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场简单的接触战中，人类部队没有任何伤亡，甚至弹药也消耗的不多。因为始终都在进行点射而没有使用过扫射，不少人第一个弹夹都没有打完。曙光的小伙伴们损失也不多，在近千头敌对丧尸狼藉的残骸之间，一直完全不需要出手的程子介只看到了零落的脖子上缠着红布条的丧尸残骸，总数不过数十而已。

        感谢这些异类。没有他们的话，人类部队几乎不可能这么安全。程子介默默地看着这些丧尸，能认出仍然有极少数是被枪弹打死的。这让程子介多少有些难过，更明白坚持让它们佩戴敌我识别标记是非常必要的。

        误伤不可避免，曙光也显得兴致很高，对这些损失毫不在意。稍微整理了一下小伙伴们的队伍，就带着它们绕过正前方那栋仓库，冲向了一片广场。

        程子介赶紧召集已经迅速更换好了弹夹，整理好了队形的部下们跟在它们身后，来到了这片足球场大小的水泥广场边缘。目光一扫，程子介就觉得有些棘手：这片广场除了自己现在清理过的这个方向，其他三个方向边缘的建筑物内部，都能看到大量的丧尸正在来回奔走。不管他们现在选择攻击哪个方向，都会遭遇另外两个方向的丧尸的夹击。

        对方显然已经明白，在开阔地上和拥有立体火力，远程和肉搏搭配的联军开战很不明智。曙光显得也有些迟疑，带着小伙伴们停住了脚步，回过头看着程子介问道：“现在，怎么，进攻？”

        程子介沉吟起来。同时向三个方向进攻是不可能的，人类部队的兵力会过于分散，无法为每个方向提供足够的火力密度。而且一旦陷入这种三面包围的状态下作战，曙光的丧尸部队也不可能做到密不透风，挡住所有的敌对丧尸。在这么近的距离，一旦被敌对丧尸突破它们的战线，人类部队马上就会进入肉搏攻击的范围，非常危险。即使是精锐的特种部队，也没办法抵挡来自三个方向的冲击。

        得想办法把它们引出来。程子介首先对曙光道：“我们不能进攻，在这里布置好战线，想办法让它们出来打。”

        曙光马上咆哮着，指挥着小伙伴们在广场边缘排成紧密的队列，挡在人类部队的面前。

        然后，程子介看着前方那些建筑物门窗内影影绰绰的丧尸，回身对戴啸天和华中尉道：“你们自由射击，尽量消灭目标，看能不能逼迫它们离开建筑物。”

        枪声马上响起，那些建筑物门窗的玻璃叮叮当当地碎裂开来，里面的丧尸纷纷摇晃着倒下。然而，它们很快就躲藏了起来，短暂的射击之后，士兵们陆续失去了目标，枪声再次平息了下来。

        显然，要把它们引出来可不会这么简单。程子介示意大家停止射击，然后问道：“这都是办公区吧？”

        华中尉展开地图看了看，答道：“是，长官。左边是人事部和行政部办公楼，右边是后勤部和损管、资材部办公楼，正面那一栋是研发部办公楼。”

        程子介目光转向右侧的那一排四五层高的办公楼，沉吟片刻，道：“我去试试。”说完从背上取下装满手雷的背包提在手中，转向曙光道：“我们去右边，试试看能不能把敌人赶出来和我们打。你听我指令。”说完就跳上了曙光的肩头。

        曙光低声咆哮着作出回答，然后大步走向右侧的办公楼。程子介紧张地将一颗手雷握在手中，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盘旋的战机，呼叫道：“晨曦小队，能看见我坐在曙光肩上接近后勤部办公楼吗？”

        “您的图像非常清晰，长官。”飞行员马上做出了回答。

        程子介吞了吞口水：“我在想办法把敌对的丧尸引出来，到了广场开阔地上的话，你们可以展开打击吧？”

        飞行员短暂地沉默片刻之后，大声回答道：“长官，打击目标和友军距离不得低于二十米。否则的话，很难保证友军的安全。而且，请友军全部卧倒，否则的话高温气浪会对他们造成严重伤害。”

        程子介扫视了一眼身后的丧尸和人类部队，首先对戴啸天等人喊道：“全部卧倒。”

        训练有素的士兵们马上转换成卧姿，但仍然端着各自的武器，保持着战斗姿态。程子介再叫住曙光，道：“让你的同伴都卧倒，向我的同伴们那样。”

        曙光回头看了看，停下脚步，发出低沉的咆哮。但显然，它的小伙伴们可没有进行过卧倒的训练，乱糟糟地闹腾了半天，才横七竖八地以各种奇葩姿势躺在广场上。

        虽然情景有些可笑，但至少安全性是没什么问题了。于是，程子介对曙光道：“再靠近一点……行，现在从这栋房子面前跑过去，和房子保持这样的距离。跑到头以后马上跑回我们的阵地。”

