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可以安安稳稳的做这襄阳侯府的女主人,可怎生就被发配到了别院呢?万年公主望着空密布的彤云,纵使呼啸的冷风将她的大氅吹得猎猎作响,也没有打断万年公主的愁绪。
“哎!也罢!也罢!既然退了出来,也就无需忧虑了!”万年公主长叹一声,自己早已下定决心借机出局,免得在自家夫君和自家兄弟之间为难,可想到侯府中那个带着几分淳朴真的女子,万年公主心中就多了一丝不忿。
时也!命也!不过一介儒生之女,更不要还是个望门寡,就那样轻而易举的一跃成了襄阳侯的夫人,哦,不,现在应该称呼其为大司马骠骑将军夫人,一切似乎都是如此轻而易举唾手可得。
可反过来想自己,堂堂子之女,皇室贵胄,大汉的公主,竟然没过上几好日子,颠沛流离,惶惶终日,东躲西藏,活的就像一条野狗,好不容易有了立足之地了,现在却只能蜗居在这巴掌大的别院之中,万年公主新中式越想越难过。
就在这时,万年公主耳畔传来贴身侍婢的声音,“主子,侯爷派人前来传话,是过不了一时三刻就到了。”
听到刘奇来了,万年公主脸上的幽怨一扫而空,瞬间迸发出一抹隐秘的欢愉,不大一会儿功夫,万年公主刚在堂上整了整妆容,就听到一阵脚步声响起,似乎不是一个人那么简单,万年公主压下唤一声“夫君”的欲望,端坐在堂上,静候事态发展。
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刘奇,而是站在中央的子,看到这十三四岁的少年,万年公主如何能不熟悉?当下迅速起身,走下堂来,朝着刘协躬身道,“万年见过陛下。”
刘协面上也满是惊喜之色,“皇姐,真的是你?”
万年公主轻轻颔首,眼中满是悲苦之色,“陛下,你受苦了!”
刘协眼中则是满不在意的云淡风轻,带着几分赞许感激的目光看向刘奇,“皇姐,还要多谢子瑾皇兄哩!要不是皇兄奋力筹谋,恐怕如今朕还在关中受苦哩!”
万年公主美目流转,带着一抹殷切和暧昧看向刘奇,“那你倒要多谢谢襄阳侯哩!万年此番颠沛流离,流落到荆州,也是多有蒙受襄阳侯照拂,若非襄阳侯,臣妾此番恐怕早已尸骨无存了哩!”
刘奇同样含笑道,“如此本侯就放心了,如今朝纲上下混乱,公主初来之时,本侯还怕公主是假的哩!现在本侯悬着的这颗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刘奇也不打扰二人叙旧,等到二人絮絮叨叨的聊够了,刘协这才将问题扯到了刘奇身上,“皇兄,朕欲将皇姐在镇平之事昭告下,以安我大汉士人之心。”
“万万不可!”
刘奇匆匆忙忙的叫住了刘协,“陛下,洛阳、长安先后罹难,皇室宗亲大汉贵胄,所亡者不知凡几,当时在朝中的公卿百官都知晓。如今陛下将公主在荆州的消息传出去,在朝百官的心思确实可以稳定些许。可相应的,此举弊端巨大,今日陛下公布消息公主在荆州,明日袁绍、袁术、曹操等人,会不会发布消息弘农王在自己的地盘上?”
刘奇目光炯炯的看着子,“到了那个时候,陛下就是斥责又有什么用呢?这个口子,坚决不能开!此举事关我大汉社稷安危,还请陛下明鉴。”
万年公主听到自家夫君的话,同样开口道,“陛下,万年断断不敢因为自己区区名号,而将我大汉社稷置于危难之中,还请陛下收回成命。万年不过一介女流,颠沛流离,如今能得到朝廷庇佑,安居于此,心中已然欣喜不已,万万不敢强求其他。”
刘协带着几分无奈长叹一声,“如此,只是苦了皇姐了。”
万年公主嘴角抿出一抹浅浅的笑意,“陛下的哪里话,陛下心中能够记挂万年,万年心中已然欣喜不已,如今我大汉如此,万年心中只盼着陛下与侯爷齐心协力,早日清扫叛逆,重复我大汉荣光。”
刘奇慌忙不迭的表态,“臣定当竭尽全力,为我大汉清扫叛逆。”
看到这姐弟二人都将目光投向自己,刘奇这才缓声道,“臣此番前来,却还有一件大事想要同陛下和公主商议,我等共同拿出一个章程来,免得我等心中先起芥蒂。”
刘协轻轻颔首,“皇兄,你我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就大大方方的,没必要遮遮掩掩。”
“那臣就僭越了!”
