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晚上七点，本应是姚庞最接近胜利的时刻。

        这段时间，他联系上了五名和他一样被蔡恒剽窃的学长学姐，他们约好了，在今晚七点约在一家咖啡厅里见面，一起在抗议书上签字，正式提交他们的证据与质问，将这一切公开出来。

        这也是段宁宁与姚庞商量过的，他们要赶在开发者大会之前干掉蔡恒，让陈劲能在这次大会上以cto的身份露面，向外界释放新的信号。

        可今晚七点到了，咖啡厅里只有姚庞一人——他被所有学长学姐放了鸽子。

        接到电话，段宁宁匆匆赶来，到了地方一看，蒋桃、万清然，还有姚庞的好友黄钰也都到了。

        “抱歉我来晚了。”段宁宁忙坐了下来，问，“怎么回事？”

        姚庞叹气道：“五个学姐学长的电话我都打了，他们……他们都放弃了控告蔡恒。”

        “为什么啊？”段宁宁急了。

        万清然补充道：“我们不死心，又联系了其中一个学姐，她说，应该是有人去向蔡恒告密了，蔡恒知道了剩下四个人是谁，分别去他们所在的公司做了手脚，大概是……跟他们的上级联系上了吧。”

        “你的意思是，他们都被蔡恒威胁了？”段宁宁问。

        姚庞点了点头，不甘心地说：“没想到会有人告密。”

        段宁宁气得锤了下桌子，气愤地骂：“还有没有骨气啊这人！”

        蒋桃忙拍了拍段宁宁的背，说：“别气别气，我们还是赶紧想想办法，蔡恒知道了姚庞要告密的事，他肯定不会放过姚庞的，下一次可能就不只是辞退他这种简单的招数了。”

        “是啊。”黄钰一拍大腿，道，“这老东西也不知道会搞出什么新鲜花样！”

        众人沉默着，一时间也都没有了头绪。

        “没有证据……怎么告得了他？”黄钰叹道。

        姚庞深思着，一会儿后，他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说：“也不算是没有证据……”

        众人看向了他。

        “我手头还有我自己的证据，和以前不一样，以前我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我现在是英菲员工了，我可以拿我的工作做担保，实名在内部举报蔡恒。”姚庞鼓起勇气道。

        “你要正面顶他了？”黄钰担心地说。

        “嗯！就算只有我一个人我也要告，我不能就这样放弃。”姚庞握紧了拳头。

        万清然想了想，说：“马上要举行开发者大会，来宾们最厌恶的就是剽窃，如果这个时候cto有剽窃绯闻，殊总和高层不会不管的。”

        “殊总本来就不会不管。”段宁宁开口了，她看向姚庞道，“之前我说，不希望这件事影响英菲，但现在想想，蔡恒毕竟与英菲盘根错节，要摘下他这个毒瘤，不流点血动点筋骨不行了。”

        自从上一次虐猫谣言之后，段宁宁似乎明白了一个道理，不是一味谨慎就够了，有时候风险不一定是风险，还可以是机遇。

        大胆一点，断腕之后，或许能长出更好的血肉。

        “劲哥呢……他怎么想？”姚庞问。

        “其实之前一级事故时，我们已经找到了能扳倒蔡恒的证据了。”段宁宁说。

        黄钰忙问：“真的假的！那你怎么不赶紧拿出来啊？”

        “这个武器我们用不了，得严殊用。”段宁宁说，“所以……是时候抛出引子了。”

        蒋桃是知情者，她说：“的确只有殊总能用，也不能告诉你们是什么，这是公司很重要的秘密……姚庞，你放心去告吧。”

        段宁宁说：“我把公司各个部门的邮件代码整理给你，要发就发全。”

        万清然说：“邮件内容我来把关吧。”

        听两人如此帮他，姚庞很是感动：“谢谢你们……明明是危险的事，你们还这么帮我。”

        段宁宁笑道：“我跟他也有仇，你放心吧，我打死都会帮你的。”

        众人看向了段宁宁，似乎很好奇，她和蔡恒有什么仇？

        于是段宁宁便告诉他们她和蔡恒结下的各种梁子，几个年轻人便如此在咖啡厅里聊起了天。

        很快，三天之后，赶在上班时间，姚庞将邮件发送到了公司所有人的邮箱里。

        午后本应沉闷的办公室，因为一封邮件热闹了起来。

        “在哪儿呢，没看到！”

        “快点去看看，邮箱啊，公司邮箱！”

        “天啊，这个开发小哥好敢啊！”

        剽窃创意，这种事并不算劲爆，远远比不上各种性骚扰之类的新闻，但英菲成立以来，还没有人敢这样全员发邮件控诉高层，这破天荒第一遭，让所有人都忍不住瞩目此事。

        那可是cto啊，严韶时代最有话语权的高层，蔡恒啊！

        蔡恒的邮箱当然也收到了这封信件，他马上来到了天成大模型的办公室，看向姚庞空荡荡的座位，蔡恒怒问：“姚庞呢！？”

        万清然站起身来，一副茫然的样子说：“他被产品叫去对需求了。”

        “……”

        这个时候对需求，怎么可能。

        但万清然如此说，他也不能多说什么。

        于是蔡恒在天成众人的瞩目下离开了办公室，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的电话就响了。

        “喂，我是蔡恒。”

        “你过来一下吧。”

        电话那头是严殊，听起来很平静的严殊。

        蔡恒犹豫片刻，说：“好。”

        严殊的办公室里，言确项目组的领导已经到了，蔡恒进屋后见他在此，并不问候，直接坐在了严殊对面，问：“是要问我邮件的事吗？”

        “嗯。”严殊的话语里听不出分毫情绪，“刚刚对过了，这个创意确实是你在他们的产品会上提出来的。”

        “是我提出来的没错，但这不是抄袭。”蔡恒也并不慌张。

        严殊故作为难地叹了口气，说：“我们马上要召开开发者大会了，如果这个时候让抄袭的丑闻从公司里蔓延出去，对我们公司的影响不可小觑。要不……你休息一段时间吧。”

        “休息？”蔡恒“哼”了一声，不客气地说，“如果想辞退我，殊总不妨直说，但殊总你要知道，辞退cto，不是你一个人可以做决定的。”

        严殊盯着蔡恒，问：“你的意思是，让董事会裁决这件事么？”

        “当然应该如此。”

        “好，那此事……我会尽快安排董事会做出判定。”

        蔡恒对他还真是几乎没有尊重可言啊……

        ——严殊心想。

        但这样的嘴脸，应该马上要离开了吧。

        严殊已经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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