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
夏阳渡口。
夜色茫茫之中,星月无光,黄河水流奔腾不息的这声音之中,一柄柄火把形成一个长龙,火把的光芒在夏日的微风之中摇曳不定。
这些有些忽暗忽明的光芒折射之下的数万大军,正在想方设法强渡黄河而过。
凉字大旗在黑夜之中飞扬,旗下,主将庞德昂然的站在渡口之前,一手握腰间配剑的剑柄,一手持大刀,目光冷冷的看着奔腾不息的黄河之水。
“将军,按如今的度,我们最少还要一天以上的时间,才能完全全军渡河而过的任务!”一个副将走上来,毕恭毕敬的禀报道。
“加!”
庞德咬着牙,冷声的道:“传令下去,无论如何,全军务必在天亮之前,渡河而过,然后在对岸休整半日,直接出安邑!”
“诺!”
副将点头,下去安排渡河事宜。
“将军,如今我们的船只不够,在天亮之前,恐怕难以渡河啊!”站在庞德身边的有好几个水军文士,充当谋士只职,其中一个随军文士闻言,便低声的劝道:“儿郎长途奔涉,已经疲惫不堪,要不缓一缓,休整半日在渡河而过?”
“不行,某家等不了,大王也等不了!”
庞德眼眸闪烁一丝急躁的光芒:“许猛在栗邑挡了我们时间太长了,预计本来十天的时间就能兵临夏阳,然而如今已经过了半个月不止,蒲津关的对持已经大半个月,大王恐怕没有多少耐心了,我们这里要是在不渡河而过,恐怕战事有变!”
言语之间,庞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是小看了阎行麾下的大将,一个小小的许猛,居然如此忠义。死战不休于栗邑,一副要抱着他手下的兵马同归于尽态度让他不得不暂避锋芒。
他庞德带兵而爱兵,作为一个爱兵之人,面对敌军必输局面却想要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自然而然就有些放松攻击,避开锋芒,有点理智都不会让敌军得逞。
然而正因为如此,他在栗邑用了比原计划的时间要延迟的好几天才打过来,一路急行军。依旧无法在原计划之内抵达夏阳。
马腾的数次急令,让他的心中十分的狂躁,不得不抓紧时间,强渡黄河。
“将军,大王主力在,只要他不强渡蒲津关,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庞德身边的几个随军文士闻言,一个个的相继眉头皱起,其中一个走上一步,低声的道。
“万一他强渡蒲津关呢?”
庞德虎眸在黑夜之中火光映照之中变的异常的锐利。目光一扫而过,冷然的问道。
“不会吧!”
一众随军文士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一人轻声道:“大王乃是一个知兵之人,他必然知道蒲津关的坚固,若是没有十足把握,怎么会强渡?”
“金国大王韩遂在西凉之地被称为九曲莲藕之心,他又岂会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他若是明知道我们西路大军对于河东的攻击,必然会想办法激励大王提前北渡。消耗他的主力兵力,他若是对大王使用了激战之法的话,以我们大王性情也未必不会上当,只要强渡蒲津关。我军必然伤亡惨重!”
庞德冷声道:“而我们这里迟迟未能挥功效,迟迟未能渡河而过,自然会让大王心中不满,我们这个大王可没有太多的耐心,届时他这个御驾亲征的主将心已乱,此战的战事必然一团糟!”
这个世界能了解马腾这个凉王的。已经寥寥无几,恰巧,他庞德就是其中之一。
庞德自小乃是在马家长大的,他和马情同手足,也视马腾为父,对于马腾,他甚至比马这个儿子还要了解三分。
马腾能从西凉那个鬼地方杀出来,自然也非泛泛之辈,然而论起性情,他也许只是适合当一方猛将,作为一个君主,他欠缺了一点耐心。
一旦狂躁起来的马腾,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将军,昔日淮阴侯曾经用一种用木柙缚罂缶而渡河的方法,我们可以尝试一下,不过渡河的时候肯定不稳,可能会付出点伤亡!”
一个文士站出来,对着庞德拱手,建议的道。
“立刻去办!”
庞德闻言,目光一亮,沉吟半响,最后咬着牙,拳头攥紧,冷冷道:“就算要付出一定的伤亡,天亮之前,某必须要渡河,三天之内,某家要兵临安邑!”
这一战,时间就是胜利,他不得不以伤亡换取时间。
“诺!”
数个文士连忙点头,各自带着一队亲兵,立刻去收集所谓的用木柙缚罂缶这种简易方便的渡河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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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阳渡口的下游百里之地,蒲津关之中,正是战鼓擂起,战旗挥动,喊杀声滔天而起,马腾正如庞德所料那般,已经失去了耐心,正在挥兵强攻蒲津关。
然而,蒲津关的守将乃是金国第一猛将阎行,韩遂在后支持,阎行亲临关隘之上,数万金军精兵,把蒲津关防守的密不透风,不让马腾的凉军逼近一步。
大战三日,凉军伤亡惨重,却始终不能踏进蒲津关一步,这时候马腾面对如此大的伤亡,不得不做出休兵整顿。
凉军大营之中。
马腾披风猎猎,他亲身上阵,铠甲已染血,丝垂下,脸颊的胡髯倒竖而起,目光扫过凉国众将,怒气冲冠:“废物,区区一个蒲津关,我军主力全出,然而去不能进一步,要尔等何用?”