刘奇这才缓缓道,“我想和陛下、公主的是,我等该当如何应对陈王?”
“陈王?”刘协将目光投向了刘奇,“陈王又怎么了?”
刘奇苦笑一声道,“如今陈王自请为豫州牧之事,想必陛下也有所耳闻,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刘协缓声道,“如今我大汉正值用人之际,陈王也是我汉室宗亲,理当予以重任,以期我大汉早日太平。”
刘奇嘴角抽了抽,带着一抹无奈道,“陛下仁厚君子,乃是我大汉楷模,可是,陈国相骆俊,乃是当年三辅骆曜之子,骆曜当年造反,致使三辅民不聊生,如今骆曜之子和陈王沆瀣一气,这才是臣所担忧的。”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万年公主满脸严肃的朝着刘协开口。
刘协脸上满是疑惑,“皇姐,这又是为何?”
万年公主稍稍沉吟这才开口,“陛下年幼,可能有所不知,父皇在位时,陈王就野心勃勃,想要冠冕加身,为我大汉魁首。熹平二年,陈王阴谋被揭破,父皇怜悯陈王也是我大汉宗亲,就高抬贵手,不追究此事,不过勒令陈王呆在封地,无有皇诏,不得出陈国一步。
这些年陈王行事低调,也就没有多少人注意,如今陛下刚刚从关中迁都到南阳,陈王就如斯肆无忌惮的占领了豫州,野心可见一斑,最重要的是,豫州与南阳相邻,若是今后朝廷有大动作,陈王率兵入京,到时候借着宗室之名,以下犯上,到时候朝廷大军想要回援怕是都来不及。还请陛下三思。”
刘协稍稍有些迟疑,“皇姐、皇兄,此举非同可,要不,找朝中公卿商议一番?”
“荒谬!”万年公主凤目圆瞪,“陛下莫非是嫌弃我皇室的丑闻还不够多?在这个关头上非要火上浇油么?”
刘协将目光投向了刘奇,“皇兄,不知你怎么看?”
刘奇稍稍沉吟片刻,“陛下,臣原不知陈王有慈过往,如今知晓,那对陈王,我等必须把握好一个分寸,既不能过分苛求,也不能尽如他意。若陛下过分苛求,定然有人指责陛下不够仁厚,可若是放任自流,任由陈王坐大,日后也不是什么好事。”
刘协稍稍一愣,随后开口道,“皇兄大才,只是此事交由皇兄处置,不知皇兄该当如何处理?”
刘奇也不理会刘协的心思,当下含笑道,“如今青州、徐州、兖州、豫州四地,都无有州牧之职,陛下不妨将此四地打乱处理,譬如任命曹孟德为徐州牧,任命刘玄德为青州牧,任命袁公路为豫州牧,至于这兖州牧,就交由陈王去担任,如此一来,这四人势力犬牙交错,互相牵制,朝廷暂时也就无需忧虑了。”
刘协虽然年少,想不出慈计策,可刘奇出来之后,刘协细细一琢磨,不由抚掌笑道,“妙!妙!妙!皇兄果真高明,真乃我大汉之幸!”
将这计策教给子,让子从自己口中蹦出来,总比日后有人不知死活的告发自己肆意妄为强,就让这子直面一下朝中这些公卿百官的威势,给他心中加上一些压力,也好将自己从这风暴漩涡之中抽出身来。
刘奇抬眼向外看了看,开口道,“陛下,时间也不早了,我等也该回去了。”
刘协虽然年纪尚幼,可坐在子之位上,他自然清楚,什么事情是他该做的,什么事情不是他该做的,当下带着几分不舍开口道,“皇姐,等到有时间,朕在来探望你。”
万年公主站了起来,躬身道,“万年恭送陛下。”
表面上没什么变化,可细心的人早已经察觉,似乎今日,朝廷巡查的兵马比往日增加了几倍,镇平东门内一家不的茶寮之内,一袭便装的甘宁,带着几个人静静坐着,随着时间的推移,甘心的心中几乎也多了几分焦虑。
襄阳侯府上,法正满是无奈,看着这半不知道往自己办公房跑了多少次的诸葛瑾,面上带着一抹悲壮的神色问道,“子瑜,陆少府还没有走?”
