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彩绢和荩儿听到吵闹声都凑了过来,
两个丫鬟伸脖子一瞧,二世子穿着一身脏兮兮的单衣站门口,被吹进来的寒风冻的哆哆嗦嗦,
脚下的靴子还破了一个大洞,大脚趾头露在外面冻的通红。
“想不到平日里风姿卓越的二世子,还有如此不堪的一面啊!”
她俩对视了一眼,颇有默契的吐了吐舌头。
“别看了,快去给二世子找件衣裳来。”
司延茵看着两个丫鬟探头探脑。
“可是,誉院除了下人的衣裳,就只有三世子的衣裳了。”
“无妨,我去拿,前几日刚给世子做了几件新的。”
“不必了,我差人回去取。”
詹修贤无奈的摆摆手。
“奴婢去吧,世子这般也不好出门。”
彩绢凑了过来。
“好吧,那便差你跑一趟。”
“是......”
彩绢拉着荩儿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
“世子,都是茵儿不好,一时慌了神,才会.....”
“不怪你,你只是吓到罢了。”
詹修贤好似完全不在意。
司延茵倒是佩服他到了此刻还能忍着不发作。
“请世子千万不要告知王妃.....不然茵儿少不了被一顿责罚。”
“母妃经常责罚你?”
“......”
司延茵没有回答,而是微微低下了头。
“别害怕,有什么你尽管和我说。”
“王妃交待过茵儿要照顾好三世子,还要....还要监探他的一举一动。”
“什么?王妃叫你监视三弟?”
“是....王妃是这么交待我的,她说,虽然她和王爷都同意我嫁进誉院,
可是......奈何我身份特殊,若不靠王妃扶持,在府中难以服众,王妃便以此要挟我凡是都要听她吩咐。”
“还有呢?”
“起初她只是叫我照顾三世子,并无其他,可谁知自从三世子从南境回来后,
王妃却叫我......叫我将世子的一举一动都要禀告于她,还说是为了三世子考虑。
这么些年来,茵儿看的很清楚,王妃根本不是真心待三世子好,我倒觉得,
比起二世子来,倒更像是利用。”
“利用?”詹修贤问道。
“茵儿也只是猜测,前几日我受凉起夜,不料却瞧见墙上坐着个黑影,
那人身形修长伸手敏捷,我以为有贼,便高声呼喝了几嗓子,
那黑影受了惊吓,便跳下墙去没了踪迹,
我心有不甘便想追上去一探究竟,为此还吵醒了世子。
我与世子说誉院有人窥探,他却不信,说是我眼花了。
那天正是月圆之夜,光线明亮,茵儿根本不可能看错。
我还与世子猜忌,莫非是王妃派来的探子,可是世子责骂了我一通不说,
还叫我永远都不许再提此事,更不许怀疑王妃。
我真是气都被他气死了,世子根本就不知,他那个所谓善解人意的母妃,
根本就没有真心待过他,去南境也罢,与穆府相亲也罢,都是在为峥隆园那位解围而已。”
对不住了王妃,为了让二世子对狐狸解疑,只能先委屈你了,
反正三世子也是你的亲儿子,替自己的孩儿背口黑锅应该不算什么吧?
总有一天茵儿会亲自帮你把锅拿下来的,就劳烦你先受会累了......
“当真?王妃竟会派人窥探誉院,监视三弟?”
“我也不知,探子我虽没抓住,可是王妃吩咐我的事乃千真万确!”
司延茵一脸认真的盯着詹修贤:“我是真心待三世子,万不想再被王妃利用了。”
“你放心茵儿,二哥会为你与三弟做主的,待到二哥功成名就,在这王府,谁也无人敢算计你们。”
詹修贤眼缝一眯,心中了然。
“难不成?前些天探子回报在誉院瞧见的黑影,竟是王妃的眼线?”
瞧着二世子似乎真把自己的话往心里去了,司延茵不禁暗自松了口气,
不多时,荩儿和彩绢端着詹修贤的衣裳回来了,换好衣服的詹修贤去了狐狸书房,
司延茵瞧着两个丫鬟正躲在树下叽叽喳喳的不知再说些什么。
她悄悄走近身旁,侧耳细细探听。
“就是啊,怎么那么想不开啊?”
“如花似玉的年纪,又有那般好的身世,换我可是舍不得死的。”
“那现在太傅如何安排了?”
“说是给救下来后时刻叫人盯着呢,可不敢再放她一个人.....”
“是谁寻死觅活了?”
司延茵冷不防的在背后出声问道。
“自然是太傅家大小姐.....”
荩儿脱口而出,忽惊觉不对,扭头一见是司延茵这才松了口气。
“两个小丫头,天天就知道八卦是非。”
“不是我们想非议,是这府里上下都知道了......”
“谁传消息怎么快?茶楼的说书先生怕是都不及其一!”
