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马车缓缓驶入车流。
丛霓目不斜视地盯着前面车的尾灯,问旁边一脸悠哉的男人:“你不是刚和康总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林匪先是瞄了一眼她放在一旁的手机,然后长腿往前一伸,悠然自得地回答:“我跟那个洋鬼子不是一路人。”
丛霓:“……”
你刚刚明明跟康致道一起出现在火锅店的。
车马上要开上高架桥了,丛霓问,“你去哪,我送你。”
要是开上高架,再想回头就太麻烦了。
问了一遍,林匪没有回声,她继续问了一遍,他还是没有回答。等丛霓把车开稳,这才有精力有些恼怒地瞪他:“你到底去哪?”
谁知竟和林匪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他一直在偏头看她,想在探究她到底是怎么想的。车外飞驰而过的路灯,在他立体的脸上打下一个个明暗对比的阴影,藏在这阴影之下的林匪的眼神,悲哀地像水一般。
丛霓被这眼神一烫,不自觉手抖了一下,于是车也跟着小幅度地抖动了起来。她赶紧稳住心神,专心开车,不再说话。
半晌之后,副驾驶的林匪才回答:“我也不知道我也应该怎么做,不如你告诉我,我怎么做,才能继续回到你身边。”
“我想给你送花,请你吃饭,像其他男人一样追求你,但是我的身份尴尬,你又把工作看得比我还重,要是我的行为影响到你的工作,你会把我推得更远。”
“那应该怎么办?顺着你的心意,离你远远的?可是这样做的话,你真的会把我忘了,开始跟其他人谈恋爱的。”
白车下了高架,期间车子一个小颠簸,丛霓手把着方向盘,心都微微地颤抖了。
林匪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看着她,有磁性的如夜色在安静的车里流淌,潮湿一片。
“我不敢靠近,又不能走开,你看,你是真的会跟别的男人在一起的,好像不是我就可以,你只是讨厌我而已。”
“六年前,你就讨厌我,现在你还是不喜欢。”
“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才到你心里……”
“你难道真的没有心么?”
六年前,丛霓照顾他的时候,是林匪此生最开心的时候。他本身就喜欢丛霓,而且也许是他当时病情太重,或者丛霓的善意释放,总而言之,她尤为温柔。
帮他物理降温的毛巾始终是温热的,喂到他嘴边的水永远是温温的,就连架在他额头上试体温的小手也是关切的。
林匪以为这里是天堂。
但是很快他的病就好了,医生通知可以出院了。
尽管他一再表示自己病情还没稳定,有时还很虚弱,希望再观察两天,医生还是明察秋毫地剐了一眼他,毫不留情地下了出院医嘱。
丛霓把他的东西打包好,坐在陪护椅上陪了他最后的半小时,然后在林匪朋友来的几分钟之后,消失在人群里。
往后的日子,无论是林匪怎么感谢,怎么邀请,她都没有再赴约。
那个温声细语的丛霓,好像是医院限定款,那几天的照顾如昙花一现,消失在她的记忆深处。
“我真的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你为什么就不能答应我呢?”
下车之前,林匪留下这句话。
丛霓没回答,在原地坐了几分钟,夜色如水,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但是今晚还没有结束,她今晚还得去趟余琳那里,据说有新消息。
丛霓到的时候,余琳正在做笔记。
她最近做监听已经有了些心得,甚至有些意犹未尽。丛霓和林匪之前放的窃听器分别是近云山庄的书房和汪氏集团的办公室里,当时是丛霓高价从国外买来的,每个可以用5个月左右,现在已经快到时间了,所以有时会有些接触不良,传回来的录音断断续续的,所以现在余琳听一半,猜一半,做的很是辛苦。
等到窃听器完全丧失作用,她们就如同没有耳朵的聋子一般,听不见身边发生的罪恶了。
留给丛霓的时间不多了。
“怎么样?”丛霓把包放下,坐到了余琳旁边的椅子上。
余琳把手里的耳机递给她,“丛姐,有新发现,你听。”
丛霓接过来一听,不禁眉头皱了起来,录音音质不好,吱吱喳喳的,听不清楚。她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好不容易才理出头绪。
这是一段取自张云海办公室的录音。
“张总,我求求您,您一定得帮帮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我儿子也是您看着长大的,求您一定帮帮他……”
这不是张云海,那是谁呢?
中年男人,声音尖,偶尔有些刺耳,既熟悉又陌生,是哪里听过呢?丛霓努力在脑中寻找记忆,不自觉手捏得铁紧。
余琳看到她这么烦恼,忍不住敲敲丛霓的肩膀,比了个“别急”的嘴型,示意她答案在后面。
然后张云海说话了,还是一如既往地假到离谱,听得丛霓想吐。
“我也想帮你,但是这次你儿子闯的祸实在是太大……罚款我帮你出了,其他的恕我没办法……还有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颐养天年了……等你儿子结婚生子,你也正好可以抱孙子……我这里你就不用再来了……”
闻言,一开始那个男人哭了起来,哭得很伤心,然后听筒里传来不清不楚的连续的“砰砰”的声音,像是在磕头。
“张总,请您一定要帮帮忙……帮我们最后一把……您如果不帮忙的话,我儿子就没命了……”
张云海还是没松口,很为难的样子,“不是我不帮……实在是我束手无策了……”
一来二去,那边也气恼起来,哭声停了下来,像是发了什么狠,从刚刚的可怜变得有些阴森,“张总,你现在要转型,要变成一个合法的商人……自然是要把我们父子俩收拾了……但是你别忘了,我帮您做过那么多事,不可能一点保命的东西都没留下来,您难道不想想……”
丛霓心中一动,他说的也许就是自己需要的东西,是可以扳倒张云海的证据。
谁知张云海浑然不怕,他哈哈笑起来,看样子完全不放在心上,“你尽管去告我……拿到警察局去,看警察先抓你,还是先抓我。”
脸面揭穿,他也不用再伪装了,张云海一扫刚才的和蔼,声调阴暗诡谲,“你还能给谁看……你家小姐?她骨头都烧没了……汪启山?他都快老死了。”
“洪博温……你的秘密,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在乎了。”
洪博温?
是洪伯!丛霓脑中如惊雷炸起,惊得她站了起来。
洪伯是她家的管家,看着她从小长到大的,后来她和妈妈出事,洪伯没有跟其他佣人一样被辞退,反而被张云海调到汪氏集团帮忙。
录音自这里断了,丛霓把手中的听筒放下,喃喃自语道:“难道洪伯跟张云海一伙的?难道当时的事,洪伯也知情?”
丛霓面如死灰,眉心萧瑟,看到丛霓难得失态,余琳也很有感触,挥挥手,示意丛霓来看自己手机上的新闻。
“丛姐,你来看,这个新闻也许能回答你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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