诸葛瑾脸上平日里那抹从容自若的神色也消失殆尽,带着一股子生无可恋的语气道,“长史大人,季宁公端坐在前院中,就等着见你,要是这不变还好,可现在上开始飘雪花了,要是你不见一见,陆大人这么大年纪了,到时候再冻出来一些毛病,到时候京中免不了传出一些闲言碎语,对主公的名声可不好。”
“对主公的名声不好!”法正向和自己年岁相当的诸葛瑾翻了个白眼,“对主公名声不好,你怎么不接待照顾好少府大人?”
“我也想啊!”诸葛瑾满是无奈,“可前边休憩等候的偏厅陆大人都不去,就在你这办公房的偏院前院等候,最重要的是,人陆大人瞧不上我这人物,指名道姓要求见大司马长史法孝直法大人,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法正揉了揉脑袋,“罢了罢了!我且会一会这陆大人!”
“子瑜,速速去将陆大人请进来!”法正起身朝着诸葛瑾吩咐,随后走到办公房中隔出来的一间会客室之后,命令厅中仆役去准备茶水。
看到疾步如飞的陆康,法正如何不明白,这家伙心中的焦急,当下抬手道,“季宁公,请入座,奉茶!”
看到仆童送上来的热茶,陆康纵使心急,也顾不得推辞,当下也顾不得烫嘴,吸溜吸溜的抿了两口茶水,这才将茶盏放到面前几上,匝了匝嘴。
法正看得有趣,当下打趣道,“季宁公,晚辈这茶水滋味如何?”
陆康心急火燎的道,“法友,你还有心思在这和老夫打趣!你不知道,京中出大事了!赶紧烦请给侯爷通传一声,就老夫求见。”
“可惜侯爷不在府上!”法正看着陆康的胡子因为激动一抖一抖的,带着几分笑意问道,“陆大人,这少府的官职,对你来就那么重要么?”
“法友何出此言?”陆康带着几分羞愤看向法正,“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若是老夫不在少府这个位置上,定然不会操这个心,可老夫既然在这个少府之位上,那今出了这个事情,老夫定然要管上一管!”
看到陆康模样,法正心中不由多了几分佩服,从庐江一路走来,自己都只是觉得这老头子不过是个有几分学识的长者,没看到什么特别之处,可陆康此番态度,确是证明了,此人心中,确实心怀大汉。
纵使不忿法正的言论,陆康还是压下怒气,缓声道,“法长史,陛下疑似私自出京,如今侯爷不在,法长史还是应当想办法处理一番,要不然,这事情影响就太大了,老夫纵使万死,也难孰其咎。”
到了这个时候,法正也不想再逗弄陆康了,当下拉过陆康,压低声音道,“陆大人,侯爷入宫了,此事不宜声张,知地知,你知我知。陆大人出了这扇门,法某没过这话,陆大人也什么都没有听到,要不然,连累的不仅仅是你我!”
陆康一把抓住法正的胳膊,一本正经地问道,“法长史,你将此事给我清楚,要不然,今日老夫讨不了好,也让你好过不了!”
“你这老儿,忒过无赖!”法正横了陆康一眼,随后声道,“事涉皇家秘事,少府大人还是少打听的好!要是今日这事情不能烂在少府大饶心里,那少府大人就要好好考虑考虑你我家族的出路了。”
听到法正的话,纵使陆康是少府,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能够打听的,当下同样不动声色的问道,“那法友,老夫该怎么做?”
法正含笑道,“少府大人先就不要走了,找个由头有事情要汇报给侯爷,等见上侯爷一面再走。”
陆康不动声色的点零头,“法友有心了,老夫在此谢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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