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莱明再次沉默了下来，似乎在思考该如何回答弗兰尼斯的问题。

        “大概，是疏离吧，毕竟那份痛苦的回忆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刻骨铭心。”

        许久后，弗莱明呼出一口气回答道。

        “不，不止。就我这几天的观察和感受来说，他们的情感会更加负面，厌恶，蔑视，甚至是憎恨。实际上这种情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他们平日没少受到后街巷的骚扰，但如果放任这种情感持续发酵，并不利于你们接下来行动的进行，你懂我意思吗？”

        “受教了。”

        “还有，你们如何保证自己不会成为下一个兄弟会？我今天之所以会产生上门拜访的兴趣，正是因为你们的下属到处提高保护费的标准，同时还试图威胁我上缴保护费。在我拒绝后，他们对我发动了屡次三番的袭击。

        可见你们组织内部也早已滋生乱象了，这是身为首领的你的失职。”

        弗兰尼斯话音落下的瞬间，弗莱明还未给出反应，莱特边先一步站起大声道：

        “不！先生，不是你想的那样的。首领平日事务繁忙，根本不可能事无巨细地处理到位，这说到底是身为地区总管的我们的失职。对于保护费的收取组织内一直是有严格的上限规定的，并且我们从来不会向外地人强行推销保镖服务，就连贷款的利息都是罗曼尼所有底下组织中最低的那一档。实际上我今天前往橡树街便是收到举报打算好好教育教育那群自作主张的家伙，你可千万不要责怪首领大人！”

        反应过于激动让弗兰尼斯都不禁错愕起来，但很快他便摆了摆手：

        “别紧张，我早就说过了，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只是简单地听你们讨论一下罢了。我平生比较喜欢两种人，一种是懂得察言观色的聪明人，另一种则是有所坚持的傻瓜。前者让我身心愉悦，后者能够博我一笑。就目前来说，你们两者兼是，我们的交流还是很愉快的。”

        “先生，感谢您的赞誉。其实你说的没错，当一个组织的架构膨胀到一定规模，乱象的滋生是无可避免的。

        身为首领，无论如何自是难辞其咎。我不会回避自己的失职 相反，我会竭尽全力去纠正。

        就像先前我提到的，通往成功的路途不是一帆风顺的，我早已做好面对挫折的准备 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

        “真有趣，你真的只是个贫民区里出生的难民吗？”

        弗兰尼斯问出了至今为止最好奇的一个问题。

        “那大概要感谢我的父亲吧，他教会了我很多。”

        “他人呢？”

        “离世了。”

        “这样啊，那么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维持大局的情况下进行内部优化，稳定推进。”

        “但我听说你们最近在外部的对抗中屡次落入下风。”

        显然说到了弗莱明的痛处了，就连一直表现沉稳淡定的弗莱明都不由叹了口气。

        “他们向不应该接触的存在借助了力量。”

        “你是指魔物？”

        “不，不止，还有诅咒，违禁魔药等等。”

        “看来你知道的比我想象中还要多。”

        弗兰尼斯拍手感叹了起来。

        “对待对手，掌握必要的情报是应该的。不知何时起，托帕子爵身边多了一位来路不明的魔法师，他对外称作卡欧斯，每次出现都会以一张面具示人，到现在为止都无人目睹过他的真容。”

        “他是不是经常穿着一件亮色的华羽衣？”

        弗兰尼斯突然的打断让弗莱明停顿了一下，不过紧接着弗莱明又摇了摇头。

        “不，他平常的穿着并不固定，甚至可以说每次出现都是不一样的造型。但这家伙绝对不正常，自从他出现后，兄弟会无论是对外的侵略性还是对内的压迫都加剧了。

        不仅如此，兄弟会里的那群家伙开始得手一些副作用极强的魔药，他们其中有些人甚至被下达了魂咒，这根本不是一群不入流的地下势力能够得手的东西。

        即使如此，我们还是能够抵御他们的侵犯，直到最近。兄弟会或者说托帕子爵手下似乎又来了些不得了的家伙。”

        似乎有些口渴了，弗莱明拿起旁边的茶喝了一口，同时换换气。

        “先生知道最近的人口失踪事件吗？”

        “其实我最近正在调查这件事，通过已知的情报不难得出兄弟会有插手这件事。”

        “我大概知道先生为什么会来了。不错，虽然从很早以前，兄弟会就有在暗中帮助托帕子爵拐卖人口用于奴隶贸易，但动作都谈不上大。

        直到近期，这种行动越发肆无忌惮。我怀疑失踪的人们并非单纯地被用于贩卖，很有可能被拿去进行了一些魔法相关的实验，理由便是兄弟会的成员们表现得越发癫狂强大，且失智，这很不正常。”

        弗莱克的推测和弗兰尼斯已知的情报明显存在出入。

        “你知道后街巷神秘的站街女吗？”

        “呃，先生，后街巷里的站街女很多，而且我对这方面也不是很上心。”

        “好吧，你搞错我的意思了。我是说在之前，后街巷有个神秘的站街女，每一个被她邀请的客人最后都消失了。后来我通过调查发现她其实是一只蛇类魔物假扮的，那些被她欺骗的家伙要么被吃掉，要么被监禁了起来。而据我推断，这只魔物并非单独行动，她的背后似乎还有更强大的家伙。那些消失的人很可能成了这群家伙的口粮，当然，你先前的推断也不无道理就是了。”

        听到弗兰尼斯的话后，弗莱明整个人都呆住了。

        “先生，我还以为您先前说的魔物只是通过豢养低阶魔物作为打手，看来事情比我想象得还要复杂。

        可兄弟会或者说托帕子爵同魔物合作是为了什么？总不可能只是为了对付我们吧？”

        “如果我没看错你应该是一位四阶法师吧？”

        弗莱明更加惊讶了。

        “先生连这都看得出来？”

        “我能大致感受到你体内的魔力波动，况且作为首领胆敢不安排任何保镖护在周身，有点实力在身才是正常的吧？剑斧帮里还有比你强的人吗？”

        “没有了。”

        “据我推断躲在幕后的家伙起码有5阶甚至是6阶，整个罗曼尼有能与之交手的家伙吗？”

        “据我所知罗曼尼内最强的大概是伯爵身边的护卫魔法师莱布里斯先生，他是6阶的魔导师，但如果对手是6阶的魔物的话，也很难说一定可以取胜，等等。”

        像是想通了什么，弗莱明的瞳孔突然开始剧烈收缩了起来。

        “托帕子爵和罗曼尼伯爵是什么关系？”

        弗兰尼斯放下手中的茶杯，笑着看向弗莱明。

        “表兄妹，而且按照血缘来说托帕子爵是有资格继承罗曼尼城的，前提是......”

        “现任伯爵亡故且没有继承人，那么托帕子爵真正的意图就很明显了，不是吗？也许在你看来罗曼尼换了个主人影响并不大，但如果对象是本来就和你们有仇的托帕子爵呢？”

        弗莱明咽了口口水，似乎是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先生，您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很简单，协助我将一切彻查清楚。”

        “我能冒昧地问一句吗？先生您并不是罗曼尼本地人，为什么愿意为这个城市做到这一步。”

        “你问这个啊。”

        弗兰尼斯从座位上起身，来到表情难看的弗莱明面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因为我和托帕那个猪仔好像也有一点仇，而我这个人好巧不巧，

        很记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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