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公子将目光收敛一些,终究是男女有别。”
感知到身旁贵公子目光汇聚在某些身上某些地方,一动也不动,子衿侧过身体,无奈说了一句。
曹昂姿态姿态慵懒歪斜,放下手中那一坛酒,真如那青衣女子所说,不再细瞧那身段如山峦一般起伏不定的地方,单手托腮望着后庭院中的假山假水,无声感叹了句练武女子身体劲道真是足得很,没那么温柔就是了。
“知道我最喜欢你哪个地方吗?”
话刚一说出口,曹昂一口酒水吐出,又迅速补上一句:
“这‘地方’二字是指性格,性情那方面的东西,不要多想。”
如果没有这一句,单听上一句话,似乎很容易被人误解为男女那些云雨事,
子衿本来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去,听见这一句解释,破天荒露出一抹笑容,虽然很快消失在如往常一般的神色里。
“对嘛,多笑一笑,这么好看的人儿,非要搞得苦大仇深像别人欠你一万两黄金白银一样。”
曹昂斜身靠了过去,趁着青衣女子双手正给手臂缠绕着绷带,擦了擦子衿那张没有血污的干净清秀脸颊。
“我最喜欢你的地方,就是你这人啊,做事做得滴水不漏,让人放心得很,不该问的东西一句不问,让人省心得很,一心一意只为了我这个纨绔子弟,其他不管不顾,让人暖心得很。”
“这样的好女子,搁谁谁心里不暖洋洋的呢?”
在那青衣女子后退拉开两人距离前,曹昂收回手,一挥手,留下几瓶色泽艳丽妙药,可以涂抹在身体上,重造肤体神魄再好不过。
“公子何故如此……”
没有询问,只是说出口,子衿微微摇头,没去看他。
“别想的太多,简单的收买人心的手段而已。”
“你和曹操到底作何约定,我不清楚,也不想知道,但如果哪天我要是知道你把某些不该告诉曹操的秘密,关于我的某些隐秘事情告诉曹操,只希望你自觉离开我身边,静悄悄的,最好别让我听见。”
曹昂重又做回席上,姿形散漫,懒洋洋般举起酒杯,对月当歌。
子衿突然问道:
“之前公子对主公一向敬重,为什么现在却直呼其名?”
直呼尊长姓名,实在有违儒家忠孝之道。
“刚说过你不该问的一句没问,结果马上就来打脸。”曹昂笑了笑,神色轻松道,“不要仗着本公子对你这份没风没月无情无爱的喜欢,就胆大地跑过来胡作非为。”
子衿包裹好双臂,先前血肉模糊的两臂如今除了布条,也就只剩下了浓厚的灵药香气味。
她拿过那一坛酒,坐在贵公子身旁,姿形端整,与一旁散坐的某人对比一番好似蒹葭倚玉树。
“仙人入梦,传道解惑,公子这个说法当真有趣得很。”子衿放下手中那坛酒。
“那可不,你家公子怎么说也是天下才气分十斗,一人独占十一斗,能让这天下才气倒欠一斗的大才子。”
子衿没说话,单单看着曹昂,脸上隐约带上些笑意。
曹昂与之对视,揉了揉太阳穴,打算再抄一首无关风月的美诗词,让这女子看看什么叫才高十一斗,天下倒欠一斗,但苦苦思索了许久,也没想出一句切合此般情景的佳人彩词。
只得作罢,他轻叹一声:
“只恐美人春睡去,贪欢数响,卷帘深深。”
“若无美人二字,是否会好一些?”子衿揭开泥封,问道
“没有美人,那写什么春睡。”曹昂笑回一句。
“主公作诗,却无这些闺中事。”
“这叫诗吗?随口感慨两句罢了。”
“主公曾说,观人心从语入从眼始。”
“那这位主公可真厉害,如今可有什么名篇佳作垂世?”
“……”
“……”
曹昂看着月亮,想着上辈子某些事情。
今月曾经照古人,今人何曾见此月。
子衿一同望去,神色略有恍惚。
夜幕中黑云早早散去,空留一轮明月单挂在天上,孤零零的一个,月光四处洒落,两人身前那一片假山如蒙仙人垂青流落灵气,飘渺浩荡,一池水倒映出一轮天上皎月,一个恍惚,竟有些不知道是天上的月光散落在假山之上,还是水中波动来的皎月散出一些月魄,落在了上面。
宛城南门城楼先是攻守战,而后又与张绣对战,曹昂这具只有武道九品的身体早已残累不堪,后同曹休骑马赶到宛城侯府时,他这具身子骨差点被马匹颠得散架。
当时似乎只要有张床,曹昂就能沉沉睡去,毕竟一番大战又是一个放松,一张一弛最容易让人心疲惫下去。
谁知道侯府与曹操一番勾心斗角般的青梅煮酒之后,这股精神倒是丝毫不见萎靡,身旁的青衣女子一直是一个模样,七品武夫精力充沛得可怕。
想起那句“七品武夫可以三天不用吃饭”,曹昂突然觉得有些饥饿,便从储物玉佩中取出之前堂内剩下几盘肉。
其他熊象还是吃不惯,没什么滋味的牛肉吃起来滋味却还可以,到底是吃惯了家乡的味道。
“儒家圣人不是评了个什么胭脂榜吗?”曹昂含糊不清道。
子衿神色如旧,自家公子还是对这些胭脂粉水事感兴趣,这般兴趣若是能往武道磨砺上放一放,怎么也该跻身成为八品武夫了吧?
“既然有那什么胭脂榜,也该有文道榜,武道榜?”
子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曹昂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她才微微后侧身体道:
“没有什么文道榜,武道榜,只有文武榜的说法。”
曹昂点点头,大概猜到一些缘由,不过他还是对那位评选胭脂榜的圣人更有兴趣些,对事不对人,当得起一声圣人。
传闻这位儒家圣人访遍天下楼阁青闺,耗时整整三载,然后在学宫里吵了几天几夜,力排三座学宫上万儒生的非议,这位圣人先是以至圣先师一句“思无邪”堵得君子贤人们无话可说,然后再一句“发乎情止乎礼义”堵住了天下有识之士的悠悠众口,这才有了那份千古独一份的胭脂榜。
何太后名列三甲。
曹昂大为叹服,一个小小宛城,先是光武帝重造炎汉在这儿开了篇,没想到末年接连出现好几位大美人,一个何太后,估摸着是为帝王讳,隐去名字只留下一个何字,一个青楼女子唯韵,胭脂榜第九位,还有个姑且算是引起宛城大战的美妇人,邹氏,差一步便上了那份胭脂榜,小道消息说是张济不想太过于招摇,塞了好些山上灵器给那位撰写胭脂榜的儒家圣人,灵器中不乏从阿房宫低下挖出的上好物件,这才让邹氏没有列于十人当中。
子衿说了几句话,没听见贵公子有何反应,便侧过脑袋看下,只见他正抿着小酒,傻呵呵乐呵呵地不知想着什么事情。
她伸出手,心中微动,没离得太近,只是在他眼前招了招手,上下浮动。
曹昂晃然从记忆里醒来,擦去嘴角酒水,望向身旁青衣女子。
恰好她也望来。
只留着天上一轮孤单单的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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