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彦辰的眸里散发着无尽的哀伤，融入夜色之中，连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沈桑，你真残忍。”

        如果前面她只是出口伤人，把他打下地狱，那后面的话就是要让他心彻底死掉，散做尘土。

        “彦辰哥哥，我不想你以后后悔把时间花在我身上。”

        沈桑想到于颜思跟周封义的惨烈，这样沉重的爱，他们都负担不起。

        于彦辰扯唇苦笑，“希望你能幸福。”尽管这个幸福不是他给的。

        “你也要幸福。”她浅浅一笑。

        “桑桑，如果……”于彦辰还是不甘心，他斟酌了一下用词，“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他让你难过了，你离开他了，希望你能告诉我。”

        沈桑眸色一暖，于彦辰能这么说，她很窝心，他是个知分寸的人，她也深知他的喜爱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困扰。

        “彦辰哥哥，你希望我有这一天吗？”

        聪慧如她，怎么会看不出他的期待？于彦辰僵了脸，他竟不知道如何回答了，他希望，也不希望！

        他不希望沈桑感情的道路如此曲折难行；也不希望她把自己的终生幸福交付给别的男人！

        真难选择啊！

        他笑笑，朝她挥手走开。

        沈桑轻吐一口气，幸好于彦辰没过多挽留，要不然她真不知道以后跟于彦辰见面要怎么办！

        她掏出钥匙回屋，梳洗之后她掏出手机给纪墨然发短信，最近她每天都跟他发短信说晚安，虽然他从来没回复过，但沈桑相信他一定会看的。

        看着一天一条的“晚安”，沈桑怎么觉得自己跟了纪墨然之后越来越矫情了，这么幼稚的事情她都做了！她已经开始考虑再过几天纪墨然还不理她，她要不要把早安跟午安加上去。

        可如果她这样做了，纪墨然会更得意吧！

        她丢下手机，嗷嗷几声蒙头卷进被中。

        手机那头的男人也是彻夜难眠，碧海别墅区这边太过安静，12月下旬，连鸟雀的叫声都没有，更别说虫鸣了。他似乎都能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绵延起伏，孤独而寂寞。

        手机早已经提示过有新短信，他知道是谁，更知道短信内容，所以根本不想看。

        纪贞仪说沈桑今天去于家了，明天打算陪她母亲看诊，所以没住雍景园。可是沈桑，你回叶家怎么会这么晚睡？纪大少抬眼，墙上的挂钟直直地指着十二点整。

        他心血来潮，拿过手机回复了短信。

        “你是谁？”

        她的号码早已经熟记于心，但他就是不想便宜了沈桑，于是她假装把她号码删除了，摆出一副要跟她彻底断了联系的态度。

        他就是存心让她难受。

        沈桑很快回了短信，小心翼翼的试探态度：“你还没睡？”

        纪墨然寻思着要不要给她回复过去，她已经主动打了过来。

        那头的沈桑高兴得不能自持，她从不觉得，收到一条质问她是谁的短信会如此高兴！就因为是他发的！

        她的快乐也从话筒里传过来，“呵呵，纪墨然你怎么还不睡啊？”

        纪墨然一听她这幅洋洋得意的模样就想挂了电话，可他又舍不得，他那么几天没听她的声音了，自己也是想念的。

        “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打个电话吗？反正我距离你很远啊，你跟我保持距离了！你不要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嘛，说得好像自己不想见我一样。”纪墨然花了那么多心思跟自己周旋，他怎么会随便放弃？

        他是个商人，在没有确定在她身上收到回报时，她能确定他不会放弃自己，但之后能保持多久，那就要看她自己了。

        毕竟喜欢是一时的，相爱偕老才是一世的！她很明白这个道理。

        纪墨然被她自来熟的态度给吓到，她是多快乐，才能这么得意忘形？

        “沈小姐，很晚了。”

        “可你也没有睡不是吗？”沈小姐明显亢奋中。

        纪大少，“……”

        沈桑一时找不到话题，她又很想跟他说会话，她想了想，“我明天陪我妈妈去医院看诊，好像你以前给我妈妈找的罗教授回第一医院了，杨婶上次给我妈妈拿药，说是看到他了，我就想着带我妈妈去看一次。”

        沈言心的病情一直靠纪墨然的人脉寻的医生，找的都是心脏科的专家权威。这点沈桑是一直知道的，不过她以为是纪墨然安排别人去找的，她怎么也不会知道，这五年来都是纪墨然拉下面子亲自去找来的医生。

        纪墨然的性子，她不发现，他是绝对能瞒沈桑一辈子的人。

        “嗯。”那头轻轻应声。

        听他没有挂电话的心思，沈桑的嘴巴几乎咧到了眼角，她兴奋地在床上蹭来蹭去，这是不是代表纪墨然没有那么生气，愿意缓和两个人之间的僵局了？

        她连着翻了几次，又拿起手机问，“你还在吗？”

        “沈小姐，你小儿多动症吗？”这个声响，若不是大床够坚固，估计会折断吧。

        沈桑很羞涩，“我只是太开心了。”

        反正是在自己房间，她一向不注意形象。

        纪墨然一默，他现在的情绪很复杂，苦涩，开心，还有一丝丝的委屈，如果沈桑真这么在乎他，他们怎么会闹成这个样子？

        他一狠心，挂了电话。

        沈桑感觉莫名其妙，说得好好的，他为什么挂她电话？

        难道说她开心也是错吗？

        她有点郁闷了。

        昨夜她睡得晚自然起得晚，她匆匆梳洗就带着沈言心跑第一医院挂了罗教授的号，两母女坐在医院的候诊室。这样的感觉沈桑并不陌生，很小的时候，她就跟着沈言心在医院几进几出，沈言心是先天性心脏病，发现得晚，治疗得晚，已经错过了手术的良机，现在都是用药物维持着，沈桑从不敢刺激她。

        罗教授是心脏科的权威，前来挂号的人不缺小孩子跟年轻人，像沈言心这个年纪的反而比较少。沈桑在逗一个小孩子笑，殊不知，她自己在沈言心的眼里也是一个孩子，她慈爱地看着沈桑，她心底不止一次地庆幸过，沈桑是健康，并没有遗传到她的病。

        终于轮到小孩子看病，沈言心忍不住催促她，“桑桑，要是喜欢自己生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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