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婆婆发完誓，站起身来，冷笑道：“明誓归明誓，如果你不先赔偿了我的损失，也是枉然！”

        见孙婆婆步步紧逼，庙外围观看热闹的人们也不禁为王寡妇打抱不平，愤愤地说道：“既然已经明誓了，那也要等誓言落实了再见个分晓啊！”

        就在众人和孙婆婆纠缠之际，忽然几个人远远地喊道：“快去救人，憋死人的漩涡里淹死了几个孩子！”

        憋死人和王八坑当年都是村里比较邪乎的水坑。憋死人，其实是一个地名所在，那一带都叫做憋死人。说起憋死人，还有一个悠久的历史典故。

        建文帝二年农历五月三十（1400年4月4号），朱元璋的四子朱棣为了争夺皇位与大哥朱允文的儿子朱标在河北滹沱河一带展开激战，其中正定府为主战场。双方在此共投入兵力八十万，经过一年之久的拉锯式战役，燕王朱棣以极大的代价最终胜出，并追至侄子建文帝于南京，迫使建文帝自焚。1403年，朱棣即位，改号永乐。后迁都北京，是为明成祖。史称靖难之役，或燕王扫北。

        1399年，燕王朱棣号称靖难之师，一路南下，挥师南京，途径河南河北时遭到了当地军民的顽强抵抗。据《明史》记载，燕军在战争中烧杀抢掠最为严重，杀无遗类。在真定（今正定）、顺德（今邢台）广平尤为甚，每至一处必屠城之，仅在真定斩首三万级。白河沟一仗，燕王乘风纵火奋击，斩首三万余，溺毙十余万。无度的杀戮，这就造成了晋鲁豫当地人口的急剧减少。此后的蝗灾，更是雪上加霜，人们非逃即亡，一时间赤地千里无人烟。史书记载，村庄毁去十之八九，民仅存十之一二。特别是河北这块地方，到处是“青磷白骨，满目荒凉”。“春燕归来无觅处，赤地千里无人烟”。经过四年的靖难之役，朱棣打下南京，当上皇帝后，又对终于其侄子的官员军队和反抗过她的百姓加以打击报复使晋冀豫三地百姓又一次受到屠戮，加剧了这些地方的灾难。

        憋死人，原来不叫憋死人，叫做金光寺，这里寺庙宏伟，香客云集，晨钟暮鼓，佛音袅袅。是一处佛门圣地。朱棣的大将朱炳文奉命要剿灭这一带的乱党，当然连和尚也不放过。他们处死和尚的方式简单而粗暴。就是挖个坑，把这些和尚栽到里面。头朝上，脚朝下，然后把土埋到脖子，只留一颗头颅露出地面。接着便让战马驾驶着耙镂，过去之后，这些和尚的头都会被齐刷刷的镂了下来。后来，有一个战将看不过去，就上报朝廷，于是朱棣便下令免除这些和尚的酷刑，可是圣旨到达的时候，这些和尚因为在土里埋得时间过长，早已活活的憋死了。于是，这一代就被叫做憋死人。

        金光寺的后院，有一个大水井，这本是和尚们挑水饮用的水源，水平如镜，水质清冽，甘甜异常，甚至能看到水底的沙砾。井口不小，直径约有十来米左右，周围有一米来高的护堤，一防污水流入，二防孩童下井嬉水捕鱼。这口井不深，约有三四米深，可是里面的水却好得出奇，无论再大的旱情，它的水文却丝毫不受影响，于是周围的村民就经常用来浇地饮用。可是那些和尚死后，这个水井里的水忽然变得浑浊不堪，从井里还发出阵阵的腥气，村民们再也不敢饮用。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在水井的中央竟然出现了斗大的漩涡！常年旋转不息，并发出低低的怒吼声，有人说，他见过这个漩涡里，曾露出一个和尚脑袋。不论真假，反正憋死人这一带就成了凶地，而那口井，人们就叫做漩涡坑。因为那边上的护堤早已不复存在，整口井壁周围砌着的石块也早已坍塌，整个水井现在就像一只大碗，口大，底小，四周也长满了河草蒲棒之类的植物，显得更加阴森。只是中间的那个漩涡还依然存在。

