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这事是我兄弟挑头,我看这样,从我家的股份里拿出一成,平分给其余房头,你们下边怎么分就由各房长决定。”
“要还不愿跟大伙儿一起干,也不强求,愿意打工的打工,愿意进厂的进厂,或者在自家农场干活儿也行,咱们按市价结算工钱,如何?”
见众人迟迟不肯表态,巩祥根有些恼火,站起身说出最后的解决方案。
“啊?这怎么好意思!”
族老们终于抬起头,有的说不用,大多数却心里笑开了花。
按照出资比例,巩祥福兄弟家就占比六成还多。还有一半的亲戚基本无产,是干指头蘸盐的。
一成就是二百亩地,以这边市价算,怎么也得八九百块,平分到十几个房头,那不是小钱。
带着亲戚做生意就这样,总有人会占便宜的,你要心胸不够宽广,能把自己气死。
好在这段时间巩家哥俩走访了不少农场,大部分都是合股的,但像他们这样纯粹一个家族的还很少见。
合股中的种种问题都差不多,他们心里多少有数。
如巩家农场这样的只能算小型农场,河湟谷地有两千多万亩,宜耕土地也有两百万亩以上,现在开发了还不到三分之一呢。
要是全开发出来,几乎能养活整个甘肃省了。
大明那边平均四五亩土地养活一个人,塞国这边提出明确的指标,要求到塞音十五年,能够实现两亩地养活一人的水平。
这就要求选种、杂交等技术继续大幅提升作物产量,同时继续推广化肥的使用。
巩家农场就这样磕磕绊绊地起步了。在海西、海东、西宁、河州等府,以丰收农业为龙头的农场经济正在快速发育,大大小小的农场、牧场已经超过200家,是集约化农业发展最为先进的地区。
而在甘肃大骨头的另一头的陇东三府,最近却刮起一股官场寒霜。
庆阳、延安府知府被一撸到底,打回总山社稷峰回炉再造。将来即便起复,据说最多从知县干起。
平凉知府没有被免官,但却平调去了云南麓川担任知府,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惩戒。
其余各县知县或降或免职者,有十余人之多!几乎重新调整了三府官员。
原因很简单,推行绿化出了岔子。
刘学勤推出绿化基金,为三府恢复生态提供资金,本来是个很好的思路,结果被当地官员给干砸了。
问题就在于,各县在执行政策时出现了偏差,农民从县苗圃领树苗,种树,然后就根据公告所说,找官府验收,然后领取补贴。
似乎一点儿问题都没有,但是就出事了。
很多农民领到钱以后就不去浇水了,导致大面积树苗枯死。还有农民把树苗薅去喂牲口,或者拿回家当柴禾。
问题暴露出来的时候,破坏严重的县,树苗十不存一,其余各县也是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失。
说来好笑,平凉府之所以没丢官,是当初发扬了风格。
年初就开始在各县建苗圃,而且都建了玻璃房。平凉府离的最近,就先让把玻璃发往更远的延安和庆阳,结果导致平凉这边育苗晚了二十多天。
等另外两府事发,平凉府的补贴还压在知府手里,只拨付了一个县,后来大部分追讨回来了,算是没有造成经济损失。
这事传回总山,据说刘学勤骂了娘,说官员尸位素餐,思想僵化。接着就是内阁和吏部整顿官场风气,对考满官员的考评结果进行了复核。
有倒霉的就有走运的,宁县县令全有志对政策的解读就比别人强了不止一筹。
在府治培训完后,他到县里就托人借阅了大量当年总山搞植树赏的政策和结论,发现散户种树问题多多,往往贪图眼前利益,缺乏长远规划。
即便硬推下去,很可能变成政策绿化、面子工程。想要长期有所建树,就得让百姓见到回头钱,充分考虑长远经济利益。
他多次给玉门林业局的冯局长写信探讨,包括选择树种,管理方式,运作模式等等。还多次下基层,和老农征询意见。
最后才决定要把农户组织起来,采取承包制,或者公司化经营。
而且根据当地土质特点,提出种植桃树、樱桃、枣树等果树为主,挥发少且耐旱的柏树为辅,并且在林间地尝试套种烟草、苜蓿等经济作物的一揽子工程。
最关键的是他和县里的塞音银行达成协议,前期承包商种植需要垫资,由官府用绿化基金出具担保函,并抵押承包户的固定资产贷款,贷款利息由县里承担70%。
他甚至还想找上官谈,把宁夏的绿化基金退回基金公司,以再获利息用于偿还贷款利息,结果被上官给骂回去了。
但事后证明了,全有志干的最好,起码事发时宁县种的种苗有95%都成活了,配套设施建设最为完善。
全有志给临县环县知县写信吐槽被上官斥责的事,并且分享了宁县的经验,结果环县知县觉得宁县经验可取,后来也因此保住官位。
事后全有志作为三府唯一亮点,他的一套组合拳被吏部整理出来,呈送了总山。
刘学勤批复:此子可大用!
然后全有志被火线提拔,升任庆阳知府。
从其考上公务员开始,总共还没满两年。其先进事迹很快上了报,并且引发了大明官场的一场讨论。
开始时大家俱是羡慕此人官运亨通。
有人用“五十少进士,三十老明经”讽刺塞国公务员都是些水货。
这话是始于唐朝的明经科,那是考记忆背诵能力的,难度比进士科差了十八条街。基本就是小学毕业考试和高考的差别。
咱们熟悉的狄仁杰,官封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加河北道黜置使,兼幽州大都督,奉旨钦差,提调幽州一切军政要务的狄大人,当年就考的是明经科,妥妥学渣一枚。
接着就扯到塞国的官员考核制度,也是三年一考。然后就有人道:
“到底是蛮夷之邦,我观塞国之制度,无非是抄我国作业耳! ”
朱棣也来了兴趣,问杨士奇(寓)道:“果真如此否?”
杨士奇出列,答道:“刘主曾言,天下之法无定法,只要合乎施政者的道,皆可兼容并蓄。至于其所言之道,说来惭愧,臣随其十余年,并未参透。”
“不用说他的道,你就说说塞国的考满制,和大明有何不同之处?”
朱棣是聪明人,知道刘学勤的路子跟大明是决然不同的,也不在道的问题上纠结。
塞国的官员考核主要是针对主官的,如知府、知县。总督和内阁的人士任免,还牢牢抓在刘学勤手里。
从这一点来说,他虽然没当皇帝,但权威性和那些开国之君差不多。
两级主官的考核却是由当地学、农、工、商四会的会员进行的,匿名打分、投票外加评语的方式。
由于各县的四会人数不多,加起来也就一百多人,所以考评程序并不复杂。
考评结束后,由吏部监督员密封带走,吏部核验后再做区处。
只不过这些年塞国发展太快,官员调任、升迁、轮换过于频繁,真正涉及到考核的官员不多。
杨士奇大概介绍了下情况,不料左都御史刘观厉声道:
“陛下!杨士奇此言祸乱朝纲,臣请皇上斩之,以正我朝视听!”
杨士奇吓得一缩脖,心说我说什么了?这怎么就要斩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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