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我妈说的话，但我和我爸都是沉默，就这么相互看着对方。

        我不知道是该高兴。

        还是庆幸。

        再或者……憎恨？

        我对他的感情很复杂，我童年里，他几乎没怎么参与，别人都是父亲带着出去玩，或者上树掏蛋，等等一切，我都是空白。

        就算是八岁之前，他也都是在台球厅里玩。

        所以我也很渴望有父爱。

        见到他出来，我应该是高兴的，但要不是他进去了，我和我妈也不会这么艰难……

        我憋了半天。

        楞是没说出一句话，也没有叫一声爸。

        我走了进去。

        我爸出口说道：“满江都长这么大了，这个头，随你妈！”

        他声音也变了，我记得当年，他说话中气十足，但现在有些年龄感，也不是什么小伙子身材了，身子略微有些发福。

        而是最大的变化。

        就是他的眼睛。

        原本我爸，一头板寸，身材匀称，眉毛也很粗，看着就很凶，一看就是社会上瞎混的那种。

        如今的他，中年男子，穿着个破旧背心，眼神涣散，没了锐气，更多的是慈眉善目的感觉，这和我记忆中的我爸完全是两个概念。

        我点了一根烟，给他也递了一根。

        他却摇手说道：“戒了，在里面也没这条件，干脆不抽了。”

        我这才出口问道：“里面咋样？”

        他顿了一下，随后牵强的笑了一下：“能咋样，没啥，快吃饭吧！”

        我坐在桌子上。

        他也坐了上来。

        这是很多年来，第一次有的场景。

        吃了一会，我妈看气氛不对，她出口说道：“满江，你爸这次出来，想做点小买卖，你觉得咋样？”

        听到这里。

        我一愣，停下筷子看向他。

        之前那么狂傲的一个人，竟然要做买卖？

        这个做买卖不是说当老板做生意，我们那边的意思，就是摆摊，小摊小贩的那种。

        我爸也是一笑说道：“对，出来了，我也想挣点钱，补偿一下你们母子俩，我之前太混了，你和你妈跟着我也没享点福。”

        我没有多说。

        嗯了一声。

        场面又尴尬了一会。

        我其实不想让他做这些，我现在的钱足够让他们好好生活。

        于是我出口说道：“别去了，现在市容闹的厉害，缺钱我给就行。”

        我爸马上说道：“那咋行，你刚上班能挣多少，咱们一起挣，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听到这话。

        我就知道，我妈还没告诉我爸我现在是干嘛的。

        我妈也是表情变了变，随后打圆场说道：“你就是再孝顺，我和你爸也没啥事干，不如干点啥，也省的无聊不是？”

        “胖婶都给看好摊位了，和市容认识，你就别管了！”

        见状我也没说什么。

        吃完饭。

        我就回了自己房间，躺在床上，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也不知道我爸现在这样，知道我走了他年轻的路，会是什么反应。

        但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处理好有道洗浴的事。

        我给蚂蚱几人都打了个电话。

        明天在我家集合，然后一起去有道接手。

        第二天一早。

        我就洗漱好，在院子里再次看到了悦悦，还是那样，胖婶急急忙忙的叫着女儿上学。

        见状我又答应送去。

        毕竟胖婶这个人很热心，这次还给我爸找了摊位。

        胖婶笑呵呵的说道：“哎呀，老麻烦你，满江，怪不好意思的，这孩子老是睡懒觉。”

        我直接出口说道：“胖婶，都是街坊，不用那么见外，以后只要我在，没急事，我给悦悦送了就行，反正我油钱也报销，咱不用白不用！”

        “哎呀，那咋好意思呢，你等着，婶子给你拿点烟抽！”胖婶说话中就往家里走去。

        我说道：“不用不用，胖婶，你这就见外了！”

        胖婶快速从家里走出来，手里拿了两盒芙蓉王。

        那年代可不是谁都抽的起这烟的。

        胖婶说道：“这是好烟，赖烟婶子都不给你，这还是之前给王亮办事，王亮家人给我的，我一个女人家带个女儿，这烟放着也是放着，你拿上抽了就行！”

        说话中，已经塞进了我口袋。

        见她这么热情，我也不好拒绝，点头带着悦悦出了院子门。

        上车后。

        悦悦这次坐在了副驾驶，显然没有上次那么生分了。

        我笑着说道：“出发了！”

        “嗯！”

        悦悦点头说道。

        车子启动，行驶在路上，我出口问道：“悦悦，你现在学习怎么样？”

        悦悦想了一下说道：“还可以，一般。”

        我好像听说悦悦是个尖子，一般都是全年级第一，这么谦虚？

        可能学霸都比较谦虚吧。

        也没什么好聊的，虽然我们差几岁而已，但她从没出过社会，就是个乖学生。

        所以共同语言不多。

        我也没啥聊的，问了一句：“没处对象吧？”

        悦悦脸刷一下就红了，然后一个劲摇头。

        我笑了一下。

        仿佛看到了之前青涩的自己。

        但悦悦意外的说道：“都太丑了，看不上！”

        我被逗笑了，这还挺看颜值的。

        到了地方。

        悦悦下了车，她对我喊道：“谢谢满江哥！”

        我见周围不少人在看她。

        也就没多说话。

        这时候，蚂蚱来了电话。

        “喂？江哥，你人呢，兄弟们都到了。”

        我出口说道：“你等我一下，我刚刚送了个人。”

        蚂蚱低声说道：“你爸好像不对劲，一个劲和我们聊天，你爸啥时候出来的？”

        关于我爸的事。

        他们也都知道，喝酒的时候会聊两句。

        我出口说道：“不要瞎说，等我回去。”

        “好！”

        挂了电话，我一路往回赶去。

        刚进了院子。

        胖婶就端着一盘水果出来了。

        她家正是院子门口。

        所有第一个看见我我回来了。

        胖婶笑呵呵的说道：“满江回来了？辛苦了，来，刚给你们几个小伙子切的瓜，一起吃！”

        我点头。

        往院子里看去。

        院子里的桌子上，我爸正坐在那里，和我几个兄弟在聊天。

        看样子聊的还不错。

        但我爸看到我后，脸色一变，随后对着蚂蚱几人说道：“那你们哥几个先聊着，我找满江有点事，你们吃着啊！”

        蚂蚱笑呵呵的说道：“好勒叔，你先忙，不用管我们，我们就当自己家！”

        说完我爸转身脸色一冷。

        看着我说道：“你跟我进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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