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老夫人去京郊养病,容玖玥于十一月下旬,带着容之墨,终于搬出了平阳侯府。
午时过半,修葺一新的容府内。
“我是一家之主,住在主院!为何你的院子,比主院好那么多?竟然还有天然温泉!”
一袭绯红色锦袍的容之墨,嗷嗷直叫地大步冲进来。
容玖玥放下参汤,笑道:“当然是因为这府中一切,皆是我花钱布置,我才是老板!”
“兄长啊,你的膳食与衣裳,全是用的妹妹银子,甚至以后例银,也要从我这支取。”她好心提醒。
听了这话,容之墨瞬间气短,整个人犹如霜打的茄子。
“那……那你快把解药给我,今个可是十五!”他赶忙转移了话题。
容玖玥取出一粒黑乎乎的药丸,随手扔给他。
不过简单消食丸而已……这才过去一个月,他便瘦了两圈,整个人看起来精神许多。
唇红齿白的少年郎,有了一丝意气风发的模样。
容之墨服下“解药”,又灌了几口玫瑰花茶,才讪讪开口:“你哪来这么多钱的啊?”
他仔细看过,这府中布置,甚至比侯府还要奢华。虽说他的主院不及妹妹院落精致,但也远胜于之前住处。
“做土匪,杀人劫财呗!”容玖玥故弄玄虚,“对外言,我在云州寻到了富商外祖父。”
母亲是女医,亦是孤女,多年后外祖家寻来,当为合情合理,恰好可解释她的富有。
届时师父与师兄同来洛京,一人扮作外祖父,一人则为舅舅家的表哥,如此正好……
容之墨沉默良久,低声道:“你以后别做土匪了,抓到定会砍头,我会赚钱养家的。”
“……”容玖玥轻瞥一眼,这人怎么什么鬼话都信啊!
“兄长,那你如何赚钱?我每年服用的补药,至少要一万两银子!”她故意夸大言辞。
“还有咱们的膳食与衣裳,红叶的俸禄,府中新添了护卫与丫鬟,我需要几件像样的首饰,你出门应酬也是一大笔开销……”
容玖玥扳着手指头一一列举,容之墨已然坐立不安,脸色涨得通红。
“我都说了不要搬出侯府,你非要离开!在侯府无需担心银子!”容之墨欲哭无泪。
他现在还在国子监读书,哪里有本事赚那么多银子!
容玖玥轻咳一声:“兄长,只要你乖乖听话,学业进步,银子之事根本无需你操心!”
言罢,她径自起身回到内室,取出一个精致的朱红色木匣,推至快要落泪的兄长面前。
容之墨懵了一下,茫然打开,这里面金灿灿的元宝,几乎要闪瞎那双瞪大的眼睛。
“兄长,好好学习,勤于练武,金元宝管够!”容玖玥忽悠道。
“一定!”容之墨咽了咽口水,重重地点头,“我定会好好学习,绝不会辜负妹妹期望!”
容玖玥笑了笑,“我也不指望你考文状元或武状元,但需明事理,莫要丢父母脸面。”
“我明白,我知道。”容之墨对这个妹妹已然言听计从。
他抱紧金元宝,忽而说道:“我们此番移居新府,友人们听说,皆想过来庆贺一下。”
“友人?你书院的朋友?”
“不仅这些,还有睿王,以及陆世津与祁方珏,皆是世家子弟。”容之墨赶忙回答。
容玖玥摆了摆手,“此事你自己看着办即可,红叶已挑选好管家,你让江管家安排。”
人情世故乃必须之事,反正有做事稳妥的江诚在……
容之墨兴高采烈地离开后,容玖玥终于得以浸泡温泉。
“红叶,下来一起泡会,你身上的旧伤泡些药浴有好处。”
当初设计时,她专门打造两个小型温泉浴池,便是为了红叶。
两个姑娘家,又身着寝衣,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多谢小姐。”红叶褪去外衫,步入温暖的池水中。
其实二人名为主仆,但容玖玥一直视她为姐姐,只是自己恪守本分,习惯称呼小姐。
容玖玥懒懒道:“我这院子的银杏树旁有一道暗门,直通隔壁主院,咱们可以换着住。”
红叶点了点头,蓦地想起方才在街上之事,“小姐,江湖上似乎又有人冒充寒神医。”
“我方才在集市上,听见两个女子在闲聊,她们重金预订了丹药,说是寒神医所制。”
可是,老爷子早已不亲手制药,现在只喜欢研制毒药。
万和堂所有良药,皆是寒师兄准备各种药材,小姐亲手配制。
“师父本就低调,如今又已隐世十五年之久,世人不知他真正模样,自然好冒充。”容玖玥无奈道。
“让人多注意些,将这个冒牌货给揪出来,免得坏了师父名声。”
这些年,江湖上自称“寒谷子”的所谓神医,没有一百亦有八十,打假任重道远啊!
可师父那个药痴,一门心思扑在研制毒药上,根本不理红尘俗事。
年近花甲的老爷子,自制毒药再自行解毒,如此这般周而复始,似乎有些乐此不疲。
老爷子未曾娶妻生子,膝下唯有寒弋这位义子,还有她这个徒儿,后来又多了红叶。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世间幸事。
与此同时,东宫之中。
祁千胤觉得有些新奇,往日温柔娴静的妻子,如今变化甚大,似乎多了一分脾性。
只是,愈发不爱理会他,亦不像此前那般尽心侍奉……
“太后即将回宫,洛老夫人自然随行归来,秦珅与洛良媛之事,许会再起波澜。”他无奈开口。
容莜宁淡声道:“秦珅不过内侍省掌事,犯下重罪,母后依律杖杀。洛良媛言行无状,亦是母后按宫规责罚,有何不妥?”
“太后尊贵无双,自是可以对后宫诸事提出异议。洛老夫人虽为一品诰命夫人,但终究是臣妇,难不成还能做皇家之主吗?”
容莜宁神色淡定,字字珠玑,竟让祁千胤有些怔愣。
他似乎记得,这个太子妃,素日只会顺从他的话,尽力打理东宫庶务,甚少多言。
莜宁为合格的太子妃,但于男人角度而言,缺乏些情趣,亦少了一分女儿家娇态。
然而如今,仿佛从容玖玥来东宫做客之日起,慢慢改变……
“莜宁,你似乎与往昔不一样?”祁千胤直接问出口。
“若我再如往昔一样,瑾瑜被人害死都不知!”容莜宁垂眸,“嫁入东宫近十年,我成为端庄贤惠的太子妃,处处与人为善。”
“可是结果呢,先痛失孩儿,又让女儿受罪!实乃我无能至极!”她露出一抹苦笑。
那日,当小九查出瑾瑜首饰被浸染药物时,她只想杀人!
孩子是母亲的底线,伤害瑾瑜比要她的命还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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