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梦与把自己的行李中该洗的丢进洗衣机，实在不能继续用的扔进垃圾桶。

        等忙完这一切，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

        每进一次域，都是一场断舍离。

        或长或短。

        短的，就像她现在这样花可以估量的时间去解决。长的，或许花一生的时间都无法走出来。

        “谁会想到我最开始选择加入特殊事务处理局是因为这里给的钱多福利多。”余梦与忍不住感叹道。

        A的关注点完全偏了：“钱多福利多？我是不是应该也享受一下？”

        “特大容量充电宝、流量……”它不停地碎碎念着。

        余梦与：……

        她怎么觉得A越来越物质，不再是曾经那个天真单纯整天喊着想要同伴的人工智能了。

        “你变了。”

        “这句话同样送给你。”A毫不客气。

        余梦与“呵呵”一声，瘫在椅子上。

        如果当初的她知道在加入特殊事务处理局后，面对的不仅仅是与众不同怪物横行的生活，而且还有一次又一次相遇与离别，还会再坚持吗？

        老实说，她不确定。

        “你今天怎么突然有些悲观了？”A问。

        “也不是悲观，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尤其是看到葛瑞雪抱着葛丰年崩溃的模样的时候。

        余梦与只见证过两次死亡，一次耿明德、一次葛丰年。他们只能算她的普通同事，连朋友都不太算，可她经历他们的离去的时候，心脏依旧像被揪住一般疼。

        “A，你说，在特殊事务处理局工作，是不是不应该建立太过亲密的联系，这样分别时就不会有无尽的悲伤呢？”

        A的回答毫无情绪起伏：“你还说自己不悲观，你现在不就默认你或者其他人有一天会死在域中吗？”

        “这不是一个很现实的事情吗？”余梦与往椅子里又缩了缩，“不说别人，就说你，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怎样？”

        她和A也算并肩了很久的伙伴了，她和它相处的时间，比景宥，比唐棠，比任何一个人类都要多。

        “我……”A突然发现，自己动用所有算力都无法得出这个答案，它只好转移话题，“我并不认为认识你是一件错误的事情。”

        “可是我有点后悔了。”

        “后悔什么？”

        “后悔交男朋友了。”

        A：……

        没有得到A的回答，余梦与自顾自继续说下去：“如果情感继续加深，联系更加紧密，或许等到了不得不告别的那一天，我真的能承受住吗？”

        她相信景宥，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如果有一天他们分开，绝不会是因为感情淡了之类的小理由，而是真正的生离死别。

        A：……

        “那你就分手！”

        它在心里默默吐槽余梦与这个让人工智能无语的人类。

        但让它没想到的是，它就开个玩笑，没想到余梦与竟然觉得不错。

        “好主意。”

        余梦与说着，就拿起了手机。

        “他多半会觉得你有病。”

        A想打消余梦与的念头，可它发现她居然会有如此高效的行动，它眼睁睁看着那条消息发了出去。

        如果景宥知道是它干的好事，会不会把它砸了？

        A决定为自己谋一条出路。

        余梦与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干了一件非常蠢的事，她忍不住在内心发出土拨鼠尖叫。

        已经无法撤回了。

        只是今天的事情让她的心湖掀起涟漪。

        虽然在葛瑞雪面前表现得可以一往无前的模样，但是余梦与知道，在她的内心深处，她在害怕。

        害怕失去。

        她不喜欢那种感觉。

        “我现在可以告诉景宥是你冒充我乱发消息吗？”

        A：……

        “那我算什么？你们情侣之间play的一环吗？”

        敲门声响起。

        这大晚上的，会是谁？

        A阴阳怪气：“估计是你前男友吧。”

        “啊？”余梦与更不想开门了。

        可敲门声似乎没有要放弃的意思，依旧在继续。

        余梦与磨磨蹭蹭走到门边。

        她才不想开门，要不是怕吵到隔壁同事导致她被骂，她是绝对不会开门的。

        打开门，把景宥拉进来，关上门。

        一气呵成，时间不超过两秒。

        余梦与低着头，有些不敢看景宥的脸。她的视线向下，恰巧看见了他手上的药片和水杯。

        她也顾不上什么了，连忙抬起头：“你生病了吗？”

        景宥本来还想逗逗她，但看着她焦急的模样，也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没事，这是给修拿的，他喝多了。”

        “哦。”余梦与放下心来。

        一放心，她就想起她刚刚给景宥发的分手宣言。

        他不会是来质问她的吧？

        “梦梦……”

        来了。

        余梦与紧张得闭上眼睛，偏开头。

        “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不是，没有没有。”余梦与睁开眼睛，连连摆手。

        天杀的都是她的错。

        A：“她就是有病，怕你哪天死了，她会承受不住，所以想及时止损。”

        余梦与：……

        好吧，她承认，虽然A的话是难听了点，但确实是她心中的部分想法。

        景宥轻笑一声。

        “梦梦，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难道你就会因此停滞你的人生吗？”

        “不会。”对这个问题，余梦与答得干脆利落，但之后，她又有些犹豫起来，“只是如果真的发生那种事情，我大概会很难过。”

        景宥顺手把手中的东西放到桌上，用双手捧住余梦与的脸：“梦梦，那就足够了。你的人生不需要在我身上浪费太多时间，我的存在不过是你生命里很小的一部分。只要你会一路往前，就无需害怕。”

        “况且，我不会轻易死去的。”

        他笑得很温柔。

        余梦与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那现在，我可以重新申请成为余小姐的男朋友吗？”

        被遗忘的A早已默默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眼不见，耳不闻，心不烦。

        在这种时候，余梦与知道，她不能哭，应该要笑。

        她提起唇角：“既然景队长诚心诚意地申请了，那我也只能同意了。”

        轻柔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我爱你。”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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