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张辽一箭射中黄盖，曹操得救登岸后，寻马而走时，发现军队已经大乱。韩当冒着烟雾和火焰来攻击水寨。突然，士卒报告说：“船尾舵上有人高叫将军的表字。”韩当仔细听，听到高叫“义公救我？”韩当立即明白这是黄盖的声音，急忙救起他。他见黄盖身负箭伤，咬出箭杆，箭头卡在肉里。韩当急忙割去湿衣，用刀剜出箭头，用旗束住，自己脱下战袍给黄盖穿上，然后让别的船送他回大寨治疗。原来黄盖深知水性，所以在大寒的时候，穿着盔甲跳进江中，才得以保住性命。

        当日，满江火光冲天，喊声震地。左边是韩当和蒋钦两军从赤壁的西边杀来，右边是周泰和陈武两军从赤壁的东边杀来，正中间是周瑜、程普、徐盛、丁奉等大队船只都到齐了。火势与兵力相辅相成，曹军中中箭、被火焚、淹死的数不胜数。后来有人写诗说：“魏吴争斗决雌雄，赤壁楼船一扫空。烈火初张照云海，周郎曾此破曹公。”还有一首诗说：“山高月小水茫茫，追叹前朝割据忙。南士无心迎魏武，东风有意便周郎。”不说江中的激烈战斗。

        接着说甘宁命令蔡中引导他们进入曹操的营寨深处，然后甘宁一刀砍下蔡中的头，并放起火来。吕蒙远远望见中军起火，也立即放起十几处火，与甘宁互相呼应。潘璋和董袭则分头放火呐喊，四周鼓声震天。曹操和张辽带着百余骑，在火海中穿行，看到前方没有一处不着火的地方。正在赶路之际，毛玠救出了文聘，带着十几骑到来。曹操命军队寻找出路。张辽指着前方说：“只有乌林地面宽阔，可以走。”曹操径直奔向乌林。正走着，背后有一支军队赶到，大叫：“曹贼别想逃！”火光中露出了吕蒙的旗号。曹操催促军马向前，留下张辽断后，与吕蒙交战。不料前方火把又起，从山谷中涌出一支军队，大叫：“凌统在此！”曹操心惊胆战。突然斜刺里又有一支军队赶来，大叫：“丞相别慌！徐晃在此！”彼此混战了一场，争夺着前进的道路，朝北方逃去。

        忽然，曹操看到山坡前有一支军马驻扎。徐晃出去询问，原来是袁绍的手下马延、张凯，带着三千北地军马，驻扎在那里。当夜看到天上火光冲天，他们不敢行动，正好遇到了曹操。曹操命令马延、张凯带领一千军马开路，其他人留下保护自己。曹操得到了这支生力军的帮助，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马延、张凯两位将领飞驰前行，还没走到十里远，就听到了喊声。一支军队冲出来，为首的将领大喊道：“我乃东吴的甘兴霸！”。马延刚要交战，却被甘宁一刀砍下马来；张凯挺枪迎战，甘宁大喝一声，张凯措手不及，被甘宁一刀斩落马下。后军急忙报告给曹操。曹操此时指望在合淝能有援军救他，却没想到孙权在合淝路口，看到江中起火，知道我军获胜了，就命令陆逊点火作为信号，太史慈看到后，与陆逊合兵一处，向曹军冲杀过来。

        曹操只能朝彝陵逃去。在途中遇到了张合，曹操命他断后。曹操纵马加鞭，一直跑到天亮，回头看火光渐渐远去，心才稍微平静下来，问道：“这是哪里？”左右回答：“这是乌林的西边，宜都的北边。”曹操看到周围树木丛生，山川险峻，便在马上仰天大笑，笑得停不下来。众将问道：“丞相，为何大笑？”曹操说：“我不是笑别人，只是笑周瑜愚蠢，诸葛亮愚笨。如果在我运筹帷幄之时，提前在这里埋伏一支军队，又该如何？”说着话，两边的鼓声震天，火光突然升起，吓得曹操几乎从马上摔下来。斜刺里又冲出一支军队，大叫：“我乃赵子龙奉军师之令，在此等候已久！”曹操命令徐晃、张合与赵云交战，自己冒烟突火逃走。赵云没有追赶，只顾抢夺旗帜。曹操得以逃脱。

        天色渐亮，黑云笼罩大地，东南风不停地吹着。突然大雨倾盆而下，把操和军士们的衣甲都淋湿了。操命令士兵们去村落中抢夺粮食和找火种。正准备做饭时，后面赶来一支军队，操心里非常慌乱。原来是李典、许褚护送着谋士们赶到了，操非常高兴，命令军队继续前行，问道：“前面是什么地方？”有人回答：“一边是南彝陵大路，一边是北彝陵山路。”操问：“哪条路去南郡江陵更近？”士兵禀报：“走北彝陵经过葫芦口最方便。”操命继续走北彝陵。行至葫芦口，士兵们都饥饿不堪，走不动了，马也疲惫不堪，有许多倒在路上。操命前面先暂停休息。马上有人带着锣锅，也有人从村里抢来粮食，就在山边找干燥的地方埋锅做饭，割下马肉烧着吃。大家都脱下湿衣，让风吹干；马都卸下鞍具放在野外，吃着草根。操坐在稀疏的林荫下，仰头大笑。

        众官问道：“刚才丞相笑周瑜、诸葛亮，引来了赵子龙，还损失了许多人马。现在为何又笑？”操说：“我笑诸葛亮、周瑜终究智谋不足。如果我在用兵之时，在这个地方埋伏一支军队，以守待攻，即使我们能逃脱，也免不了会受到重伤。他们没有料到这一点，所以我笑。”正说着，前后军队同时发出喊声，操大吃一惊，丢下盔甲上马。许多士兵来不及收拢马匹。远处四周冒起火烟，山口一支军队摆开阵势，为首的是张飞，手持长矛骑在马上，大叫：“操贼往哪里逃！”众将见到张飞，都感到胆寒。许褚骑着没有鞍子的马去与张飞战斗。张辽、徐晃两位将领也骑马夹击。双方的军马混战成一团。操率先逃跑，其他将领各自脱身。张飞紧追不舍。操辗转逃离，追兵渐渐远去，回头看时，众将多已受伤。

        在行军的过程中，一名士兵禀报说：“前面有两条路，请问丞相要走哪条？”操问道：“哪条路更近？”士兵回答：“大路稍平坦，但要绕远五十多里。小路是华容道，虽然近五十多里，但路窄险峻，坑坎难行。”操命人上山观察，回报说：“小路山上有几处冒烟的地方；大路没有任何动静。”操命前军走华容道小路。众将纷纷表示疑惑：“烽烟起的地方肯定有军马，为什么要走这条路？”操说：“难道你们没听过兵书上的话吗？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诸葛亮策划多端，故意在山上烧烟，让我们不敢走这条山路，而他却埋伏军队在大路等着我们。我已经猜到了他的计谋，决不会中他的算计！”众将都称赞操的智谋高超。于是军队调转方向，走华容道。此时士兵们都饥饿不堪，马也疲惫不堪。有些人已经倒下，有些人勉力行走被箭枪击中。衣甲都湿透了，个个破烂不堪；军器旗帜凌乱不整齐：大部分士兵都是被赶得慌乱的，只骑着瘦马，鞍辔衣物全部抛弃。正值严寒的隆冬时节，他们的苦难无法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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