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大。”两女赶紧答应着，站到一张床边，开始招呼伤员检查起来。程子介与孙老大看了一会，孙老大见到手下们的伤都得到了妥善的处理，终于松开了一直皱着的眉头，表情轻松了不少。笑道：“实在是太感谢程老大了。”

        “不必。对了，你们既然打算找个村子暂住，我们黄云山脚下倒是有个小村，离我们山上有几里地。前些日子我们已经清理掉了，挺安全的。村子周围也种着些瓜果蔬菜，粮食的话，我也可以先支援你们一批。不如你们就去那先住着再说？也好有个照应。”

        “这个……”孙老大沉吟了一会，实在无法拒绝这样的建议，笑了起来：“既然如此，谨遵程老大吩咐。”

        程子介也笑了起来，看着柯佳慧又为一个伤员清洗好伤口，一边仔细包扎一边轻声道：“这个要每天换药才行。”

        “好的。”程子介答应着：“要换药的可以每天去我们山上换，反正我们那儿现在也有很多伤员每天要护理。”

        “多谢程老大。”那伤员爬起床，对着程子介深深地鞠了一躬。于是又有一个爬上了床，卷起裤管，露出鲜血淋漓的伤口。

        “你们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说。”程子介转身对孙老大笑道。

        孙老大看了看程子介的手下们，沉吟了一会，迟疑道：“程老大热心，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我们仓促出奔，好些人没有武器。刚才在这镇上找了一下，也没找到什么像样的家伙。程老大若是方便，能否支援一些刀子斧头？我们还看到了一家射箭的俱乐部，但是没找到弓箭，想来是程老大收走了。程老大的手下看着都是有枪的，刚才在镇子上看见有些女的都背着枪，想来也不需要弓箭这样的玩意了，若是可以的话，望程老大能支援我们两把弓弩，孙志高感激不尽。冒昧之情，还请程老大别见怪。”

        “嗯……”程子介沉吟了起来。的确，对方现在落魄至此，在这样的世界最急需的就是武器了，否则生存都成问题，其他的一切更是空谈。

        要不要给他们武器呢？给他们一些刀斧弓箭之类的武器是没什么问题的。他们人数不多，给他们武器也对自己造成不了什么威胁。但是这样的话，他们也无法形成真正的战斗力。别说夺回六旺，成为自己盟友了，就连自己需要帮助的时候恐怕也无法有效地支援自己。不如……程子介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好人做到底，赌一把对方的人品。

        “程老大，抱歉，是我贪心了。”孙老大见程子介沉默不语，自觉尴尬起来，赶紧讪讪地笑道。程子介却豪爽地笑了起来：“孙老大，现在的世界，刀子斧头能有什么用。这样吧，我给你们十支半自动步枪，六百发子弹。”

        “什么？”孙老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目瞪口呆地看着程子介。他的手下也是一个个张口结舌，被程子介的话惊呆了。

        程子介的脑子飞速的转着，不错，这是一个相当冒险的行为，但他觉得值得一试。自己有数百支枪械的储备，放在防空洞里和木棍没什么区别，送给他们十支不过是九牛一毛。这些人即使回不去六旺，能在自己附近形成一支有一定战斗力的，和自己关系亲善的小队伍，对自己是有好处的。更不用说若是他们回了六旺，自己赠送武器这个举动足可保证两家今后能和睦相处。只要对方稍有理智，就不至于主动和自己翻脸。更何况这初次接触来看，对方都是不错的人。

        赌一把。有风险，但是风险并不大，何况如今的世界，干什么没有风险？这样的投资，回报是很可观的。程子介继续笑道：“等会你派几个人去山上拿吧。你们还有几把手枪，我也给你们配一百发子弹。”

