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书房门被轻轻地推开。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气味。
丛霓警惕地朝四周看去,确定没有人,才欠身进去。
门关上,巨大的黑暗把她裹了进去。
为了不被发现,丛霓没有开灯,借着微弱的手机手电筒光堪堪望着。
她紧紧咬着下唇,高跟鞋摆在门边,光脚走着,寻找放窃听器的最佳位置。
一般来说,书桌下面是最好的,面积大,光整,而且因为更接近张云海,搜集到的声音也最清晰、最完整。
但是不行。
那里也最危险。无论是打扫发现,还是被人偶然间触碰到的可能性都最大,她不能冒这个险。
双耳竖着,她竭力辨别着门外的声响,明媚的双眸在昏暗的灯光中闪动着灵动的光芒。
如果被抓到,之前十三年日日夜夜的心血就全部白费了。
按那个人的深沉心思,以后再出手就困难了。
所以,只允许成功,不允许失败。
*
张云海,男,现任汪氏集团董事长,年约五十五岁上下,平日里总是西装革履,金边眼镜更显儒雅慈祥,对于属下和小辈的失误总是包容,笑一笑,不常生气。
虽然丛霓才归国半年,还未得见这位位高权重的大佬,但是张云海的儒雅与仁德,在柏市商界,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每当这个时候,丛霓只是垂下头笑一笑,没有人能看见她嘴角的冷意。
他仁慈?
别开玩笑了!
他是一条藏在丛中的毒蛇,丝丝地吐着毒信子,只等待一个时机,就把猎物撕扯成片,吞入囊中。
近云山庄在东郊,原先是一座百年古院。原家主后辈凋零,仅有的独苗还吸毒成性。
张云海一掷千金买下破落古宅,花重金重修,才得今日如此磅礴的建筑。更让人称道的是,张云海还专门派人送原房主去解毒,出钱出力,如此宅心仁厚,又是一段佳话。
今天是他的独生女汪安娜二十五岁的生日宴,柏市社交名流皆聚于此。
整个别墅金碧辉煌,一盏百万水晶灯从顶上悬下,照得每个来参加酒宴的宾客都是谦和有礼的,一片和谐与富贵。
一位偶入名利场的女孩看着这高楼,疑惑地指着请柬问:“为什么主人家叫张云海,而他的女儿却姓汪啊?”
旁边的人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双眼警惕地看看四周,确定没有人注意才松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回答:“因为张云海是赘婿啊。”
“所以带来的女儿跟着妻家姓汪。”
“啊?所以这个汪安娜不是汪家真正的血脉,是个拖油瓶?”
“嘘!小心让人听见!”
听到这话,提着裙边上楼梯的丛霓唇边笑容更深,眼底却冰冷至极。
“拖油瓶?她可不光是拖油瓶?她还是一个小偷呢。”
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那个人就在汪家老宅不远处重新起了一座别墅,起名叫“近云山庄”,只住了他和女儿汪安娜,汪老爷子被安置在老宅好生休养。
所以这是丛霓第一次踏进这个房子。
从进了大门后的第一秒起,就有一种强烈的恶心感哽在她喉头,吞不下吐不出。
丛霓很美,一袭深V黑蕾丝礼服勾勒出好身材,浓密的长卷发披在背后,美眸如湖水般迷人,挺翘的鼻子,微勾的嘴唇,从她一进大厅,就引得众人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很快有人认出,这大美人并不是什么名媛小姐,而是柏市商界最当红的采云集团的丛霓丛总经理。
最近这个当红炸子鸡话题最劲了,不光工作能力强,而且人长得美貌异常。听说年纪轻轻就已经在华尔街摸爬滚打了五年,履历极其漂亮,被求贤似渴的采云集团的商明英商总高薪挖回国。
回国的这半年,丛霓主持的几个项目也是捷报频传,短短时间内,集团的股价高了30%。只可惜神龙见首不见尾,这种酒会她参加得不多,大部分人只是听说过这位商场新贵,还是第一次见。
到底是汪氏集团面子大,这个传说中的“女将军”竟然也现身了,一时间递名片、敬酒的人络绎不绝,丛霓也是从容有礼,不时地把手中的香槟杯递到嘴边抿上一口。
突然,大厅灯全部暗了下来。
一束追光灯打在楼梯之上。
那是全场瞩目。
今天的主角——汪安娜,一身玫粉色蛋糕裙,像一朵盛开的玫瑰花,衬得她更加的美艳动人,她正站在楼梯顶端,挥手向楼下宾客致意。
丛霓勾起淡笑,同大家一起鼓掌喝彩,眼中尽是嘲讽。
好久不见啊,妹妹,你还是跟当年一样惹人怜爱。
让姐姐猜猜,这个世界上什么是你最在乎的东西?
金钱,众人的追捧,还是情郎?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还是像原来一样的贪婪,那就是说这三个你都要喽?
那好吧。
那我就把这三个东西,一个一个从你生命中夺走,一点点碾碎,让它们散在风里。
当然我亲爱的妹妹,你也得眼睁睁看着,就像当年你对我做的事那样。
丛霓笑意更浓,她继续鼓掌,真心诚意地为妹妹祝福。
张云海还在从机场赶来的路上。
按理说宝贝女儿的生日宴,他本不会缺席,但是前天汪氏欧洲最大的合作商临时变卦,要撤资,张云海大局为重,只能带着几个经理赶过去稳住,刚刚才下飞机。
时机正好。
半个小时前,丛霓借着抬头饮酒、到处交际,已经观察过,一楼的确每个角落都有监控。
之前她找过被汪家开除了的保姆,一张支票塞过去,刚才还言之凿凿签了保密协议的老妇眼睛都亮了。
保姆说,整个房子只有一楼是有摄像头。也许是为了保护主人家私隐,再往上的楼层没有,只靠几组保安日夜不停地巡逻保证安全。
盛大的酒宴上,做为宾客,不在一楼大厅交际,反而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主人家的私人生活区,即便是巧舌如簧的丛霓,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摆脱掉不断近身的宾客,隐在侧面楼梯间的丛云霓一扫刚才和善的笑容,重新把冷漠摆在脸上。
终于有时间做自己的事了。
喧闹的人群声还在一楼,她小心地走上二楼。
因为今天宾客很多,大部分保镖和佣人都在一楼帮忙,二楼和三楼都各只留了一组保镖巡逻。保镖交班时间在九点。
她站在最后一层楼梯上等待,手腕上的钻石手表分毫不差地为她计时,一分钟之后就到九点了。
直到九点零五分保镖交完班,她只有五分钟可以去做自己的事。
紧紧贴在在大腿上的窃听器已经被汗水沾湿了一些,她动作极轻地攥紧手指,牙齿因为极度的紧张和兴奋颤抖着。
十三年了,她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这么多年,她从无数个噩梦中哭醒,眼前仿佛还燃烧着火焰,皮肤还残留撕裂般的灼痛,还有火中妈妈那绝望的眼神。
表盘转动,九点了。
保镖们一散,丛霓像个猫一样,隐上了二楼。
谁知,不远处的一个人正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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