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裔初醒来时,是躺在棺材里,外面似乎熙熙攘攘,送葬队好似与什么人发生了争执。
好,反正现在也出不去,让她好好回忆下究竟发生什么事。
她串通公主太后喝下假死酒,又趴在窗边吹了半宿的风,恍惚间那个人似乎来过,又似乎没来。
她等不到和他说最后一句话,只留下了一封满纸血泪控诉的遗书,便昏昏沉沉的晕死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听到了丫鬟的惨叫声,她知道,自己正以一个怪异的姿势趴在梳妆台前,像个暴毙而亡的女鬼。
她张了张嘴,发现并不能动,也不能发生任何声响,索性歇了神,又跌进了沉睡中。
再次醒来,就是现在,勾了勾手指,依然没反应,此时应该已经出宫了吧?
“司延茵那个骗子怎么还不带人来救她?”
“裔初!裔初!”外面忽然传来司延茵的拍棺声。
“快开棺,我要被闷死了。”裔初在心里大声喊着。
“裔初你死的好惨啊!裔初!呜呜呜呜!”
“什么意思?难道情况有变?”
“一国公主拦在棺材前成何体统,让开。”
“是他的声音?”单裔初眨了眨眼,他的声音,她至死都不会忘。
“难道今日由他亲自封棺厚葬自己?不要啊!”她在心里哀嚎,这意味着她不死也得死了。
“皇兄,裔初生前与我甚是交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就让我在与她叙叙旧吧?”
“与死人有什么可叙的?下葬完我还有事要处理,你莫要耽误时辰!”冰冷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她的心似乎抽搐了一下。
她死了,他就这么无所谓吗?
“皇兄,你若有事,不如就让我代你将裔初入葬如何?”司延茵问道。
静了半晌。
“好,我也不想沾了一身晦气!”他淡淡的开口。
“一身晦气?”她死了他也不忘羞辱一番?
此刻,裔初觉得不如自己真的死掉算了。
“皇兄慢走……”棺外传来司延茵的叫喊声。
她的心已是冰冷,比她假死的身体更冷,果然帝王都是无心的人吗?
千思万绪间裔初忽然觉得呼吸困难,不知是不是自己的情绪又带动了药效,只是这次与之前的感觉不同,她的身体渐渐变轻。
似乎要挣脱出身体一般,眼皮压着眼珠子越来越沉,恍惚间,她的眼前出现了一道光,她逆光而入,却一脚踏空。
跌进了无边无际的深渊,忽然耳边传来了呼叫声,是司延茵吗?她救出她了吗?
不,似乎不是,这声音不是司延茵的。
“爆竹!爆竹!”
“爆竹?”这个几乎已经快被她遗忘的名字,为何忽然会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七年前奚遽国丞相府
窗外骤降暴雨,雷声滚滚不觉于耳,狂风吹开窗子,卷起床边的纱帐随风摇曳。
床上的人从噩梦中惊醒,气还没喘匀,便在恍惚间感受到了凉风袭来,寒意阵阵。她走下床,赤着脚走到窗边,原本想关上窗。
心却突然在这狂风暴雨的夜里感受到了许久未曾体会的宁静,于是伫立在窗边久久没有动静。
“爆竹,我说你站在窗边诵经呢?”房间另一头的女子探起身来,头发凌乱,秀气的眉头快皱成了山丘,急声呼喝道:“还不快关起窗!”
窗前的女子这才回过神来,伸手关上了被风吹的吱呀作响的窗子。
重新躺回到榻上,另一头已经响起了轻微的鼾声,想必对床的秤儿是又睡着了,这种沾上枕头便睡,雷打不动的性子也是让人羡慕。
但爆竹却已是睡意全无,天知道她今儿是费了多大劲,背了多久的诗才睡着的,现在可倒好,前功尽弃了。
爆竹,爆竹这个名字她用了五年了却还是不曾习惯,有时她也不免夜里深思自己的名字究竟是什么,爹娘把她丢在梦觉寺门前时,是否已经为她取好了名字?
罢了,一个被丢弃的孩子,就好比被倒掉的一碗剩饭,谁还会给她取上名字呢?
她要感谢,在五年前的大年初三,鞠大婶带着她来投靠戚二夫人时,那眼神凌厉的少妇得知面前的孤儿没有名字。
随手一指大门外雪地里昨夜燃放的爆竹残骸说:“喏,这丫头以后就叫爆竹吧!”
幸好二夫人当年看到的是大门口西北角的爆竹,要是她看到是东南边的那坨牛粪……
可人就是不知道满足,在庆幸自己没有唤作粪儿尿儿之后,爆竹又唏嘘,既然自己是大年初三时来,为什么不叫初三,或者年儿,偏偏落得个爆竹。
因为这个名字,每逢过年就要被府里的其他吓人嘲笑。
进恒府的第三天,她才被大夫人的掌勺丫鬟告知,府里早就有了初三,初一到十五一个都没落下,都是戚二夫人取的。
让爆竹不禁感叹,这天底下和她一样没名字的人居然如此多。
想着想着雨停了,天也快蒙蒙亮了,爆竹却开始有了困意,管他们呢!先睡会儿再说,反正她已经是这府里最另类的存在,索性头一歪,沉进了梦中。
第二天晌午,爆竹美滋滋的躺在大槐树的树干上,打算眯一场黄粱美梦,眼角却瞟见角落里一闪而过的绿色裙角,从后门而去。
男欢女爱还是真害人不浅,爆竹闭上了眼睛,这明晃晃的一抹绿色,不是秤儿还会是谁?东园老夫人的丫鬟们都身着明黄,老太太年纪大了喜鲜艳。
西园大夫人的丫鬟们着翠绿色衣衫,大夫人说觉得绿色养目。
南园戚二夫人喜欢紫色,虽然爆竹对于二夫人起名字的品味有些不解,但是这紫色她还是欢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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