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凡脸色惨白，回到座位。再次坐到红发的旁边时心脏在砰砰砰的跳着。人像是踩在云端上一样，随时等着扑空下坠然后粉身碎骨。

        “小凡弟弟你回来啊！好慢啊，没等你出来我就先出来了啊，Sorry！”夏茜茜嘟着嘴，双手合十向叶小凡做出一个求原谅的表情。

        叶小凡看向她。她也看向叶小凡，她轻松愉快的表情和刚刚判若两人。

        “老是盯着我看做什么呢？哈哈哈。阿智，你说小凡弟弟是不是看上我了啦？

        红发叹气，对她说：“你想太多。”

        “怎么会！我哪有想太多！我不漂亮吗？阿智，你说我不漂亮吗？夏茜茜靠近叶小凡盯着她的眼睛说：“小凡弟弟喜欢我也是很正常的事啊，是吧？小凡弟弟——”

        叶小凡像是被毒蛇盯住一般，一动不动。

        “哈哈哈，这样就被吓到啦！”夏茜茜撤回距离：“你好有趣。要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有——趣，那该多好啊！”

        沉默，叶小凡此刻像砧板上的鱼一般，等待被屠宰的命运。

        “对啦，阿智，明晚游园夜。你有和谁约好一起嘛？”说着她看向叶小凡，“小凡弟弟是第一次来龙川县，还不知到龙川县的游园夜吧？传说游园夜晚上十二点的时候登上摩天轮的顶端，情侣之间的爱情就会永恒哦！”

        叶小凡沉默。

        “不过那是骗小孩子的啦，你们男生一般都不相信的，不过我相信的哦！”夏茜茜拉过叶小凡的胳膊，左右摇晃，撒着娇：“去嘛去嘛，算是陪我去好不好？小凡弟弟你刚刚不是还在问我到底想做什么嘛！我想好了啊，就是这个。”

        叶小凡听出了她的一语双关，点头。从她的胳膊里挣脱开来。

        “那阿智你呢？”夏茜茜继续问道。

        红发看向叶小凡，她的脸色苍白。

        “阿智，小凡弟弟应该从来没有参加过游园夜，我们作为东道主应该带他好好逛一逛嘛！这么好的机会！”

        红发有些犹豫，但还是点头。

        一路上她逃似的回到家中，呆呆坐在屋子里面，夏茜茜嘲讽的脸在她的眼前挥之不去。她起身拿起之前的收纳盒飞快的冲下楼，扔掉。心脏砰砰砰的直跳。一瞬间所有的感情都涌进来，羞愧，愤怒，丢脸。那些不知名的的情绪从胸口涌出，仿佛要把自己撑破。

        下午的学习聚会叶小凡没有参加。她呆呆的看着天空从蓝变黑。原来，一个人的时间也会过得飞快。

        晚饭的时间外公外婆回来了。外婆笑眯眯的给她展现自己今天的战利品，一台二手的电脑。她把电脑放在叶小凡的房间告诉她这是她学习打字用的，顺便学习上网。“老年人也要与时俱进啊！”外婆笑着说。

        叶小凡勉强的笑了笑收下外婆的好意。外婆顺手摸了摸叶小凡的后背，她进来的时候看出叶小凡的不对劲，小凡没有和她说，她尊重小凡，等着她和自己开口。

        “今晚还和阿智去公园跳舞吗？”

        叶小凡的心脏咯噔了一下，摇头。

        “刚刚碰见阿智，他问我你下午怎么没有去学习，我告诉他你身体不舒服”外婆摸着叶小凡的背轻声的说着。

        叶小凡那点头。

        应付完外婆后，她瘫到在床上，沉默。她的心脏像是被悬在半空中一样，被人拉扯、摇晃，扯的生疼。呵，我被发现了。像是厚厚的积雪化开，露出的都是垃圾。垃圾就是要被扔掉的。那么，我要被扔掉了吗？

        对，要被扔掉了。

        阿智，我是什么时候变得不像我自己的呢？

        外婆走后，家中只剩叶小凡一个人，她登上自己的企鹅，“竹马”的企鹅在在闪烁。

        叶小凡点开，上面有密密麻麻的疯狂流言：

        小凡，你是不是被盗号了，空间变成了这副鬼样子，赶紧换回来。

        小凡，你在吗？

        小凡快点回答！

        小凡？

        叶小凡！

        这个“竹马”的好友其实也算不上叶小凡的好友，他们以前是邻居，后来搬走了。不过□□号也是他帮叶小凡申请的，“竹马”是他特地改的昵称，即使被叶小凡换成其他的，知道密码的他第二天也会把昵称换回来。

