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对自己的形态感到十分新奇，把自己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火焰因她的心情跃动得更欢快了。

        “是你们把我带出来的吗？这里是——是孤儿院！”

        火焰组成的人冲到窗边向外探头，风将她身体的焰火吹得四处舞动。

        “真没想到我还有机会回到这里，只是可惜，他……”小文收回自己的火焰脑袋，“算了，不说他了，既然你们能把我带回这里，那能告诉我院长妈妈的情况吗？”

        余梦与从火焰构成的没有五官的人形上感受到了希冀的目光，这让答案简单的问题变得难以回答起来。

        她和景宥对视一眼，默默退后一步，把发挥的机会交给荀野。

        “小文姐……”

        面对小文，荀野说话的语调都正常不少。

        一小簇火焰从小文身体中分离出来，变成一个橘红色的问号。

        “你是哪一位？我们认识吗？”

        荀野深吸一口气。

        他们之间错过了太久的时光，小文的尸骨湮没成尘土，她的灵魂永远停留在那一年。

        而荀野，也从儿童成长为少年，声音也不复当初的天真稚嫩。

        “小文姐，是我，小野。”

        担心她认不出自己，荀野掀开遮住半张脸的刘海，将自己一直隐藏的秘密暴露出来。

        没有眼球的一只眼睛。

        小文沉默了很久。

        久到荀野都要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把一团燃烧的火焰看作是失踪许久的同孤儿院的姐姐。

        “小野已经这么大了啊。”

        说完这句，小文又沉默了半晌。

        “是不是，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对。”荀野的声音很轻。

        “院长妈妈的病，是治不好的，对吗？”

        荀野松开掀着刘海的手，又长又密的发丝落下来，一瞬间遮住一双眼睛，恰好掩盖片刻的情绪。

        “是。”

        “还是没能见到最后一面吗？”

        火光变得有些暗淡，火焰的温度也不再那么灼热。

        荀野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出任何安慰的话语。

        说节哀？说院长妈妈走得很安详？

        他说不出口。

        “叙旧就到此为止。”余梦与打破安静而又悲伤的氛围，“这里是和云上娱乐城一样的地方，也许你还有机会。”

        火焰重新燃起。

        “喂！”荀野瞄一眼小文，又瞄一眼余梦与，降低了音量，“我刚才不是说了吗，那根本不是院长妈妈。”

        “她究竟是谁，我可以裁定。”余梦与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至少我认为小文能以特殊道具的形态留下来，一定有理由，她的遗憾，也就只有这一项了吧？”

        “是。”小文的声音很肯定，“如果能再次见到她，我就算是消失也无所谓。”

        “小文姐，你别这么说。”

        “小野，你应该知道，我早就已经死了，消失也是迟早的事。”

        荀野低下头，让人看不到他的情绪。

        “你能变回照片吗？现在似乎有点不太方便。”

        虽说照片是系统划分给余梦与的道具，但她完全搞不清楚它的使用方法，连刚才是怎么从照片切换成火焰形态的小文都不明白。

        “应该，可以吧？”小文的声音有些犹豫。

        火焰逐渐压缩，最后变成只有半张手掌大的正方形。

        “是这样吗？”

        “正方形说话了。”A极为不合时宜地插了一句话。

        余梦与：……

        “不是吗？”

        明亮的红色火焰转换成暗色，只剩零丁火星闪烁。

        像是倒放的照片燃烧场景。

        “还不去接？”余梦与轻轻推了荀野一下。

        荀野懵懵地伸出手，残损的照片落在他的手心。

        “可是这是你的道具。”

        “但是她是你的家人。”

        余梦与戴上墨镜：“好好收着，别丢了。”

        “珍珠奶茶之眼。”

        “谢谢。”荀野的声音几乎到微不可闻的地步。

        这是余梦与第一次听见他道谢，她觉得有些新奇，看了他一眼：“哦？”

        荀野把头扭开，慌乱地把小文的照片塞进衣服口袋。

        “对，你没听错，小爷在和你说谢谢，你满意了吧？”他说得超大声。

        这让余梦与更起了逗他的兴趣。

        “话说，我等会有没有机会见到小时候的你？A，准备摄影。”

        “啊？”荀野瞪大眼睛，“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

        有些微凉的触碰阻止余梦与继续想说的话。

        景宥掐了掐余梦与的双颊：“梦梦，别逗他了，你看他的脸都红了。”

        “你的手有点冰。”余梦与将自己的手覆盖到景宥的手背上，“难道你不好奇他小时候长什么样吗？”

        “好像有点。”

        听着两人的一唱一和，荀野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你俩能不能注意点场合！小爷这都是被你们气的！”

        “嘘，有脚步声。”景宥说道。

        两人瞬间变得十分正经。

        荀野：……

        他真的是服了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成年人。

        “三位，收拾得怎么样了？”笑眯眯的院长出现在门口，“哇，没想到你们还挺能干的。咦，这些工具是？”

        “我们自己去找的，抱歉擅自用了。”景宥笑着回答，让人寻找不出一点撒谎的迹象。

        院长很满意：“没关系，工具就是来用的。打扫也算一个小小的考验，很高兴你们能够通过。”

        余梦与长久地注视着院长，试图在她身上找出些不合理的地方，可在她眼中，院长依旧是温和微笑的院长。

        荀野说不是，可余梦与的眼睛告诉她是。

        至于为什么？看来还需要进一步探索。

        “我们过去吧。”

        院长带着三人来到一间房间外。

        无需进去，三人已经透过窗户看见十几个随意坐着的年龄不等的孩子，最小的大概只有两三岁，最大的看起来比荀野都大。

        他们见过的小胖子也在其中。

        他正兴奋地、眉飞色舞地和旁边苍白瘦弱的男孩讲着些什么。

        圆寸头让那个男孩的整张脸都显露无遗。

        他的左眼没有眼球。

        余梦与看向荀野：原来你就是他的老大？

        荀野自己都迷茫了，连见到小时候的自己的尴尬都荡然无存。

        不是？他？怎么成了胖子的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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