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还有爸爸？你们为什么会回来？”向葵刚刚苏醒，眼神还有些迷茫。

        陈卉将她搂得更紧：“宝贝，吓死妈妈了。”

        她的眼泪沾湿了向葵的短发和衣裳。

        向葵从她的怀中挣脱：“我有事情想要告诉你们。”

        “什么？”陈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荀野对着向葵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向葵从桌上的鞋盒中拿了一根油画棒和一张白纸，开始画画。

        “这是什么时候买的？”向阳问。

        陈卉瞪了他一眼：“嘘，安静。”

        绿色的原野出现在纸上，一个画板摆在原野中间，白裙的长发女孩手执画笔，在画板上画画。

        橙红色的树林、嶙峋的红色怪石、映照着阳光的湖、遍是树木的山……

        陈卉和向阳的注意力全被这幅画所吸引。

        “宝贝，我从来不知道你会画画，而且画得这么好。”陈卉的声音很轻。

        向葵停下手中的动作，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妈妈，爸爸，其实我不喜欢学理科，不喜欢短发，我喜欢画画，喜欢阅读，我喜欢穿各种好看的小裙子。”

        “我想做我自己。”

        向阳皱起眉头：“小葵——”

        “爸爸，我知道，你要说你们为我选择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对吧。”向葵直视着向阳的眼睛，“我知道你们很辛苦，你们爱我，我也爱你们。但我不是你们的所有物，我有自己的想法，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

        向葵站起身。

        陈卉和向阳变成鸦雏色的人影，融化在地上，呈如颜料一般的固液态物质。

        “谢谢你们，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向葵深深鞠了一躬。

        【当前域核心已被破坏，恭喜各位！此域将于十分钟后彻底消失，请各位做好收尾工作！现在发起积分结算——】

        【用户余梦与在本域清理工作中积极参与，结算积分1011分，额外赠送黄金宝箱、白银宝箱及青铜宝箱各一个！】

        域的结束，让余梦与有些不真切的感受。

        “野草同学，我有话单独对你说。”向葵示意荀野跟着她进了她的房间。

        门关上。

        “小野子什么时候和那个妹妹关系这么好了？他们之前认识？”

        邹访冬从地上提起自己的黑色塑料袋。

        “话说为什么这里会有一顶假发和裙子？”

        做工有些粗糙的金色假发和公主裙被胡乱团成一团，丢在地上。

        “难道你不好奇他是怎么进到这个域里的吗？”宋浩邈看着假发和公主裙，微微一笑，“这小子为了进来还真是下血本了。”

        余梦与：？

        不会荀野为了进向葵家，男扮女装和她交朋友吧？

        “唉，可惜，没有拍到照片。”邹访冬摇摇头。

        余梦与：！

        还真是？

        “对了，副队，我们的考察结果如何？”

        听到邹访冬的这句话，宋浩邈也忍不住看向修鸿光。

        “我先声明一点，就算我们考核不通过，我也赖着不走了，我可是向小霖子打听过，局里没有考察新队员的习惯。”

        余梦与站在一旁持续吃瓜。

        “因为这是我的规矩。”

        余梦与：……

        她不理解修鸿光嘴硬什么，直接说他是希望他们在域里能有足够保障自身安全的能力不就行了？

        “那领导，我们通过了对吧？”

        也许是刚从域中解放出来，宋浩邈也没那么关注周围的情况了，表情难得轻松起来。

        “当然。”修鸿光没再卖关子，而是直截了当地回答。

        邹访冬笑嘻嘻地用胳膊肘戳戳宋浩邈：“小邈子，我就和你说过我们肯定会通过的吧？”

        “现在我要去偷听小野子和妹妹在说什么了。”

        向葵的房间内。

        向葵走到书柜前，轻轻抚过每一本书。

        指尖所过之处，书籍化为碎片。

        “野草同学，你说我们很像，或许吧，我封闭内心，你追寻死亡，我们都将真实的自己置于一种极端的环境中。”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的选择了。”

        破碎的纸张重组，组成向葵喜爱并且愿意花费时间和精力去阅读的书籍。

        “向日葵选择面对阳光，那野草呢？会肆意生长吗？”

        “小爷的心思，岂是你这样的凡人能猜到的。”

        向葵的眼神落在荀野的手腕间，又很快移走视线。

        手环上，凝夜紫三个字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黄栗留。

        向葵抿着唇笑了。

        荀野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笑。

        属于域的一切都开始消散。

        “你会告诉从梦中醒来的我你的选择吗？”向葵问。

        荀野回答道：“向日葵与野草本就不会生长在一起，相遇不过是偶然。况且，梦中的记忆，会随着醒来的时间流逝而逐渐消失。”

        “是吗？那我岂不是只能记得你穿不合适的女装的样子了？”向葵终于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

        荀野：……

        向葵的身体开始变成点点星光。

        “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希望那是你心中真正所想。那么，再见。”

        “再见。”荀野不知道她能不能听到他最后的道别。

        邹访冬打开门：“聊完了？可惜我什么也没听到。”

        “冬姐，你这样乱开别人家的门很不礼貌。”荀野摆了摆手，“要尊重未成年的意愿啊。”

        “嘁——小野子，不如和我们说说假发和裙子的故事呗。”

        “把它们忘掉！”

        ……

        短发的女孩睁开眼睛。

        她似乎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最开始的梦是灰紫色的，但是后来，为什么变成了彩色的呢？

        她想不起来。

        她睡不着了，拿上手机起身走到外面吹风。

        “向葵？睡不着吗？”温柔的女老师向她走来，站在她身旁。

        两人无言。

        向葵打开手机。

        「野草：向日葵同学，加油。」

        加油？加油什么呢？

        鬼使神差一般，向葵拨通了母亲的号码。

        明明已经很晚了，那边却很快接起电话：“宝贝，怎么了吗？”

        “妈妈，我想改选别的选科，我想留长发，我想画画。”

        “不是，宝贝，你突然这是怎么了？”

        “我只是，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会对自己的决定负责的。”

        “向葵！”

        一直沉默的女老师插话了：“我觉得你留长发应该会挺好看的，还有你偷偷送给同学的画，我见过，画得很漂亮。”

        “老师……”向葵愣愣地看着女老师。

        “老师对不起，我们家向葵给你添麻烦了吧？”

        女老师从向葵手里拿过手机：“向葵妈妈，我作为老师，或许也该给你上一课了。”

        向葵瞪大眼睛。

        她圆溜溜的眼睛中，倒映着七彩的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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