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新人拜完堂,新娘子被送进峥隆园,大世子则留下招待宾客。
只不过,这一身红衣喜服的新郎官,脸上却并无太多喜悦之色,穆雪绵的泼辣性子他早有耳闻,
又加上那女人爱慕詹修贤之事近乎人人皆之,如今被迫着嫁给了他,不知多少人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司延茵瞧着詹泰岇一脸的苦大仇深,好似今日不是自己娶亲,而是奔丧一般,那穆雪绵在他心中就如此不堪吗?
也真是苦了穆家那位小姐了。
她虽不喜穆雪绵的性子,但是同为女人,着实觉得她不比她的姐姐幸福多少......
前厅酒席未散,狐狸便带着司延茵回誉院去了。
“瞧见大哥那般模样,我倒有些同情起他了。”
狐狸世子摇了摇头。
“为何?就因为穆家小姐脾气暴躁?”
“不是.....”
“那是因为穆雪绵倾慕二世子?”
“也不是......”
狐狸勾起嘴角。
“那是为何?”
“因为他娶了两个他不爱的女人。”
“倒也是,贤禾自不必说,穆雪绵与大世子见都未见过几面。”
“大哥与二哥不同,他的野心只是表象,实则内子里铺的都是儿女情长。”
“儿女情长?我瞧他就是花心萝卜!”
司延茵眉眼一挑。
以前与贤禾之间也是暧昧不清,才给了贤禾想要上位的决心,如今纳了她为妾,
却丢弃一旁不闻不问,真是害人不浅。
两人回到房里,狐狸使唤她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支金簪来。
“送我的?”
司延茵拿着簪子翻来覆去。
“不然还会是送谁?”
“我已经有一支了。”
“换上这支......”
“做工倒很是精美,不过这上面刻的什么?是字吗?”
“是梵文。”
“梵文?”
“对,这簪子上刻了梵文的护心咒,等同于一道护身符。”
“你从哪求来的?”
“自然是高人的手中。”
“你什么时候还与高人打上交道了?”
“让你戴着便戴着,一些事,我日后自会与你细细道来。”
“你的秘密,若是讲出来,我怕是三天三夜也听不完的。”
司延茵本想将簪子戴到头上,回身找了一圈才想起狐狸房中并无铜镜,只好作罢。
“我们要的是结果,至于过程,你不必太在意。”
“我在意是你,不是什么过程!你若一直安好,是怎样的过程并不重要。”
“相信我。”
狐狸站起身来,将金簪接了过来,轻轻的戴在了她的头上。
“前些日子你将二哥好一通戏耍,我还没问你呢。”
“戏耍?我可不敢.....”
司延茵心虚的吐了吐舌。
“你不敢?我在房中瞧的一清二楚,二哥可从未那般狼狈过。”
“他活该,看着他就来气!”
“你还与他说了什么?”
狐狸眯起眼睛质问。
“啊....没什么....”
难道他知道了?
“说来听听.....”
狐狸坐到榻上,翘起了二郎腿,
模样倒像极了先生再教训不听话的书童。
“我只是,稍稍解除了你在二世子眼里的嫌疑。”
“拿谁顶罪了?”
男人一双好看的狐狸眼紧紧盯着她。
“王.....王妃.....”果然什么也瞒不过他。
“就知道是你。”
狐狸无奈的轻叹了一声。
“王妃本来就利用世子了啊,我不过是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罢了。
况且王妃与二世子斗的越狠,我们身上就越轻巧。”
“怎么?跟着我几年也学会耍计谋了?”
狐狸忽然站起身来,低下头凑近她的脸颊。
“额......”
如此近的距离让她有些不自在,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更是心猿意马。
“我没有怪你,记得下次有什么打算先告诉我一声。”
狐狸将她鬓角的头发轻轻别到耳后。
“呼!”
司延茵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总算又坐回了榻上。
“今晚穆太傅回到家,会有个大惊喜等着他。”
不知为何,他却忽然提起了穆太傅。
“大惊喜?是什么惊喜?”
“自然是他女儿,穆莞宁。”
“穆莞宁?穆莞宁怎么了?”
司延茵惊奇的追问道。
“你猜猜?”
狐狸狡黠的笑道。
“哎呦,你别卖关子了,究竟什么事?”
看着他一脸的得意洋洋,司延茵似乎猜出了一些头绪来。
“你将穆莞宁放了?”
“嗯.....”
狐狸点了点头。
“你让她和她那个青梅竹马私奔了?”
“是也不是!”
“什么是也不是啊?究竟怎么回事快给我讲讲!”