        叶小凡没有理睬，继续浏览着网页。滴滴滴，企鹅的滴滴的声音一直在叫，叶小凡点击静音。然后点进空间。空间变成了一般的界面，没有火星文，没有音乐，没有黑色。

        叶小凡深呼吸，尽量控制着自己快崩溃的情绪，“你凭什么改了我的空间？”叶小凡愤怒的敲字。

        “它不适合你。”对面立刻秒回道。

        “我知道什么适合我。”叶小凡快速的回复。

        对话框弹出：对方请求视频

        叶小凡吸气，还是点开。对面的人沉默，歪着头盯着叶小凡看，黑色的眼睛里面是不知名的的情绪。叶小凡也没有说话，两人似乎陷入了冷战。

        “小凡，最近过的怎么样，在外婆家还好吗？”对面叹气示弱。

        叶小凡沉默，然后点头。

        “你现在看起来不太好。”对面的人有点担心。

        小凡摇头然后敲字回答：我很好。她不敢说话，她怕她一张口就会忍不住哭出来。

        “真的？”

        叶小凡点头。然后打字：可能是有点感冒，才看起来不是很好。

        “那你注意身体。我最近、我最近”他没有说话，沉默片刻之后苦笑着说：“还有三分钟时间就到了。”

        叶小凡知道原因，没有点破。敲字：恩，那你早点睡吧。

        恩，对方仰起脸露出苍白的微笑，少年白的不像话，白到发着光。

        两人又陷入沉默。

        “小凡，什么时候回家？”对方争分夺秒继续说着。

        开学。叶小凡打字。

        突然对面黑屏，企鹅标志变成灰色。像是电源被突然切掉那样迅速般突然下线。开学两个字，发送失败。

        电脑一瞬间安静，热闹的声音突然安静。叶小凡呆呆的盯着电脑。

        沙沙沙，窗边一直传来沙沙作响的声音。是下雨了吗？叶小凡心想。然后朝窗外看去。一个穿着线的塑料纸杯在打击着她的窗户，是对面阿智再向她扔纸杯。身体比大脑反应速度快，叶小凡杯惯性的抓住纸杯。虽然是塑料做的，但是底部都金属暗扣，让纸杯显得有些重量感。一根长长的线连接在两端。这是小时候玩过的纸杯电话的加长版。

        红发看向她，声音有些干涩然后说道“我在做实验，物理实验。”叶小凡没有回应。晚风在他们两个中间穿过。

        叶小凡把到手的纸杯扔过去。红发没有接。纸杯在空中飘荡。然后轻飘飘的打击着墙面。

        红发慢慢的收起线。

        “我再扔给你看看？红发对叶小凡说道。

        叶小凡看着红发，黑暗中，看不清红发的脸，只能感觉到他的轮廓，清瘦笔直。

        塑料杯再次被扔过来。叶小凡接过。对面的红发用手指了指耳朵，示意叶小凡听的“话筒”。

        “喂喂，可以听到吗？听得到的话就用手弹一下。”红发说道，传来的声音好像是靠近耳边的轻声呢喃，让人不禁紧扣的纸杯想听得更清楚。

        叶小凡轻轻弹过。绳线的震动传递过去。红发接受到叶小凡的信息。

        “恩，实验成功了。”红发说道。

        叶小凡再次弹过。

        “生病有好些了吗？”对面传来呢喃声，伴随着令人放下心房的语调。

        叶小凡控制不住，在黑暗中抹着眼泪。我没有生病，我没有！叶小凡在心中说道。

        “其实，我是当面开不了口，咳~”红发咳嗽，“所以才借用这种“电话”和你对话，可以听的到吗？”他的声音有些发紧。

        叶小凡点头，她不知到红发能不能看到。

        “今天，是夏茜茜找你麻烦了吗？是我瞎说你是男生，然后她抓住不放让你受委屈了吗？对吗？因为我，让你受委屈了，是吗？”红发继续说着，“我会给你一个解释！”

        对面没有回应。

        “如果是的话就弹一次，不是的话，就再弹两次。

        依旧没有任何声音传回。红发拉拉手中的线，有回力，对方还没有松手。

        叶小凡弹了两下。她想，夏茜茜也没有错，错的只是她自己。是自己的“变态”。是自己一次次的收集着那些“垃圾”。是自己一次次忍不住的看向你，是自己，全部都是自己的错。所以，我决定不再靠近你了。叶小凡自暴自弃，啜泣。但是她依旧强忍着眼泪，忍不住的咳嗽。

        红发的话筒里换来轻微的咳嗽声。

        “这个送给你，你要是有想说的话就直接扔过来，我都会听。”对面红发说着，声音干净。说完，对面放手，塑料杯子下落，叶小凡拉起。

        怀抱着红发给她的纸杯，她惯性的拉起抽屉，哈，收纳盒刚刚扔走，现在除了几个本子，抽屉干干净净。叶小凡再也止不住的哭泣。

        咚咚咚

        门外有敲门声。叶小凡没有开门。

        小凡，我还是有些担心你。门外的红发说着。

        叶小凡没有回应。

        要是真的没事的话就在从里面敲三下吧。

        红发侧耳倾听。门里面传来微弱的三声敲门声和似有似无风穿堂而过的声音，微微的抽泣声在风中飘荡消散。

        第十二章，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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