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夜中,那凄凉的哭声传出好远好远,合着那此起彼伏的呻吟声,像是在演绎一首末世的悲歌。
叶天循声走去,低头俯视那犹在摇晃一位中年妇人臂膀的女孩,眉头微挑,蹲下身子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然后叹息道:“她已经死了。”
“不……娘亲说过她不会抛下小宛不管的,呜呜……娘……你不能抛下小宛的……”小女孩扑在妇人死体上嚎啕大哭,像是要将心底的委屈都发泄出来似的。
哭着哭着,心底的伤心加之饥寒交迫的袭击,她竟是晕了过去。
叶天不仅摇头叹息,放着这么一个小女孩不管他也有些过意不去,想了想,于是一手抱着一个,将这对母女带出了京城。
其目的,当然是为了给死人下葬。
这大晚上了,想要出城显然不现实,不过对于叶天来说,再不现实的事情都能变成现实。
叶天没有途径正门,而是寻到一个角落直接跳出去的。
行到荒郊野外,寻到一个小山坡,叶天亲自给一位素未谋面的妇人挖好坟墓,然后将其掩埋,更是为其立了一道碑,只不过石碑上没有名字。
看着昏迷过去的女孩那枯瘦如柴的身子的以及那脏兮兮的小脸蛋,叶天不仅苦笑,心里一软就给自己惹了个大麻烦,看来自己的修行还是不够,天下难民那么多,自己又能救下多少?
他长出一口气,找来枯木枝生好篝火,还用小石子打下了鹧鸪鸟,然后又拔毛解剖洗净烧烤,一连窜的程序过后,已是半个时辰过去。
叶天将小女孩叫醒,她睁开朦胧的睡眼,然后突然间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味,循着那香味望去,却是一个身穿白衣面露笑容的大哥哥正在烧烤着某种能够吃的东西。
她猛咽了几口口水,看向那焦黄烤肉的双眼亮晶晶的,在火光的映照下,那双黑亮的眼睛折射出绚烂的光芒,就像是世间最美的水晶。
叶天微微一笑,将考好的鸟肉递到女孩面前,道:“给!”
小女孩没有拒绝,她已经饿坏了,抓过鸟肉就往嘴里灌,不在乎烫舌,不在乎味道,只因为她太饿了。
虽然鹧鸪鸟的骨头很多,但小女孩狼吞虎咽的时候,却没有一点梗塞的感觉,因为鸟肉已经被叶天事先处理过,他当然知道人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遇到食物后会做出什么事情,所以鸟肉在烧烤之前就被他用掌力震碎了所有的骨头,不仅骨头被震碎了,连肉都被震散了,所以小女孩吃起来才不会被卡住。
为了这个脆弱的生命,叶天还真没少花功夫,不过说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照顾人了,一直以来,都是别人照顾他。
将所有的鸟肉解决完毕,小女孩终于吃饱了,看了看自己满是油腻的小手,她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哥哥,都被我吃了,都没给你留……”
“没事,我不饿。”叶天摆了摆手,微笑道:“还想吃么?”
“不用了,人家已经吃饱了。”小女孩摇了摇头,目光瞥向叶天身后矗立着的墓碑和墓碑之后的小土堆,刚刚才提起的一点喜色顷刻间消失殆尽。
瞧见她那副模样,叶天微微一叹,说道:“墓碑上还没有名字,认识字么?要不要我帮忙?”
“我自己来吧。”小女孩的年纪并不像是她看上去的那么小,实际上她已经快十四岁了,只不过因为营养不良,所以身子显得有些小。
十四岁的年纪,若是放在和平年代,都可以嫁人了。
女孩捡起一块小石子,起身走到石碑前,写下了几个娟秀的小字:董小宛之母!
看到‘董小宛’三个字,叶天瞳孔微缩,心中满是震撼,自己无意间救下的一个小女孩,竟然会是之后成为秦淮八艳之一的大才女,这或许就叫做命吧。
刻好了字,董小宛突然转身看向叶天,她那犹如夜空星辰一般的黑亮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叶天的眸子,带着无限的袭希冀,突然开口道:“哥哥,你帮帮我们好不好?”
“……”
不知怎么的,那一刹那,叶天竟然有些不敢和小女孩对视,那是一双怎样纯澈的眸子啊,不带一丝杂质,亮晶晶的,真的好美。
小女孩仰起脏兮兮的小脸蛋,很认真地看着叶天,说着很认真的话,“哥哥,你帮帮我们好不好?”
她再次强调了一遍,满眼满脸满心皆是期待。
她对未来仍旧抱着幻想。
“哥哥,你帮帮我们好不好?”没有得到叶天的答复,小女孩第三次说出了这句话,亮晶晶的大眼睛中,雾气弥漫,然后凝聚出一颗——晶莹剔透、泛着七彩光泽的、犹若水晶一般的泪珠……
泪珠滑落,带着少女所有的希望滚落脸蛋,在火光摇曳中透射出璀璨的光芒……
叶天伸手,泪珠滑落砸在手心,然后迅疾化作一滴樱红滚烫的血珠,缓缓融入体内,与他手指上的猩红戒指合而为一……
这是少女流下的希望之泪!
叶天感觉自己的掌心仿佛在一瞬间变得沉重了许多,这是一份责任,实在接受少女的希望之泪后必须承担起来的责任。
“好!”
叶天坚定地点头,对这个柔弱的少女作出了承若。
‘救救我们’,她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也就意味着叶天要救下北京城内所有的难民。
别说他现在身上没有一分钱,就算是家财万贯,也不一定能够救下所有人,因为难民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俗话说的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可如今这个时代,让那些难民自食其力显然不现实,可要白白供养十几万的难民……这得需要多大的开销。
对于当官的来说,白养这十几万难民还不如去供养十几万士兵,他们怎么可能拿出钱财来救助这些穷光蛋们,能够给予它们一碗粥喝就很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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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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