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回到平郭县,爆竹与汤决去了极微堂,冯集冯瞳等人便回到了之前歇脚的客栈。
他们几人的行李被掌柜的放了起来,客房因为没有续住,已经安排了入住了别的客人。
“哎呦呦,几位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报官了!
之前听店里伙计说你们几位要去冤海湖,当晚还没回来,我便察觉不妥,唯恐几位回不来了……”
“掌柜的放心,我们只不过被几只郇車烈犬当成暴民抓走了几日。”
冯瞳摇摇头叹了口气,这几日真是把他们熬惨了。
“掌柜,还有客房没有?”
“有有有,还是开三间?”
“对!”
“这就叫伙计带你们上楼去!各位的行李一会就是送进屋去。”
“这掌柜的真是良心啊……”四人跟在店伙计身后上了楼梯,冯维一路上念叨着:
“居然没有私吞咱们的行李!”
“他哪敢啊,瞧瞧咱们一个个身强力壮的,他若真的把行李觅下来,我也要打到他吐出来为止!”
冯集眯缝着眼睛说,他着实觉得累极了,这几日在军营实在难以入眠。
“好了好了,赶紧回房歇息吧!草也采到了,咱们总算能回去交差了!等爆竹姑娘带着卞冤草回来,我们明早就走!”
冯瞳推开房门,又似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对身后的伙计叮嘱道:
“呆会儿那位和我们同行的姑娘回来,劳烦告诉她我们已经定好了房间。”
“是是是,那是自然,各位客官就放心吧。”
伙计谄笑着保证。
四兄弟各自回房歇下,伙计这才转身离去。
爆竹从极微堂回来天已渐黑,她拿着汤决叫她带回去给槐公子的荷包仔细研究了一番。
这荷包确实没什么古怪,荷包里和夹层中也没有字条一类,可是她总觉得这小小的荷包却里暗藏了玄机。
不管了,别人的事,自己如此操心干嘛?
这跑出来一趟,欠了好几个人情,二夫人可真是害人不浅……
反正二夫人有的是钱,无论是单公子还是槐公子的情,叫她自己还了便罢……
她一个一穷二白的丫鬟能掏出什么来还啊?
不过……若是能以身相许给单公子,那也是美事一桩啊。
只是,人家单公子接不接受还两说呢!
爆竹偷笑着晃了晃头,真是越来越不害臊了,大姑娘家家的居然整日里想着如何投怀送抱。
是时候回去跟着老夫人多诵几篇经文,静静要撒欢的心了……
回到客栈,伙计带着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的包袱正静静的躺在床上。
爆竹将盒子与荷包放在了桌子上,走到床前收拾收拾行李便打算睡下了。
刚躺倒床上,翻了个身,才想起盒子与荷包还没有装起来,便起身下床,拿起了盒子。
“唉?不对!”她看见盒子上的卡锁居然被打开了,掀开盒子一瞧,果然,盒子里已然空空如也!
“有人偷东西!”
爆竹打开房门赶忙敲醒了四兄弟。
“怎么了爆竹姑娘?”
冯剑披个外套赶忙跑出了开门。
“盒子被撬了!”
“什么?卞冤草不见了吗?”
冯瞳在冯剑身后大吃一惊。
“他奶奶的,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偷我们的东西!”
冯集骂骂咧咧的穿上了靴子。
“刚刚,只有那个店伙计进过我的房间……”
爆竹蹙着眉头。
“掌柜的!掌柜的!把你们伙计给我叫出来!”
冯集这大嗓门一吼,半个客栈的人都伸出了脑袋。
“看什么看,都滚回去睡觉去!”
眼见一彪形大汉站在大厅里,对着他们怒目而视,吓的想看热闹的大家伙,又赶忙缩回头去,关紧了房门。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掌柜的从后厅冒了出来。
“怎么了?你们倒是会监守自盗啊!连客人的东西也敢偷?”
冯集瞪圆了眼珠子,怒目圆睁的模样像极了说书人口中李逵。
吓的掌柜的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客官这是从何说起啊?”
“哼!刚才你们伙计进了我妹子的屋里,盗走了我们的东西!”
“东西?什么东西啊?”
“是一只黑花雕刻的木头盒子……”
爆竹淡定的走下了台阶。
“这……我们家伙计打烊后就回家了啊,姑娘可有证据,不能平白冤枉了好人啊!”
掌柜的磕磕巴巴的说道。
“盒子都被拿走了,还能有什么证据啊!”
冯集怒火中烧,本来被郇車士兵们平白关了几日已是一肚子火。
如今回了奚遽居然也能被自己国的人给盗了,盗的还偏偏是那救人性命,来之不易的卞冤草。
“你就是笃定我们空口无凭了是吧?”