“此战乃是吾等无能,请大王降罪!”众将面对马腾的怒火,连忙俯请罪。
“大王,此战不在众将,还请消消气!”白衣文士司马孚站出来,低声的道。
“尔等都下去吧,整顿兵马,不得有误!”马腾吐出了一口浊气,这点理智。他还是有的,随着众将摆摆手,有些萧瑟的道。
“诺!”
众将里面连滚带爬的离开的主帐。
马腾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怒火未平。冷冷的道:“来人,在派传令兵去给庞德传令,告诉庞德,孤在给他三日时间,三日之内若是不能渡河而过。孤必然亲自治他之罪!”
他寄予厚望的庞德迟迟未能杀入河东腹地,让他不得不有事糟心。
“诺!”
一个传令兵战战兢兢的领着命令,立刻走出的营帐。
“大王请息怒!”司马孚躬身的道。
“孤如何息怒!”
马腾回头,冷冷的撇了他一眼,咬牙切齿的道:“三日之内,历经十二战,八千凉国儿郎,葬身于这一方渡口,然而孤却不能前进半步,汝让孤如何息愤。汝让孤如何息怒?”
“大王,既然我们的伤亡如此之大,就已经证明了蒲津关不宜强攻,此战当不宜再战!”
司马孚面容不变,面对犹如猛虎气息般的马腾,大有一种泰山压顶面不改色的气度,淡淡的道。
“汝是在责备孤擅自强渡吗?”
马腾闻言,虎眸冷冽,死死的看着司马孚,眼眸之中的光芒如刃般锐利。冷然的问道。
“属下不敢!”
司马孚躬身,不卑不亢的道:“只是此时此刻,属下认为,凉军的确已经不宜再战。金国虎将阎行已经稳住蒲津关,我们除非愿意付出大军半数儿郎的性命,不然难关而过!”
“那孤就只能等了吗?”
马腾听闻此言,拳头猛然的攥紧,出骨骼鸣叫的声音,他深呼吸一口气。有些愤然难当的问道。
“只能等!”
司马孚点头,平静的道:“庞德将军乃是大王心爱大将,他虽然年少,然而自西凉而出,历经大小上百战,性情稳重,即使拖延了点时间,想必依旧能完成大王给他的任务,只要庞德将军东渡夏阳,挥兵安邑,我们眼前这个所谓的强关蒲津,自然而然就会不战而退!”
“令明是孤亲自调教出来的出色将领,他领兵,孤当然信得过!”
马腾心中怒气平息了不少,点点头。
庞德自小在马家长大,他和马的武艺兵法谋略,有一半都是承继于他,对于两人在沙场的本事,他自然是相信。
他沉吟半响,目光有一丝不甘心,继续道:“只是如今韩遂就在孤近在迟尺之前,孤面对他去无能无力,心中难平愤然而已!”
他和韩遂已经打交道几十年了,曾经合力稳住董卓灭亡之后风雨飘零的西凉,也数次翻脸而战,两人皆然从西凉杀入关中,到如今的各为一方诸侯。
面对他的时候,马腾的心中已经有些执念难平,一天不杀了他,心中始终有一丝的不甘心。
“大王,韩遂的目的就是要逼迫大王出战,强攻蒲津关,必然会让我军伤亡惨重,以此来消耗我军的战斗力,等到我军进入河东,他在决一死战,必然会让我军溃败!”
司马孚沉声的分析韩遂的意图。
“哼!”
马腾冷哼一声,道:“他韩文约可真够敢想的,无论这一次他如何去挣扎,这一战,他必败无疑,对了,北线兵马行至何处?”
凉国可不仅仅只有两路兵马,还有第三路的兵马,马麾下的才是凉国最精锐的兵马。
“大王,北线的三路兵马,有些怪异!”
司马孚在不声不吭之中,打算给马上点眼药。
“说!”马腾面色阴沉。
“消息传来,三路兵马和张白骑的黄巾军纠缠在一起,然而张白骑昔日自弘农杀出,麾下兵马所剩无几,如何能抵挡大将军麾下八健将的凶猛!”
司马孚低声的问道。
马麾下的八健将,乃是凉国一线战将的佼佼者,仅此与马庞德之下的战将,即使马腾麾下的将领都比不上。
“马孟起?”
马腾目光闪烁着冷意,这一战乃是凉国和金国决一死战,马不亲自南下已经是触动他心头的底线。
如今三路北来的兵马进度居然如此缓慢,是打算出工不出力吗?
在他看来,马要判出凉国,独立之心已经很明显了,这是他不允许的事情。
拿下金国,西凉,并州,加上关中,他才算是天下第三大诸侯,能和曹操孙权鼎力的霸主。
然而马若是判出了凉国,凉国的实力必然下降一倍。
“叔达,传孤之军令,十日之内,若是张横三人不能突破张白骑的封锁南下,军法处置!”
马腾眯着眼,冷冷的道。
敲山震虎,他这是在告诉马,凉国,他才是大王,他才是至尊,想要判出凉国,只要自己在位一日,他还没有资格。
“诺!”
司马孚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躬身领命而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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