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在秦州城稍住,刘学勤将写好的【天龙八部】手稿交给杨寓,已经写了约八十万字,足够龙门书局忙几个月的。
剩下的部分,等他回道场再继续写。
考虑到之前两本伪作可能会掉粉,刘学勤与杨寓商量,可以给新书来一波预热。
这事便落在王履和钟鸣两个画师身上。
别看钟鸣入门早,但他对王履的鼎鼎大名却早有耳闻,用他自己的话说:
“我不过一籍籍无名画工耳,崎叟先生却早是宗师。”
但他的工笔素描还是让王履眼前一亮,得知是上师亲传技法,他便去请示老仙,老仙自无不可,又将现代画的透视技法讲解一番。
末了,他又补道:
“绘画虽也是一门本事,但在本教并非主流。钟鸣你虽未记名,但是若肯上进,可以抽空补习数学,将来参加入学开始,我可破格将你等候补外门弟子。”
钟鸣大喜,当初他是杨寓引荐来的龙门书局。去年光分红银子挣了几百两,几乎一夜之间翻了身。
随着了解塞音教的事日益增多,他自然是想往核心里凑合的。他只是个匠户,与杨寓那种读书人不一样,没有科举这条出路。
当即又叩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努力。
他与王履联手,两日便完成了一款宣传海报。这个就没办法用手摇印刷机了,只能做刻版来印。
海报是个新玩意,以后别的商家会不会跟风,那他刘学勤可就管不了了。
不管怎么说,有这本新书,书局明年的业绩基本上就稳了。
到狄道之后,刘学勤得知,弟子们已经制作了一些钨钢刀具,根本削铁如泥。
于是他便将这种新合金命名为【高速钢】。
一则因其切削速度极快,二则也是出于技术保密的缘故。
老营寨那头也传来消息,棱堡的主体工程已告完成。
刘学勤站在这座明朝第一处水泥要塞面前,也不禁心中充满一股雄心壮志。
“老子大不了往乌龟壳里一缩,你朱元璋能奈我何?”
这棱堡前窄后宽,是个梯形的样子。前头和两侧均有箭楼和炮台。上下共有三层射击孔,绝对是全方位无死角的防御。
主体高度十五米,比大明许多城墙还要高一些。
对于这样的工事,想来除了围困,别无他法。
“你跟李月峰协调好,等明年秋收,一定要储粮五万石以上。周围州县的粮食,你也可缓缓吃紧,莫怕花钱,莫要让人察觉。”
粮食储备才是关键,想到此,刘学勤又与陪同的熊天球叮嘱一遍。
“我省的,李掌柜那里还有些陈粮,过几天就能运来一批。”
“那就好。”
拍拍熊天球的肩膀,他又想起那批匠人安置之事。
匠人们已经让韩虎领走了,依照厂里的制度,先进行三天的集训。
主要是讲安全生产和流水化的操作规范,还有理论知识方面的培训。
之后再根据协议,将他们编入不同的岗位,先见习三天,才能上手。
得知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刘学勤赞许了几句,转身又去班望他们的燧发枪车间。
“怎,全都停下来了?”
除了木匠班组还在忙活,其他人竟都不在,一问之下,原来是被马尕朵撺掇,都去林子里打猎去了。
刘学勤怒极反笑,有个老成些的忙跑过来禀道:
“不是班师兄等偷懒,主要是换了新刀具之后,原先攒下的工件全都处理完了。新的钢材供应不上,每天都差人去哈拉沟催,但那边说坩埚烧坏了,得等新坩埚建起来,才能继续出钢。”
“哎,这真是的,你一走,我看地球都快要不转了!”
对熊天球两手一摊,老仙一脸的生无可恋。
“我看靠咱们自己是不中用了,何不向外求?”
哈拉沟铁厂就是个过渡产物,道场投入的人力精力不够,那边矿石的品位也不高,想炼出高品质的钢铁本身就困难。
加之产量也小,根本不堪大用。
熊天球的提议让刘学勤一时陷入沉思,兴许是前世性格的影响,他还是有些什么都愿意自己搞,难免在决策上会犯些南辕北辙的错误。
“我的错,尽想着闭门造车了!”
他用力拍打自己额头,当着一众弟子的面,诚恳承认了错误。
众人口说不敢,但心中都流过一道暖流。
上师教过他们,要有敢于质疑一切的精神,哪怕是神仙皇帝。
真理面前,人人平等。
“明天我们就去金县!”
一旦决定下来,刘学勤立刻展示出极强的行动力。
狄道距离金县不到两百里,刘学勤乘坐的骆驼牌马车一日便到。
金县即后世的甘肃省会兰州,而此时不过是三面夯土,一面包砖的小破县城。
想想不久之后汉王朱楧被改封肃王,到建文朝时,朱楧的封地从张掖移至兰州,给此地带来大量的人口和工匠。
可以说,兰州的兴起与这位肃王有很大的关系。
到金县时,天色已渐黑。柴仓和前去报信的护卫已经在城门口迎接,刘学勤忙下了马车与柴掌柜客套寒暄。
如今大家已经深度合作,柴仓也早已不复初见时的桀骜,反而殷勤备至。
“我的煤铁厂不在县城,那边条件不行,委屈上师在县里歇个脚,明日再去矿上。”
柴仓在金县最好的【菜根香】订好了包房,又请了当地几位名流陪同。
得知这几位里还有自己两位记名弟子,刘学勤也有些意外。
对这两位只是稍觉眼熟,叫不出人家的名字。
“弟子马俊(弟子马文祥),叩见上师!”
两人撩起衣襟就要磕头,刘学勤忙将二人搀住,说这种场面无需大礼。
大家顿时热络起来。
原来这二马都是色目人,自从洪武五年皇上颁布了禁令,要求色目人必须改汉名,而且禁止族内通婚,否则要打板子的。色目人也渐渐融入汉人的血脉之中,日后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总体而言,色目人就是元朝带入中原的各色胡人。
元朝是重商主义,二马在生意方面都是家学渊源,可惜在明朝不被待见。去年他们也是去道场拜山的,与老仙的理念一拍即合,当即纳了帖子,做了老仙的记名弟子。
那批记名弟子的入门仪式相当潦草,几十个人一起给老仙磕了头,便算是入门。
门槛也是有的,捐助香资不低于五百两,并且本人有意愿皈依本教的。
难得在这里见到上师,二马也将这段时间读经的疑惑道出,请上师解惑。
老仙这才想起来,当时给记名弟子赐下两本经书,让他们回去时时诵读。本以为这些商人对经文之类的晦涩文字很难读进去,但他还是低估了这个时代精英们对新知识、新思想的渴求。
“嗯,很好。可惜你等已经成年,于基础丹论只需建立认知即可,深究反而容易走火入魔。”
看着两人渴求的眼神,老仙心中一动,笑道:
“明年我打算建立第四峰,曰社稷。此峰之丹论大不同与前三者,其研究对象乃是社会与财富,内容亦包罗万象。”
“彼时会给你们这些记名弟子寄来邀请函,若是有兴趣,可以进行为期半年的短期训练。”
二马对视一眼,当即表示到时一定会去社稷峰。
“上师,那个,您看我能做记名弟子吗?”
柴仓耳朵里只听到“财富”二字,顿时来了兴趣。
“怎么不行,只要一心向学,我道场有教无类。”
老仙眼珠子一转,心里暗忖:教培这块我熟啊,搞好了可是门大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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