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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曹操煮酒论英雄

        却说董承等人向马腾问道:“可以邀请谁来一起谋划?”马腾回答道:“现在有豫州牧刘玄德在此,为何不寻求他的支持?”董承说:“刘玄德虽然是皇亲国戚,但现在正依附于曹操,怎么会愿意参与这样的事情呢?”马腾说:“我观察前日围场之中,曹操接受众人祝贺时,关羽在刘玄德背后,拔刀欲杀曹操,刘玄德用目光制止了他。刘玄德并非不想对付曹操,只是恨曹操的爪牙太多,恐怕力量不够。你们试着去寻求他的支持,他一定会答应的。”吴硕说:“这件事情不宜操之过急,应当从容商议。”于是众人都散去了。

        第二天黑夜里,董承怀揣诏书,径直前往刘玄德的公馆。门吏进去通报后,刘玄德迎了出来,邀请董承进入小阁坐定。关羽、张飞侍立在他身旁。刘玄德说:“国舅深夜到此,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董承说:“白天骑马前来拜访,恐怕曹操会起疑心,所以黑夜相见。”刘玄德命令取酒来招待董承。

        董承接着说到:“前日在围场之中,关羽欲杀曹操,将军你动目摇头阻止了他,为什么呢?”刘玄德吃惊地说:“您怎么知道的?”董承说:“其他人都没看见,只有我看见了。”刘玄德不能隐瞒,于是说:“我弟弟见曹操超越本分,所以不知不觉发怒了。”董承掩面哭泣道:“朝廷的臣子,如果都像关羽一样,何愁天下不太平呢!”刘玄德怕是曹操派董承来试探他,于是假装说:“曹丞相治理国家,为什么会担心天下不太平呢?”董承变色而起说:“您是汉朝的皇叔,所以我才剖腹掏心地把事情告诉您,您为什么要欺诈我呢?”刘玄德说:“我是怕国舅有欺诈行为,所以才试探您。”于是董承取出衣带诏书给刘玄德看。看完后刘玄德非常悲愤。董承又将义状给他看。上面只有六位签名的人:一是车骑将军董承;二是工部侍郎王子服;三是长水校尉种辑;四是议郎吴硕;五是昭信将军吴子兰;六是西凉太守马腾。

        看完之后,刘备表示愿意加入他们的行动,他说:“您既然奉诏讨贼,我怎敢不尽犬马之劳。”董承拜谢后,便请刘备也在义状上签名。刘备写下了“左将军刘备”的名字,然后押了字,交给董承收起来。董承说:“我们还需要再请三个人,共聚十义之士,以图谋国贼。”刘备说:“此事应该缓缓施行,不可轻易泄露。”他们一直商议到五更天才相互告别离去。这段描述展现了刘备的谨慎和智慧,以及他对于讨贼事业的坚定决心。

        刘备为了防范曹操的谋害,选择在后园种菜,亲自浇灌,作为一种隐藏自己野心的策略。关羽和张飞不解其意,认为他应该关注天下大事,而非学小人种菜。但刘备表示这是他们二人所不能理解的。

        一日,关羽和张飞不在,曹操派人请刘备入府。刘备心中惊恐,以为有什么紧要事情,但来人并未说明。刘备被带入府中,曹操笑着对他说:“在家做得好大事!”这句话吓得刘备面如土色,以为曹操发现了他的秘密。

        然而,曹操只是带刘备到后园,评论他种菜的技艺。刘备这才放心下来,回答说只是无事消遣。曹操则谈起去年征张绣时的经历,用梅子青青来激发士兵的口渴感,然后提到现在看到梅子,邀请刘备一同煮酒赏梅。

        在煮酒的过程中,曹操与刘备谈论龙的变化,进而引申到天下的英雄。曹操问刘备是否知道当今的英雄,刘备表示自己肉眼不识英雄。曹操则一一评论了当时的英雄人物,如袁术、袁绍、刘表、孙策、刘璋等,表示他们都不是真正的英雄。最后,曹操指出真正的英雄是胸怀大志、腹有良谋的人,能够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他说:“今天下英雄,惟使君与操耳!”这句话让刘备大吃一惊,手中的匙箸都掉在了地上。

