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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章 诸葛瞻战死绵竹

        邓艾夺取江油后,接应阴平小路的军队,全部到江油集结,直接进攻涪城。部将田续说:“我军涉险而来,非常疲惫,应当休养几天,然后进军。”邓艾大怒说:“兵贵神速,你敢扰乱我军心吗?”他命令左右将田续推出斩首,众将苦苦求情才免去一死。邓艾亲自驱赶军队到涪城,城内官吏军民以为神兵天降,全部投降。

        蜀国的飞报传入成都。后主刘禅闻知,慌忙召见黄皓询问。黄皓奏报说:“这是诈传的消息。神人一定不会辜负陛下的。”后主又宣召师婆询问,却不知她去了哪里。此时,远近告急的表文如同雪片般飞来,往来使者络绎不绝。后主设朝计议,多位官员面面相觑,无言以对。郤正出班奏报说:“事情已经危急了!陛下可以召见武侯的儿子商议退兵之策。”原来武侯的儿子叫诸葛瞻,字思远。他的母亲黄氏,即黄承彦的女儿。母亲容貌丑陋,却有奇才:上通天文,下察地理;各种韬略遁甲诸书无所不晓。武侯在南阳时,听说她的贤能,求婚成功后将她娶为妻子。武侯的学问,夫人多有赞助。等到武侯死后,夫人也相继逝去,临终遗言,只以忠孝勉励儿子诸葛瞻。

        诸葛瞻自幼聪敏,娶后主女儿为妻,担任驸马都尉。后来继承父亲的武乡侯爵位。景耀四年,升任行军护卫将军。当时由于黄皓专权,所以诸葛瞻托病不出。此刻后主听从郤正的建议,立刻连发三诏,召见诸葛瞻到殿下。后主哭着诉说:“邓艾的军队已经驻扎在涪城,成都危险了。你看在先帝的份上,救我一命!”诸葛瞻也哭着奏报说:“臣父子蒙受先帝的厚恩、陛下的特殊待遇,即使肝脑涂地,也无法报答。愿意陛下尽发成都的兵马,由臣统领去决一死战。”后主立即拨给诸葛瞻七万成都兵将。诸葛瞻辞别后主,整顿军马,聚集众将问:“可以派谁去呢?”话还没说完,一少年将领站出来说:“父亲既然掌大权,儿愿为先锋。”大家看他,原来是诸葛瞻的长子诸葛尚。诸葛尚当时十九岁,博览兵书,多习武艺。诸葛瞻大喜,于是命令诸葛尚为先锋。当天,大军离开成都,前来迎战魏兵。

        然而,邓艾得到马邈献上的地理图,详细标明了从涪城到成都的山川道路,宽窄险峻,一一清晰可见。邓艾看完后大为震惊,说道:“如果只守涪城,如果蜀人据守前山,我们如何能够成功呢?如果拖延时间,等到姜维的军队到来,我们的军队就危险了。”他立即召集师纂和儿子邓忠,分别吩咐道:“你们引领一支军队,夜以绵竹为目标,以阻挡蜀军。我随后赶到,切不可懈怠。如果让他们先占领了险要之地,我定会斩下你们的首级!”

        师纂和邓忠带领军队来到绵竹时,正好遇到了蜀军。双方列阵对峙。师纂和邓忠停马在门旗下观察,只见蜀军列成了八阵,三冬鼓声响罢,门旗拔地而起,数十位将领围绕着一辆四轮马车,车上坐着一位人,头戴纶巾,手持羽扇,身披鹤氅,身着方裾。车旁展开一面黄旗,上书:“汉丞相诸葛武侯”。师纂和邓忠吓得汗如雨下,回头对士兵们说:“原来孔明还在,我们完了!”急忙收兵回撤,蜀军紧追不舍,魏军大败而逃。蜀军追杀了二十余里,遇到邓艾率援军前来接应。双方各自收兵。邓艾升帐而坐,召唤师纂和邓忠责问道:“你们两人为何不战而退?”邓忠答道:“只见蜀军阵中有诸葛孔明领兵,因此才退回。”邓艾怒道:“就算孔明复活了,我又何惧!你们两人轻易退缩,导致了失败,应该立即斩首以正军法!”众人纷纷劝解,邓艾才稍稍平息了怒火。派人侦察回报,说孔明之子诸葛瞻为大将,瞻的儿子诸葛尚为先锋。车上坐着的人原来是木刻的孔明像。