“我们也不知道啊,只是听说罢了。”
她们知道司延茵今时不同往日,初入府时虽然挂着亲王府表小姐,崝姜公主的身份,
但实际上还是每天要打扫干活,与这些下人们处境一般无二,不过人家如今是主子们默认的誉院女主人,
自然不能再像以往那般说话不懂分寸。
“穆莞宁寻死了?”
司延茵倒是没在意她们局促的样子,只觉得是近来自己忙于照顾世子,与她们走的不太近,
两个丫鬟怕是有些生疏了。
“是,上吊没死成,被救下了......”
“也是可怜,那穆小姐与大世子和三世子的亲事皆未成,鱼与熊掌那个也没得到,
却是落得了一嘴的口舌是非。”
“那怪谁?怪她不识抬举,居然背着三世子朝三暮四.....”
彩绢毫无犹豫的指责道。
看到荩儿在一旁对她挤眉弄眼,才想起此话在司延茵耳中或许并不动听。
“就算不朝三暮四,她也配不得咱们世子!”荩儿赶忙帮腔道。
“论样貌论品行她都不如咱们茵儿一半,另择他人算对了!”
“是是是,那穆莞宁看起来就不机灵,一双眼睛总是呆呆的,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了,你们俩杵在院子里不嫌冷吗?快回屋子里烤烤火吧。”
不想她们俩的闲言碎语被二世子听到,司延茵便想着打发她们进屋去。
见司延茵如此说,两个丫鬟也不客气。
“那我们先进去了,我一双手都冻僵了.....”
荩儿拽着彩绢回了屋,司延茵站在院子里想着她们刚才的议论。
其实她心里着实是同情穆莞宁的,大世子之事不是她的错,
狐狸退亲她也是被摆了一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接连两次悔婚,
这是何等的丑事,坊间已有传言流出,各种难听之话皆有,
即便穆莞宁不被囚禁,怕也是不会出穆府大门一步了。
那位约她私奔的情郎,穆太傅又是半只眼睛瞧不上,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商贩,
又岂想染指太傅千金半分?
如今穆雪绵若代替她嫁入王府,穆莞宁的处境怕是会更加艰难。
是夜,司延茵伺候狐狸歇下,自己却站在一旁闷闷不乐。
“你怎么了?”
狐狸抬眼便瞧见她正杵在一旁发呆。
“唉.....”
“做什么唉声叹气的?”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底天可怜人太多。”
“又在悲天悯人了?这次是谁?”
狐狸双手枕在头后,颇有兴致的盯着她。
“穆莞宁啊。”
“她?她怎么了?”
“听说她今早寻死了,还好被发现救了下来。”
“......”
狐狸听罢垂下眼眸,却久久没有回应。
“我不是同情心泛滥,只是觉得穆家小姐着实无辜,虽是权贵家的小姐,
却无半分自由,亲事自己做不了主,又不能与心上人相守,如今皇城中的官宦们都在议论她,
说她定是身有顽疾,性子愚笨,而且还不守妇道,才会被王府屡屡退亲。”
“那你觉得呢?”
狐狸忽然开口问。
“自然不是啊,来龙去脉我很是清楚。”
“那便是了,谣传终归是谣传,嘴长在别人脸上,可心却藏在自己身上,
自己心中明白便可,管别人说什么实在无趣。”
“哎呦,你不是穆家小姐自然不能感同身受,你知不知道名节对于女子而言有多重要?”
“那也是穆莞宁自己动了私奔的心思,她理应知道后果。”
狐狸闭上眼睛,看似想结束话题。
司延茵哪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他。
“你说的倒轻巧,你不设计她,她会动摇?”
“你.....”
“换言之,你更应该庆幸穆莞宁动了私奔的念头,你才得以摆脱这门亲事!
其实说回来,我也该感谢她才是!”
“那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
司延茵趴在他的枕头旁。
“有话就说!”
狐狸侧过身子轻轻弹了她的脑门。
“我想如果她有那个福分,倒是真跟了那布商家的公子私奔也好,反正那男子家道中落,早已搬离皇城,
也不至于殃及他的家人,穆莞宁既不贪慕虚荣,跟着那公子游云四海,也是挺美的一件事。”
“你倒是想的挺美的.....”
“切,穆莞宁如今这般处境,说到底也与我与你都有些关系,我不想因为一己之私,断送了别人的一生......”
“还说自己不是同情心泛滥?快回去歇着吧,已经不早了。”
她没想到狐狸居然对自己下了逐客令,大概是听烦了她的唠叨。
狐狸会想尽办法退掉亲事,也都是为了自己,而她如今却在耳边数落他的不是,
换成谁都会心生不悦吧!
“那我回去了......”
司延茵闷闷的与他道了别,瞧着狐狸却闭了眼没有回应。
她蹑手蹑脚的关上了门,
黑暗中,榻上本闭着眼睛的人却忽然间睁开了眼睛。
“穆莞宁?私奔?亏她想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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