        这个漩涡一般很少有人接近，只有乡亲们在浇地灌溉的时候才不得已的光临一下，水依然抽不干，不过倒从里面能抽上好多的小鱼小虾和泥鳅来，于是便有胆大的，拿着扒网，远远的搂上一网，总能捞上许多的河鲜来。

        孙婆婆刚和王寡妇明完誓，正在气头上，当下冷冷地说道：“淹死才好，省得以后再祸害人！”

        王寡妇知道她这是在指桑骂槐，却也不敢吭声，忍着气一并随着乡亲们像憋死人跑去，是的，救人才是目前最首要的。其它的恩怨，在性命面前都是浮云。

        等王寡妇跑到漩涡坑的时候，在岸边的草丛里，一溜摆着十三个女孩的尸体。不错，正是孙婆婆一家的十三个孙女。

        一个目击者描述，他当时正在地里劳作，远远地看见这十几个十来岁的孩子大呼小叫的拿着拔网水桶，叫喊着捞鱼什么的。他还远远的把手圈成喇叭状冲他们喊危险。可是这十几个孩子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依然在水坑边欢呼跳跃。就在这时，忽然领头的孩子脚下一滑，就跌进了水里，紧接着一个孩子伸手去拽他，当然，湿滑的坑边脚不生根，如何站得住？于是也就滑了下去，于是第三个孩子……第四个孩子……

        目击者一见大吃一惊，便钻出庄稼地，刚要向坑边跑，却看到了诡异的一幕，在水面上，忽然裂开了一扇门，接着便冒出一个和尚，这个和尚身材很是高大，甚至超过常人的两倍，一袭灰色的僧衣，面无表情，双掌合十，浮在水面之上，冷冷的看着着脚下的十几个孩子扑通扑通的往水里掉，接着便被吸进了那扇大门，漆黑的大门。目击者在远处看得清楚，可是近在岸边的孩子们却好像视若无睹，还是一个一个的前赴后继的上前去拉，接着便往水里掉，最后便都被吸进那扇漆黑的大门。待到这十几个孩子一个不剩，那和尚才飘然隐进大门，接着大门便徐徐关闭，水面上又恢复了平静。

        刚才还说风凉话的孙婆婆打死也不相信，这淹死的竟然是自己十三个孙女，她一下愣在当地。接着人群中边有人小声的议论这是不是她和王寡妇明誓的结果。孙婆婆恍惚迷离，一会哭一会笑，人们过去劝她的时候，才发现她目光呆滞，满口流涎--她已经疯了。

        埋葬了孩子们。孙婆婆的三个儿子当然不肯罢休，先是将王寡妇母子俩打了一顿，所幸是村里的乡亲们护着，才免遭毒手。接着便架起五六台抽水泵，发誓要将整个漩涡坑抽干，将里面的活物鱼虾全部炸了吃！奇怪的是，从未干涸过的漩涡坑，这次只抽了不到半小时，就见底了。这是多少年来，漩涡坑第一次见诸于天日。奇怪的是，这漩涡坑竟然只有膝盖深，只有膝盖深的水坑竟然一口气淹死了十三个孩子，这真是匪夷所思。

        捞上来的鱼虾真是不少，足足把整个河滩都铺满了。孙家三个儿子像是受到天大的讽刺，就拿来几大桶的汽油，倒在坑里，一把火点着了，顿时汽油在尚有积水的坑里滋滋的烤着，那火势在三四里地的蟒头沟都能看见。

        人们虽然都为孙家的灾难叹息不已，可又为他毁坏了村民赖以灌溉的漩涡坑感到不满，便摇头离去。

        大火一直烧到天擦黑，兄弟几个才叫骂着离去。就在这天夜里，孙家三兄弟却忽然做了同一个诡异的梦。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koudaixs.com。口袋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m.koudai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