        邓艾听闻诸葛瞻的勇猛,对师纂、邓忠说:“成败的关键,就在此一举。你们两人如果再不取胜,必定斩首!”师纂、邓忠二人又带领一万兵马来战。诸葛尚单枪匹马,抖擞精神,击退了两人。诸葛瞻指挥两侧兵马冲出,直撞入魏军中,左冲右突,往来杀敌数十次,魏兵大败,死者不计其数。师纂、邓忠受伤而逃。诸葛瞻驱使士兵随后追杀二十余里,扎营相拒。

        师纂、邓忠回去见邓艾,邓艾见两人都受伤,不便责备,于是和众将商议说:“蜀国有诸葛瞻善于继承父亲的志向,两次杀我万余人马,如今如果不迅速破敌,以后必定成为祸患。”监军丘本说:“为什么不写一封信来诱惑他呢?”邓艾听从他的建议,于是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到蜀寨。

        守门将把信带到帐下,呈给诸葛瞻。诸葛瞻拆开信看,信中写道:“征西将军邓艾,致书于行军护卫将军诸葛思远麾下:仔细观察近代的贤才,没有人能比得上您的父亲。当初他自出茅庐,一句话就已经分定了三国,扫平了荆州、益州,成就了霸业,古今少有人能比;后来他六出祁山,不是因为他的智力不足,而是天数啊。如今后主昏庸软弱,王气已经终结,我奉天子之命,用重兵讨伐蜀国,已经得到了大部分土地。成都危在旦夕,您为什么不顺应天意人心,仗义归顺呢?我会上表推荐您为琅琊王,以光耀祖宗,决不会食言。希望您明察。”

        诸葛瞻看完信后,勃然大怒,撕碎信件,叱令武士立即斩杀来使,让随从拿着使者的首级回到魏营见邓艾。邓艾大怒,即刻就要出战。丘本劝谏说:“将军不能轻率出战,应当用奇兵取胜。”邓艾听从了他的建议,于是命令天水太守王颀、陇西太守牵弘埋伏两军在后,邓艾自己带领兵马前来。

        此时诸葛瞻正要挑战,忽然报告说邓艾亲自引兵到来。诸葛瞻大怒,立即引兵出城,径直杀入魏阵中。邓艾败走,诸葛瞻随后追杀。忽然两下伏兵杀出,蜀兵大败,退入绵竹城。邓艾命令包围绵竹。于是魏兵一齐呐喊,将绵竹围得像铁桶一样。

        诸葛瞻在城中,见形势已经危急,于是命令彭和带着书信杀出重围,前往东吴求救。彭和到达东吴后见到吴主孙休呈上蜀汉告急的书信。孙休看完书信后与群臣商议说:“既然蜀汉危急我们岂能坐视不救。”当即命令老将丁奉为主帅丁封、孙异为副将率领五万大军前往救援蜀汉。丁奉领旨出兵分拨丁封、孙异带领两万兵马向沔中前进自己率领三万兵马向寿春前进分三路进军前来救援蜀汉。

        然而,诸葛瞻见援军未到,对众将说:“长时间守城不是好办法。”于是留下儿子诸葛尚和尚书张遵守城,自己身披战袍,上马带领三军冲出城门。邓艾见蜀军出击,便撤军退去。瞻奋力追杀,突然一声炮响,四面魏军合围,将瞻困在阵中。瞻率军左冲右突,杀死了数百人。邓艾命众军放箭射击,蜀军四散逃散。瞻中箭落马,大喊道:“我的力量已经耗尽,当以一死报国!”于是拔出剑自刎而死。他的儿子诸葛尚在城上看到父亲在军中阵亡,怒火中烧,披挂上马。张遵劝道:“小将军不要轻举妄动。”

        尚叹道:“我父子祖孙都受国家的厚恩,如今父亲已经死在敌军之中,我又何用活着!”便策马冲出城去,在阵中战死。后人有诗赞扬瞻和尚父子道:“并非忠臣只有少谋,苍天有意绝了刘备的子孙。当年诸葛亮留下瞻为后嗣,忠诚正直堪继武侯之志。”邓艾怜悯他们的忠诚,将父子合葬。趁机攻打绵竹,张遵、黄崇、李球三人各引一军冲出。蜀军人数稀少,魏军人多,三人都战死。因此,邓艾攻下了绵竹。整顿军队之后,他继续前进攻打成都。正如诗中所说:“试观蜀后主临危之日,与刘璋受逼之时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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