司延茵一脸的兴奋样,赶忙搬来板凳坐到狐狸面前,
模样像极了大院里催着说书老头讲故事的小毛孩子。
“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不趁着太傅不在,给他来个双喜临门,同时嫁了他两个女儿,
难不成还等着穆家守卫森严时硬闯吗?”
“他们俩真的私奔了?”
“私奔倒没有,我只是派人将穆莞宁和她那个情郎钟猷送到邻县,为他们举办了一次婚宴,
拜了堂成了亲,过几日小两口再登门回趟穆府探探亲罢了,至于私奔这事,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
“有何不妥?”
“你不想想,太傅势力庞大,一天时间他们能跑去哪?被抓回来的可能性很大,
到时穆莞宁的处境会更加难堪,钟猷的命恐怕也危在旦夕,不如生米煮成熟饭,那穆太傅即便再狠心,
也不会宰了自己的女婿,毁了穆莞宁的名节,断了自己女儿的后路。”
“这招真的狠,穆太傅怕是定会气出病来。”
“我管他得不得病,我只管我的女人舒不舒心。”
“你真的是听了我的牢骚才特意去救穆莞宁的?”
司延茵一脸娇羞。
“不然呢?难不成是我看上她了?”
狐狸眉梢高高翘起,傲娇的反问。
“当然不是!嘿嘿嘿嘿.....
我还以为那晚给你唠叨烦了,你不想理我呢。”
司延茵狗腿的凑到狐狸身后,一会给他捏捏肩,一会又帮他捶捶腿。
“如今心里的罪恶感减轻了?”
狐狸握住她冰冷冷的小手。
“当然,那穆莞宁如今也得到了自己的幸福,我自然不必再惦记。”
“不过茵儿你要记得,想要江山,想要翻身为王,脚下踩着的人无论活人还是死人,
都将会不计其数,我不能一个一个去超度,去解救,去赎罪,在这条路上,
我注定只能身负罪恶和鲜血前行,而你,只需要站在原处看着,不必与我一同承受这数不清的罪孽,
更不必想着替我背负什么,你只需要等着我功成那日,回来接你。”
“世子,我知道你并不是心狠之人,更不是詹修贤那般视人命为草芥,你是个谋士不是战士,
我知道打江山就如屠城,脚下的白骨累累铺的如城墙一般,我知道我们别无选择,
你有你的抱负和难言之隐,多的我不会过问,只求世子答应我,无论结果如何,保全自己的性命,
只有你活着,茵儿才有活下去的念头。”
“即便我胜券在握,也断不会孤注一掷,我答应你。”
狐狸摸着她的发丝,认真的点了点头。
回去房中,司延茵握着簪子翻来覆去睡不着。
护身符,为何忽然送我护身符?
难不成,最近会有什么大动静?可是狐狸却一丝未曾向他透露。
“真是只狡猾的狐狸,总是害人家睡不着觉!”
司延茵将簪子放在枕下,愤愤的闭上了眼。
深冬的清晨,一个女子却衣着淡薄的站在假山后,她面无血色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詹大哥.....”
“嫂子,按规矩你应改口唤我一声二弟。”
詹修贤淡淡的回道。
“是啊......”
女子听完凄凉一笑:
“按规矩讲,我如今是大世子妃,是你的嫂子!”
“不知大嫂有何事?”
詹修贤依然波澜不惊。
“无事,只是有些想念詹......二弟。”
“大嫂既已嫁入王府,日后便应时刻注意自己的身份才是,
你我相约于此,难免落得口舌是非,我倒无妨,污了大嫂的清誉才是难堪。”
“你....当真一点心都没有吗?”
穆雪绵的情绪似乎有些失控,看着眼前的男人面无表情,
甚至连看都不愿看她一眼,她的心忽然一阵撕痛。
“我明白大嫂的意思......”
詹修贤终于肯直视她的眼睛了。
“我自十岁起,便喜欢缠在你身边,你外出征战,我便在家中祈福,你胜战归来,
我便欢天喜不顾爹爹的反对去城门迎你,全城的人都知道我爱慕你,可是你呢?
难道唯独你不知道吗?”
穆雪绵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
“今时不同往日,你已不是穆家的小姐,而是亲王府的世子妃,
我也不是你詹大哥了,嫁给大世子既你自己的选择,又何苦再抓着过去不放?”
“好一句抓着过去不放,嫁给詹泰岇不是我自愿的,不是我!
我没有办法,我本以为认了命嫁进来就可以....就可以委曲求全,我会放下过去安然的做这个世子妃,
可是从昨天踏进亲王府的门开始,我便发觉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根本就不爱他!这样的日子实在是让人恶心!”
“够了,事已至此,大嫂还是慢慢习惯为好。”
詹修贤说罢欲转身离去,天已大亮,他不想被下人发现他与自家大嫂躲在假山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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