光,她赶忙闭上眼睛,待眼珠舒服了些。
才渐渐睁开,只见刚才那位轮椅上的世子正坐在门口,冷漠的扫视着一屋子的俘虏们。
在爆竹的注视下,他慢慢摇着轮椅走了过来。
随着他靠近,她便渐渐看清了他的模样。
这是一位玉质金相的少年,虽不似押解她的士兵们那般魁梧,却也是俊朗挺拔,虽然坐于轮椅之上。
却无半分病弱之气,只是他眼眸深沉,似压住了万般情绪,绝对是一个隐忍之人。
这种眼神,倒是让她忆起了在丞相府中只有几面之缘的崝姜质子,同样的隐忍,同样用波澜不惊来遮掩住他们的锋芒利齿。
“我们又不是暴徒,为什么抓我们?”
冯集刚被拿下嘴里的布条,便大声质问道。
“那你们是何人?”轮椅少年淡漠的问道。
“我们乃奚遽国之人,来冤海湖采解药。”
“解药?你们是奚遽人?”
“当然!还不快我们放了?”
冯集一脸的不屑,这帮郇車士兵是不是疯了?怎么见个人就要抓?
他们刚才就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才被偷袭了。
“不可!”轮椅少年又淡淡的回答。
“为何?”
“待暴乱解决,自然会放你们走。”
“待暴乱解决?谁知你们何年何月能……”
“住口!这里没有你讨价还价的余地!”
站在轮椅少年一旁的士兵呵斥道。
“呸!呸!呸!”爆竹嘴巴里的布条也被扯了下来,黏了一嘴的布线在嘴巴里。
不行,暴乱结束能不能放他们走还不一定,就算放了,二夫人那时也没救了。
正在思虑着对策,忽然听见营帐外传来了脚步声,刚一抬头,便瞧见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身穿盔甲,轮廓深邃气势逼人,一双厉目似能看穿一切,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三弟,此举做的漂亮,我瞧你才出门半日,便抓了这么多人回来,我这就派人去瓦芫部族传信,叫他们即刻伏地投降。”
“你们别做梦了,我们部落的男人们,才不会因此而放弃!”
一个抱着孩子的女子缩在角落里,眼神却是咄咄逼人。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们若不投降,便很快就会下去陪你们。”
男子冷笑道。
“你们!你们这帮魔鬼!瓦芫山神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女子激动的破口大骂。
“看你们的神,这次会不会救你们?”
男子不屑的瞥了女子一眼。
“二哥,我们误抓了奚遽的几个子民,我想等到暴乱平息再放他们回去。”
“没必要吧?放不放回去都一样……奚遽的人又如何?
男子扫了被捆着的冯集几人一眼,又看向了爆竹。
爆竹被他盯的浑身不自在,赶忙低下头去,不行,这个男子是个狠角色,他的言外之意就是想事后杀掉他们几个灭口。
没命丧沼泽,倒是要死在郇車军营里,这也太冤枉了吧?
“三弟,晚些来营帐内找我……”
男子从爆竹身上移开了视线,对轮椅上的少年说道。
“好……”
得到回话后,被唤二哥的男子便掀开帐帘,大步离去。
轮椅少年刚挪动轮椅,想离开营帐,只听见身后一声轻柔的召唤。
“世子,请留步。”
这个声音是如此熟悉,竟有九分像极了司延茵。
詹孑空扭过头去,却见一个清秀的少女就坐在他的旁边,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望着他。
脑子闪现出那个远在百里之外,让他日夜思念的人。
“何事?”他问道。
“我有几句话,想同世子讲。”
爆竹依然盯着他的眼睛,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自己可以说服这个少年。
“带出来。”
“是!”士兵将爆竹拉起来,推出了帐外。
跟在詹孑空身后来到他的营帐。
“说吧!”他没有转身,背对着她坐在轮椅上。
“刚才听世子说,想要借被绑来的妇孺们去要挟瓦芫部落投降?”
“所以呢?”少年侧头问道。
“我虽不是瓦芫人,但对这个民族也早有耳闻,他们性格暴虐且信奉山神,是个很有骨气民族。
如果郇車国想用这一招来制敌,怕是只会鱼死网破。”
“姑娘有何见解?”
詹孑空摇着轮椅转过身来,这丫头有点意思,不只那双贼溜溜的大眼睛像茵儿,连性子也有些相似。
“我想,郇車的皇上,也不想损兵折将,且还没有收复民心吧?”爆竹小心翼翼说试探着。
“你想说什么?说来便是。”
詹孑空摆摆手,将看守的士兵们遣出营帐。
爆竹动了动肩膀,被捆绑久了,后背着实有些酸痛。
詹孑空盯着她的身上的绳子,没有说话。
她自然也不指望他会为她松绑,便接着开口说道:
“其实平定暴乱,不一定要以暴制暴,我想这一点世子一定懂,如果能够安抚住他们。
换来的才是边境更长久的安宁。”
“你有什么办法,能息事宁人?”詹孑空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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