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前来冤海湖的路上,瞧见崝姜边境有好多处荒田,那里依山傍水,如今却成了荒芜之地。
我听说瓦芫族暴乱,也与他们的家园被山石毁掉,今年又恰逢阴雨连绵,冤海湖涨水淹没农田有关,部落今年颗粒无收,食不饱腹,才会去附近村落挑起事端。
崝姜与郇車向来相依相附,而崝姜国民不愿住在边境,荒废了大好田地,不如让郇車的圣上向崝姜租来田地给瓦芫族耕种。
一来降低了每年要供给他们的牲畜与粮食,二来,也分散了他们的聚集地,将他们一部分人引入了崝姜境内,减轻了郇車的压力。”
“崝姜的田地?”詹孑空摸着下巴沉思道,我虽然没亲眼见过她口中的田地,但若确实如此,也不失为是个好主意。
“对,就在冤海湖南十里外……”
沉默半晌,“姑娘在奚遽是什么人?”詹孑空忽然问道。
“啊?我……我只是个丫鬟……”
爆竹差点被他忽然转移的问题呛到。
“丫鬟?宫里的丫鬟?”
“不……只是普通的人家的丫鬟。”
这世子究竟是何意?为什么一直追问她的身份?
“也不知是哪户人家,教的出这般聪明的伶俐的丫鬟。”
詹孑空浅笑着摇了摇头。
爆竹盯着他的笑入了神。
还别说,这世子笑起来,还真像是……真像是一只狐狸。
“姑娘先回去吧,你的意见我会考虑。”
詹孑空点了点头:“若此事达成,我必定让姑娘与你的随从们安然离去。”
“多谢世子!”爆竹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看来小命有望保住了。
入夜,詹孑空来到詹修贤的营帐,将此事告诉了他。
“嗯,妙,是个好办法!崝姜历来对咱们言听计从,借用几块地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这就传信回去给父王,让他向圣上请旨。”
“二哥!奚遽与郇車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若因此事结怨,怕是不妥,瓦芫暴民安置后,能否……”
“哎呦,我说不放只是吓唬吓唬他们,到时候暴乱平息,他们爱去哪去哪儿,我才没空管呢。”
詹修贤已经找来了纸笔,开始给亲王写信邀功了。
詹孑空看着他忙忙碌碌的背影,不禁嘲讽的一笑,在他的眼中,除了权利地位,恐怕再无其他吧。
王府这边,司延茵刚刚起床,便被荩儿急匆匆的砸了房门。
“什么事啊?一大早的?莫不是世子回来了?”司延茵揉着惺忪睡眼慢吞吞的打开了房门。
“快点收拾收拾,王妃唤你过去。”
“什么?王妃?我的天!”司延茵白眼一翻:“就说我晕了,去不了,在急救。”
“哎呦,你快点吧,别让她在找人催了,若是进了院子大门,一瞧满地的落叶,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那是你们几个偷懒,关我什么事?说吧,院子几天没扫了?桌子几日没擦了?
还怕主子教训你们!”
“哎呀呀呀,茵儿大小姐,求求你了,你就快点呗,别连累我们受罚啊!”
荩儿翘起嘴巴装作楚楚可怜。
“好,怕了你了,马上就来!”
司延茵穿好衣服洗好脸,跟着荩儿一同往王妃的琴裕阁赶去。
刚踏进琴裕阁,一道人影便出现在了身侧,差点司延茵差点把手中拎着的食盒洒落一地。
“茵儿啊,快过来坐……”
司延茵定睛一瞧,那道人影竟是王妃。
“啊?司延茵见过王妃……”
“不必拘礼不必拘礼,快过来,今儿啊,你与我一同用早膳。”
“这……奴婢不敢。”
司延茵吓的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
还以为王妃又要趁着狐狸世子不在,找机会教训她一番,不曾想,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什么奴婢不奴婢的,我何时拿你当过下人?不说我,空儿待你可曾严厉过?”
王妃见司延茵杵在那不动,又站起身来拉着她的手腕带到饭桌前。
司延茵像只牵线木偶一般跟在她身后,不知所措。
“我以前啊,对你的态度偶尔谨慎了些,那都是做给旁人看的!王妃盯着司延茵的脸絮叨着:”以免王府的下人们见了心中不平。
先不论你的出身,就算对外而言,你也是我们亲王府的表小姐,与我同桌吃顿饭有何不可?”
“茵儿……茵儿有些惶恐……”
这饭菜中不会下了砒霜之类的吧?