        “程老大……这……”孙老大艰难地喘息起来。他本来觉得要弓箭已经有些贪心了，别人不要生气才好，完全没想到程子介竟然出手那么大方。十支步枪，六百发子弹……自己的两个弟弟加起来也不到一百支枪，而且这些日子争来争去，子弹储备已经告急了。有了这十支枪，加上自己这些精锐的手下，他仿佛看到了重回六旺的曙光。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位年轻的，看起来甚至还不到二十岁的老大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手下们对他那么恭敬，没人提出异议。不是演戏，这年轻人真的是他们的领袖。只是，这份礼物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十支……半自动步枪？”孙老大终于艰难地开口了。

        “不错，十支，XX式，孙老大知道吧？”程子介笑道。对方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

        “知道，我们那儿的人用的就是这种……”

        “那就好。我只有一个要求。”程子介保持着微笑。孙老大一下子绷紧了身子：果然不会白给。这么大的礼，附带条件也是应当的。只要能满足他的，一定要做到。于是赶紧道：“程老大请讲。”

        “我给你们枪，却不希望你们因此去送死。我的要求就是，你得等你的人都养好了伤，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再考虑回六旺。”

        “程老大，这……”孙老大终于忍不住了：“能否告诉我一声，我们素昧平生，为什么要这么帮我们？”

        程子介爽朗地大笑了起来，认真地看着孙老大的眼睛：“孙老大看着也是读书人，晋文公的故事想必知道。我这么做，只不过希望将来孙老大若是能回六旺，我们两家即便不能结为秦晋之好，若有纠纷，至少也有个退避三舍。即便孙老大回不了六旺，在山下与我们互为犄角，我们若有困难，想必也不会坐视。对吗？”

        “程老大。”孙老大激动得无以言表，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握住程子介的手：“我知道。若是将来我真有那一天，我一定全力与程老大修好。实在天不遂人愿，只要我活着，我也决不与程老大在战场上对敌。”

        “好。这就是我的目的。”程子介也笑着握紧了他的手：“只是你既然来了，我会派人去六旺一趟，看看那儿的情况。你放心，我不会透露你来了这里。”

        “多谢程老大。今日之恩，孙志高永生难报。”孙老大激动地转过身对手下们道：“你们都听见了。以后若是有回六旺的机会，可都要记得今天的事。”

        “是！大哥！”孙老大的手下们也都是感激涕零地答应着。

        他手下的伤势都不重，很快就处理完了。看着窗外沉沉的暮色，程子介站起身来，笑道：“天色晚了，我们走吧。早些去安顿下来，只是那村里的床铺桌椅我们都搬走了，抱歉。”

        “哪里哪里，有个地方遮风挡雨就行了。”孙老大赶紧随着程子介一起出了门。众人一起上了大巴车，回到黄云山脚下。邓团长已经搬完了物资，山脚下静悄悄的。程子介停下车，和两位树林中走出来的哨兵打了招呼，然后对孙老大笑道：“那村子就在那边……对，过去几里路就是。你们自己去吧，我就不送了。”

        “不敢不敢，程老大回去歇着吧。”孙老大赶紧道。

        “你派几个人，跟我去搬米拿枪吧。”程子介说着，带头向山上走去。

        “好。你、你……”孙老大很快点起了没受伤的五六个人，跟上程子介的脚步。目送着几位手下随着程子介的队伍消失在山路转弯处。刚才那位使者凑到孙老大身边，紧张地问道：“大哥，程老大为什么要送我们那么大一份厚礼，他对我们那么好，会不会是什么陷阱？”

        孙老大摇了摇头，笑道：“叫你多读点书。程老大是直爽人，刚才说的很清楚了，现在支持我们，是指望我们如果有一天能回六旺的话，可以有所回报。如果我们回不去，在这附近呆着，他们有事的话，我们也得帮忙。”

        “哦。是这样……刚才你们说的我都没听懂，嘿嘿。”

        “行了，我们先去那村子吧。天黑了，这荒山野地的，我们没什么武器，又都身上带伤。”

        “等等……前面是什么人？”孙老大带着手下们顺着程子介指的方向走了一段，刚刚踏上那条去鲁家村的小岔路，突然手一挥，众人马上警觉地跳到路边的苎麻地中藏了起来。果然前面的公路尽头处有四个人影，朝着这儿慢慢地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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