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师大军日行四十里,六天后,班师大军进入关中右扶风地界。
这时有探骑来报,说右扶风太守任峻带着郡中官吏在十里外等候觐见。
任峻?
华雄微微一愣,随后记起这人是谁了。
两个月前,荀彧向华雄举荐了任峻,说任峻有大才,擅长治理地方,对屯田一事有独到见解。
华雄对任峻挺感兴趣,当即命令大军继续起行。
约莫一个时辰后,华雄看到了等候在路旁的右扶风官吏。
他们一见到华雄,立马恭敬叩拜:“臣等拜见主公!”
华雄轻轻一抬手,笑道:“诸位请起!”
除任峻作为一郡主官随驾陪同,郡县官吏觐见之后都相继退去。
华雄看到官道旁的田地里有着新建的水渠和打造的水车,当即对任峻说道:“任太守,随本太尉到前面走走!”
任峻恭敬回道:“诺!”
华雄翻身下马,来到一处靠河的地方,随即看到一个高大的有轮之物。
这轮时时旋转,就见着水自叶片上垂落,哗哗响着,稍靠近就能感觉到丝丝凉意自水渠里不断流向远处。
华雄笑问道:“任太守,这是你主持打造的吗?”
任峻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回禀主公,在河边打造水车这个想法确实是属下提出的,但真正负责打造水车的却是水曹从事马钧。”
马钧?
华雄对这人有些印象,马钧好像是三国时期的发明家,他再现指南车、制造翻水车、改进织绫机、改制诸葛连弩,世人称他为“天下之名巧”。
华雄向任峻了解了一些马钧的情况,然后问道:“这水送到哪里?”
任峻手指不远处的水渠:“属下命人开挖了水渠,既可供灌溉,也可供日常,如果是人用,则要保持洁净。”
华雄微微点头,继续问道:“这一轮可灌溉多少?”
最近几个月华雄虽然一直在打仗,但也时不时收到来自李儒、荀彧的奏报。
从奏报中华雄知晓,如今天下旱情严重,关中及中原各河流流量大减,许多水井成了枯井,完全干涸掉了。
剩下一些有名的古井,每天都有大堆成年男子守在井边提水…或者说抢水更为合适。
为了解决关中旱情,李儒、荀彧组织人手多挖深井、建水库、建水渠,以保证今年屯田工作的顺利开展。
任峻看着水车,回想测试时的数据,笑着回道:“一个水车可灌溉农田约莫三百亩,日夜不休,非常实用。”
华雄点点头,没有再发问,只是跟着任峻四处察看。
七八天后,华雄最终在二月下旬抵达长安城。
凉州征伐之战从开始到现在,已过去四个多月。
四个多月啊!
天天在外头奔波,四处征战,殚精竭虑。
诸侯,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大军班师后,各军将领依次给假,让大头兵们回家放松放松。
城门口照例有一大堆人出迎,汉献帝派出銮驾,率领百官出长安城迎接。
华雄一一打过招呼,脸上的肌肉都笑僵了。
当天晚上,华雄在太尉府设宴。
席间觥筹交错,萧、笙、笛、琴演奏,穿着宫装的少女翩翩起舞。
华雄一边喝着酒,一边惬意地看着表演。
刘备都能‘接着奏乐,接着舞’,华雄自然也不能亏待自己。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华雄轻咳一声,徐徐起身。
华雄一站起来,会客大厅内一百余人立刻安静下来。
在一片寂静声中,华雄朗声开口道:“诸位,想当年大汉高祖皇帝逐暴秦败强楚,出生入死,方才开创基业。”
“后来虽有王莽乱政,但光武皇帝南阳崛起,平定天下,又是振奋百年基业!”
“如今先有黄巾贼造反,又有董卓祸国乱政,更有诸侯割据,烽火四起。”
“当此之时,我身为朝廷太尉,岂能袖手旁观?”
“扫清寰宇,再创太平盛世,这是本太尉心中宏愿!”
“本太尉愿提三尺利剑,整兵数十万,为天下一统之前驱!”
“顺天者昌,逆天者亡!”
“若有拦阻,为天下百姓计,本太尉必定不吝征伐杀戮!”
华雄最后一句话杀气四溢,厅内文武虽然有心里准备,听了后还是脸色微变。
不过,更多的却是激动与振奋。
酒宴散后,华雄麾下文武三三两两离去,他们有的眉开眼笑,有的庄重矜持,有的故作沉思。
董府,董昭回到家中,换下官服在院中徘徊。
夜凉似水,家人正在上灯,董昭仰天遥望满天星斗。
这真是个晴朗的夜,整个天穹犹如银河高挂,遍洒银辉,幽亮不一的星星,也时明时灭。
董昭微微感叹道:“天下各方诸侯都不弱,主公这么强势,不知结果是好是坏?”
董昭,字公仁,定陶名士,历史上的曹魏重臣,历任河南尹、冀州牧、徐州牧,也曾担任侍中、太常、光禄大夫、太仆等重要职位。
董昭自小熟读经史,养成了敏锐的观察分析能力和精明练达的处世哲学。
年轻时董昭就被举荐为孝廉,先后就任瘿陶长和柏人县县令。
因为华雄发出的求贤令,董昭不久前来到长安,并投入华雄麾下,现在担任尚书左丞,协助李儒、荀彧处理朝政。
酒后易口干,董昭正准备叫下人送些清水过来。
这时管家来报,说荀彧和杨修来访。
董昭面露喜色,快到来到大门口,亲自将荀彧、杨修迎入会客大厅。
三人各依主客位置坐好,杨修笑问董昭:“公仁(董昭,字公仁),你之前不是说天下局势没明朗前,不准备出仕吗?”
荀彧也是心存疑惑:“是啊,公仁,你为什么选择现在出仕?我记得之前袁绍就招揽过你,可却被你拒绝了。”
董昭笑着回道:“主公文韬武略,非是袁绍这等依靠祖荫庇佑之辈可比。”
“如今主公坐拥两州之地,根基扎实,又携天子以令诸侯,天下局势可以说已经明朗如水了。”
“两位说说,我此时不投靠更待何时?”
董昭说到这里,见荀彧和杨修脸露认同之色,又继续说道:“我来到关中之后,特意四处走了走,所看景象与其它州郡大为不同。”
“其它州郡流民遍地,贼寇四起,百姓们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
“而关中经过首次屯田,百姓虽然谈不上富足,但至少不用再饿肚子。”
“我董昭是个俗人,既然入仕,那就要辅佐雄主,而主公就是我认定的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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