“唉!空儿走前,再三叮嘱要我好好照拂你,我那个傻孩子啊!如今远在百里之外,还不知安危如何。
我这个做母亲的,心中忐忑难安,想着找一个人来陪我说说话,解解闷,缓缓我的思子之情。”
“思子之情?”司延茵在心中腹诽道:“那狐狸在王府中十几年,你们母子每年见面的次数,怕是掰着指头算都要余出几根来。
如今这才走了几天,竟说起了什么思子之情,若是詹孑空在,怕也会忍不住笑出声。”
“王妃,茵儿陪您就是……”
司延茵默默翻了个大白眼,慢悠悠的坐到了王妃身旁,却特意隔出了一个凳子。
“茵儿就是乖巧解意,怪不得空儿只对你情有独钟。”
“王妃言重了,世子待我不过是主仆之情罢了。”
“非是他说的明白,你才肯接受他的心意?”
王妃试探着问道。
“世子待茵儿极好,茵儿心中甚是明了。”
司延茵依然低着头。
“那是觉得,空儿腿脚不便,配不上你吗?这个你放心,我与王爷一定会找遍天下名医,为空儿治好双腿。
这只是时间问题。”
“王妃,茵儿并无此意,三世子虽然行动不便,却并不影响世人欣赏他的优越。”
“那就是,你对空儿其实也是有意了?”
“我……”
“茵儿,我一直拿你当女儿看待。”
呃,想起王妃平日里对她的刻薄刁钻,司延茵不禁暗自吞吞口水,你就是如此这般对待你的女儿的?
“如今啊!看你与空儿两情相悦,更是亲上加亲!”
司延茵没有搭话,默默耳闻,任王妃自己在那里唱独角戏。
“既然如此,我就开门见山了。”
“果然是有阴谋……”司延茵在心中冷笑一声。
“王爷昨晚传来书信,说他向圣上请旨,与崝姜达成租赁协议,将崝姜与郇車边境的几处荒废的农田分给南境的部落。
我自觉这是好事,既避免了战乱,也能安定民心,不过我这都是妇人之见,不知茵儿怎么想?”
“我也觉得甚好,王爷此举是为郇車百姓造福。”
司延茵假笑道。
“说的就是啊,如今空儿身处南境,还等着崝姜的消息,若是此事能成,他就能从战场上全身而退了。”
“所以,王妃是想让我传信回崝姜,求我父王尽早同意?”
“茵儿真是冰雪聪明,一点就透,崝姜早一天下决定,空儿就可早一点回府。”
哼!嘴里说的好听,是惦记自己的儿子在外,实际上,不就是怕此事不成,再引争斗,詹亲王在圣上和落将军面前丢了颜面不说。
王爷更有可能因此将气撒到大世子身上,下次将大世子推出去将功折罪罢了。
“茵儿这就给父王传信,请他开恩。”
“馆烛,拿笔墨纸砚来,快点!”王妃冲着门外召唤道。
不多时,名唤馆烛的丫鬟便拿着笔墨走了进来。
“看来在外是恭候多时了……”
司延茵不动声色的挑高了眉毛。
王妃真是唱的一出好戏。
司延茵接过纸笔,写了几行字和对自己父王的思念之情,便丢给了一旁的王妃。
“王妃不瞧瞧吗?”
“不了不了……”
王妃将信推到一旁,视线却在信上扫过几眼。
“你不多写一些吗?你与你父王,也有很多年没有联络了吧?”
“做为质女,哪能随意和家人联络?”
“唉!正巧下个月王爷要去趟崝姜,你可否有什么要带去给家人的?”
司延茵听闻心中有些激动,她做梦都想将自己亲手缝制的几双靴子送到父王手中。
但转念一想,心情又平复起来。
“不必了,送回去了,只会让他们更牵挂我罢了。”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以后空儿若是娶了你,该是多么幸运的事啊!”
王妃伸出魔爪,在司延茵头上摸了几下,摸的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馆烛,把信封上,带去给齐管家。”
“是……”馆烛闻令退下。
“果棉,叫厨房快点把饭菜端上来。”
王妃又冲着门外喊道。
“是,王妃,奴婢这就去。”
“还说唤我来吃饭的,肚子都饿扁了,只听了一堆的谄媚话……”
司延茵捂着咕咕叫的肚子,余光中瞥见王妃一脸的得意春光。
“茵儿啊,饿了吧?饭菜一会就好了,吃完饭,陪我去后花园逛逛吧?”
啊?怎么还不放过我?谁让陪你去逛什么后花园啊!我只想快点回房间里补觉!
“好……”司延茵嘴角含着笑,违背心意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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