        曙光有些好奇，但低吼一声，跨开大步奔跑起来。

        程子介马上就经过了后勤部办公楼的第一排窗口，手臂连挥，几颗手雷准确地从刚才士兵们击碎的窗户飞进了几间办公室内。接着又是下一排窗口，程子介继续向经过的窗口中投掷手雷。身后响起连绵不断的爆炸声，伴随着楼内隐藏着的丧尸杂乱的咆哮。浓烟从窗口一股股冒出，有些办公室已经燃烧起来。

        曙光还没来得及跑到办公楼另一端，程子介就把手雷全部丢了出去。躲藏在楼内的丧尸已经藏不住了，陆续从办公楼大门口冲了出来，一露头就被枪弹撂倒。

        然而，对方终于无法继续躲藏下去。程子介敏锐地观察到，不但是自己攻击的这一排办公楼，另两个方向的办公楼中丧尸们身影闪动，正在通过楼道向门口集结。于是他一拍曙光的脸颊：“走，回阵地去。”

        曙光硬生生地挺住飞奔的脚步，转向自己的阵地跨开了大步。程子介则对通话器高呼道：“晨曦小队，准备。等它们全部到了广场上再打。”

        “是，长官。”飞行员平静的回答一声，两架战机压低几头，拉向广场一侧，做好了俯冲的准备。

        话音未落，丧尸们就从各处办公楼的大门涌了出来。枪声马上激烈地响起，然而却阻止不了这么多丧尸从不同方向的同时冲击。它们很快就对曙光和程子介形成了合围之势，向着阵地飞奔而来。离曙光最近的丧尸不到十米距离，曙光高大的身形反而成了它们的掩护，让人类士兵们无法射击。

        程子介端起散弹枪，蹲在飞奔的曙光肩头，居高临下地向身后的丧尸群喷吐着烈焰。然而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五发散弹打完之后，虽然有十多头丧尸倒下，但更多地追了过来。

        “长官，目标已全部出现。您与目标距离太近，是否继续攻击？”飞行员的呼叫声突然响起。

        程子介看了看身后潮水般的丧尸，知道让它们靠近阵地会更加麻烦，咬了咬牙：“开火。”

        两架战斗机几乎是擦着办公楼顶呼啸而来。程子介用力拍着曙光的耳朵，大叫道：“卧倒！卧倒——”

        曙光咆哮着伸手到肩头，轻轻握住程子介的身体，用力向着阵地的方向猛力扑倒。这个动作让程子介晕头转向，眼看着灰白色的水泥地面扑面而来，却被曙光的手掌握住动弹不得。然而他还没有落地，身后就响起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紧接着，曙光摊开一只手掌，让程子介摔在自己的掌心，另一只手掌随之覆盖在他身上。

        程子介被曙光的双掌捂得严严实实，只能听到水泥块和丧尸肢体雨点般的落在身边，还有不少正砸在曙光那只覆盖着自己的手背上。接着乱糟糟的咆哮声和激烈的枪声此起彼伏，当程子介终于恢复清醒后，一切已经迅速平息了。

        “呜……”曙光慢慢挪开手掌，程子介马上跳了起来，映入眼帘的就是眼前的阵地上，不管是人类士兵还是曙光的小伙伴们身上都覆盖上了一层灰土。回头一看，曙光更是整个背部都严严实实地盖着一层厚厚的水泥屑和丧尸残肢，很多地方都有灼伤或者被砸伤的痕迹。

        程子介赶紧歉疚地问道：“曙光！你没受伤吧？”

        曙光有些笨拙地爬了起来，用力摇晃着巨大的脑袋，碎屑纷纷从它头上落下。片刻之后，才有些痛苦地回答道：“难受……难受……没有，受伤……”

        程子介看着它身后的广场，从离它十米左右的距离开始，整片广场的水泥地面几乎都消失不见，满地都是密集的弹坑和支离破碎的残骸。但这一次弹坑不大，也不深，因为安全因素，这次使用的都是小口径的火箭弹。所以曙光虽然受了不少皮肉之苦，但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程子介看着那两架已经联袂拉起的战机，正想询问他们还有多少弹药的时候，突然又一次听到，前方办公楼后，主控中心方向传来一阵低沉而悠长的咆哮。这普通人听不到的咆哮声带着程子介明显可以感受到的痛苦，悲哀和绝望，让他的心不由得抽紧了一下：“入侵者——叛徒——残忍——无耻——杀害我的同伴——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要保护我们的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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