“不……不……不是的,我们家伙计向来勤勤恳恳,怎么可能做这种偷鸡摸狗之事呢?
不信客官们四处打听一下,在这平郭县谁不知道我家伙计忠厚老实?”
“忠厚老实,不代表不会犯错。”
爆竹将冯集拉到身后,走到掌柜面前。
“你的手上,沾的是什么?”她拉住掌柜的衣袖,指着他手掌上沾染的紫色问道。
“这……这恐怕是不小心打翻了调料染上的。”
掌柜的解释道。
“调料?什么调料是紫色的!”冯集在身后嚷嚷着。
“这调料为什么会有药香?”爆竹问道。
“这……”掌柜的眼神躲闪。
“让我来告诉你,那个黑花盒子本身便是降香所做,我在外时,因为要将卞冤草取出捣碎。
匆忙之间来回多次,却忘记了洗手,草汁合着药粉都被黏到了盒子上,我刚回来时。
便发现自己被沾了一手,且清洗不掉,所以,碰过那个盒子的人,也一定会在手上留下痕迹。
你店里的伙计,应该是你的外甥,他家中有母病重,正是中了那厌世香的毒。
我们入榻之日,他便听到我们要去冤海湖采药,时常凑在我们周围打听消息。
冯集几人回来时,他得知我们已采到了卞冤草,并且草在我的身上,便趁我回来之时想要盗取解药。
不想被盒子上的药粉沾了一手,事后他找到了你,拉着你的手告知他已偷到了卞冤草,你便放他回了家去。”
“姑娘……姑娘这都是你的猜测罢了。”掌柜还是不肯松口。
“无妨,我要告诉你的是,他拿走的并不是卞冤草,而是一个荷包而已。”
“你说什么?”
“荷包里装的是一块卷起来的手帕,他在慌乱之间并没有仔细察看,还以为我是把卞冤草放在荷包里,装进了盒子。”
“……”
掌柜的听闻瘫坐在地,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去叫你外甥将荷包给我完完整整的带回来,我会救他的母亲。”
爆竹盯着掌柜的说道。
“什么?姑娘你肯……”
“快去吧,我没那么多耐心!”爆竹转身坐到了椅子上:“只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
“我,我这就去!我这就去!”掌柜一骨碌从冰冷的地上爬了起来,跌得撞撞的出了门。
“爆竹姑娘,你就不怕他们跑了吗?”冯集在一旁不解的打着哈欠。
“就算他们跑了,这客栈跑得了吗?更何况还有个病重的老人家……”
“说的也是!这掌柜的也忒不是个东西,亏我白日里还夸他来着!”
冯维红着一张脸喷喷的呸道。
“也是家有急事救母心切,否则犯不上冒如此风险。”
爆竹拿着桌子上的茶给自己倒了一杯。
今夜,注定又不能好好歇息了……
不一会,掌柜便拉着那个看似弱不惊风的伙计赶了回来。
伙计看到几人,赶忙跪在地上,手里捏着三世子交给爆竹的荷包递还给她。
爆竹瞧着荷包上已被他的手指染上了紫色的药膏,嘴巴动了动,还是没说出什么。
“对不住……我对不住姑娘……我只是想救我娘!”
伙计嘴巴一瘪,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这白忙一场,卞冤草没偷到,怕是要吃上官司。
“我没本事,弄不到卞冤草,才想到此办法……”
“各位菩萨啊,我外甥也是一片孝心,我家老姊中毒多日未可解,若再不相救,就要无力回天了。”
掌柜的也跟着跪了下来:“我尝试在民间寻药,可是花再大价钱也买不到这卞冤草啊。”
“行了,没说不帮,只不过,这偷窃的行为着实该罚……”
爆竹慢悠悠的端起了茶杯。
“我明早便会去官府自首。”
伙计颤抖着身子低下了头。
“不必了,既然你们唤我们一声活菩萨,那能帮的自然要帮,现在问你一句,你识字吗?”
爆竹望着跪在地上的伙计。
“不……不识……”
伙计结结巴巴的回答道。
“那太好了了……”
“啊?”
这姑娘究竟什么意思?
“今夜起,每晚抄一篇《般若波罗蜜心经》,抄得九九八十一篇为止,也算为你母亲积福,抄完八十一篇便送去县北极微堂。
不许偷懒。”
“是……是……”
伙计头冒几滴冷汗,对于不识字的他,抄经文着实很难。
“冯集大哥,你跟我走一趟吧,去找汤大哥,你也跟着吧!”
她瞥了一眼缩成一团的小伙计,起身与冯集走出门去。
三人来到极微堂,汤决刚要关门,便被爆竹堵在了门外,进门与他说了几句,他便带上药箱,跟着他们去了伙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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