        此时正值天雨将至,雷声大作。刘备从容地俯身捡起匙箸,说这是因为雷声的威力。曹操笑问他是否也怕雷,刘备引用圣人的话来说明自己也怕雷。他巧妙地掩饰了自己因为曹操的话而失态的原因。曹操于是对刘备不再怀疑。

        天空的雨刚刚停下,突然两个人闯进后园,手中提着宝剑,直冲到亭子前,左右侍卫都阻挡不住。曹操定睛一看,原来是关羽和张飞二人。原来,他们二人刚从城外射箭回来,听说刘备被许褚和张辽请走了,便慌忙赶来相府打听情况。听说刘备在后园,他们担心有什么闪失,所以冲动地闯了进来。

        却见刘备和曹操对坐饮酒,二人按剑而立,警惕地注视着对方。曹操问他们为何而来,关羽回答说:“听说丞相和兄长在饮酒,我们特地来舞剑助兴,增添一些欢笑。”曹操笑道:“这不是鸿门宴,哪里需要项庄、项伯呢?”刘备也跟着笑了。曹操命令取酒来给这两位“樊哙”压惊,关羽和张飞拜谢。

        不一会儿,宴席就散了,刘备辞别曹操回去。关羽说:“差点儿把我们两个吓死!”刘备把掉筷子的事情告诉了关羽和张飞。他们问这是什么意思,刘备解释说:“我学习种菜,正是为了让曹操知道我胸无大志。没想到曹操竟然指我为英雄,我因此吃惊得掉了筷子。又担心曹操起疑心,所以借怕雷来掩饰。”关羽、张飞齐声说:“兄长真是高明!”

        曹操次日再次邀请刘备饮酒。正饮间,有人报告满宠探听袁绍的消息回来了。曹操召他进来询问。满宠说:“公孙瓒已经被袁绍打败了。”刘备急忙问道:“愿意听听详细情况。” 满宠说:“公孙瓒与袁绍作战不利,筑城围圈,圈上建楼,高十丈,名叫易京楼,积蓄三十万粮食自守。战士出入不息,有的被袁绍围住,众人请求救援。公孙瓒说:‘如果救一个人,后面的战士就只希望别人救援,不肯死战了。’因此不肯救援。所以袁绍兵来,多有投降的人。公孙瓒势力孤单,派人持书到许都求救,不料中途被袁绍军队截获。公孙瓒又写信给张燕,暗地约定举火为号,里应外合。送信的人又被袁绍擒住,却在城外放火诱敌。公孙瓒自己出城战斗,伏兵四起,军队损失大半。他退守城中,被袁绍挖地道直入公孙瓒所居的楼下,放起火来。公孙瓒无路可走,先杀了妻子,然后自缢,全家都被火焚烧了。现在袁绍得到了公孙瓒的军队,声势浩大。袁绍的弟弟袁术在淮南骄奢过度,不顾军民死活,众人都背叛了他。袁术派人把皇帝的位置让给袁绍。袁绍想得到玉玺,袁术约定亲自送给他,现在袁术抛弃了淮南想回到河北。如果两人合力,就急于收复。请丞相赶快想办法对付他们。”

        刘备听了公孙瓒已死的消息,回忆从前他推荐自己的恩情,感到非常伤心;又不知道赵子龙的下落,心中不安。因此他暗中想:“我不趁这个时候找个脱身的办法,更待何时?”于是起身对曹操说:“袁术如果投奔袁绍,必定从徐州过路,我请求带一支军队在半路上截击,袁术就可以擒获了。”曹操笑着说:“明天奏明皇帝,立刻起兵。”次日,刘备面奏皇帝。曹操命令刘备总督五万人马,又派朱灵、路昭两人同行。刘备向皇帝辞行,皇帝哭着送他。

        刘备回到寓所,连夜收拾军器鞍马,挂了将军印,催促出发。董承赶出十里长亭来送行。刘备说:“国舅请回吧。我这次出征必定有回报。”董承说:“您应该多留心,不要辜负皇帝的心意。”两人分别。关羽、张飞在马上问:“兄长这次出征,为什么如此慌张急速?”刘备说:“我现在是笼中的鸟、网中的鱼,这一次出行就像鱼入大海、鸟上青霄,再也不受笼网的羁绊了!”于是命令关羽、张飞催促朱灵、路昭的军马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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