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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不了了之

        整个过程,没有逝以寻一句插嘴的余地。

        连她想把她的梅子糕,递给宋白玉尝尝,都没有机会……

        逝以寻不由对慕涟微恨得牙痒痒。

        等到慕涟微和宋白玉了半,才假意注意到一旁的逝以寻,再假意疑惑道:“师姐为何不一句话,莫不是还在怪师弟责罚了徒侄不成?当时的情况,我也是不得以而为之啊。”

        瞧瞧他的是人话吗……得好像,她有多么多么的气似的,而他又有多么多么的大度和无奈!

        逝以寻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尽量避免在宋白玉面前露出她不美好的一面,笑着哆道:“掌门师弟这是的哪里话,往后白玉还要多靠掌门师弟教导才是。”

        慕涟微挑眉,笑得明媚如春光道:“那方才我见师姐几番欲言又止……是有什么话想和徒侄吗?是不是我在这里妨碍到师姐了?”

        着就转身,“那我这就走。”

        快走快走,太妨碍了,简直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但下一刻,逝以寻又很狗腿地拉住了慕涟微,赔笑道:“瞧师弟的,我能有什么话,好似我有什么话是见不得人似的。”

        后来,告白一直没有好时机。

        逝以寻也只象征性地和宋白玉了几句勉励性的话,然后把梅子糕全塞慕涟微嘴里了,心情无比沮丧地离开。

        事实证明,面对一件事,越是要去计较越是过不去。

        就好比慕涟微,她不跟他一般见识,他自己就觉得无趣了。

        慕涟微比平时多出来晃了两圈,多关怀了宋白玉两,见逝以寻采取保守措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以后,就兴致欠欠了。

        后面即便是她再在宋白玉眼前晃,他也没有再多管什么。

        一时之间,逝以寻为自己的策略感到窃喜不已。

        然而再后来她才明白,慕涟微之所以不再插手她和宋白玉的事,是因为他已经胜券在握了……

        这,逝以寻带了一袋瓜子,一路边磕边走,迎面碰到从修行场回来的弟子们,皆对她颔首问礼,但都没有走很近,反而比平时更远。

        逝以寻是知道的,在她的调教下,玉泱的弟子们都很有素质,很懂风度,他们刚刚修行完毕,想必是怕自己那一身汗味熏到了她。

        但她却觉得朝气蓬勃。

        试想一下,若要是换做她的宋白玉,这样一身汗意地从修行场回来,道袍有些汗湿,衬着他身材英俊挺拔,因修行太累,而微微喘着气,面颊稍稍有些白里透红,然后到她面前,性感地唤她一句:“师父”……

        不好不好……在鼻子红热之前,逝以寻赶紧仰头捏住。

        一定最近是瓜子嗑多了,上火。

        逝以寻一路直奔修行场。宋白玉果真没有令她失望,他是最勤奋的徒弟,起得比鸡早,归得比鸭晚。

        整个修行场的人都走光了,就只有他一个还在坚持舞剑。

        落日跌入山间,黄昏应了一个十分美好的景儿,让逝以寻觉得,他舞剑的画面,竟少有的美丽。

        宋白玉练的,恰好是前不久她才教给他的一套剑法。一时之间,逝以寻被他爽利的背影和动作给吸引住了,没有打扰他,而是捡了个石墩儿,坐下细细观看。

        这看着看着,她便觉得宋白玉舞剑虽好看,但他的剑法显然没能领悟精髓,只是比划着动作,连动作还不完全标准。

        也许是她这个女师父的原因,宋白玉所学习的剑法套路,皆是偏柔的。

        以柔化刚才是硬道理。

        显然让一个男人来学习阴柔的武术,不是一件易事。但宋白玉跟了她多年,底子不错,她惯有的阴柔手法,到了他的手里,虽是有些生硬,但勉强过得去。

        趁此机会,逝以寻打算好好指导指导这徒儿。

        于是逝以寻看了一会儿之后,随手捻住一片绿叶,便朝宋白玉扔了过去。

        绿叶以气为支撑,破空而去,丝毫没有半分它该迎风柔软的样子,而是跟一枚飞刀差不多,锐利坚硬,直逼宋白玉的手肘。

        可不能看了这叶子,大意的话,它可是很伤饶。

        在修行一事上,逝以寻很少跟宋白玉马虎,也很少给他留情面。

        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怪得很,疼一个人应当是方方面面都要疼的。

        后来逝以寻左右想了想,才勉为其难地得出一个结论:约莫她是个爱情和事业都并重的女道人。

        像她这样理智知性的女道人,实属难找啊。

        还好宋白玉够敏锐,没有令逝以寻失望,眼看着叶刀即将击上他的手肘,他突然身体一震,旋即手肘往上一抬便轻巧躲了过去。

        宋白玉惊诧地扭过头来,发现了逝以寻。

        逝以寻道:“看什么看,你是今日才发现为师其实很美吗,手肘端平目不斜视。”

        随着第二枚叶子击向他的腿,道:“腿绷那么紧干什么,这剑法以柔为主。”

        他腿柔软一曲,躲了过去。

        第三枚叶子击向宋白玉的肩,她道:“双肩展开。”

        宋白玉闻言,双肩舒展,头往后稍稍一仰,便也躲了过去。

        一把叶子都丢完了,宋白玉的动作都被她纠正了过来。他十分沉得住气,依照她所教训的一一改正。恍惚间,逝以寻痴迷地看着宋白玉练剑的侧影,似乎发现,他的眼梢正往上挑。

        真真是万种风情啊!

        这个徒弟,逝以寻简直太了解了,一旦他心情不错,亦或是兴致浓厚时,就会不自觉有这样的动作。

        逝以寻突然觉得,眼下时地利人和,此时不告白更待何时啊!

        宋白玉练完了剑法,收了剑气,走到逝以寻面前,恭敬道:“弟子多谢师父不吝指导。”

        “为师碰巧路过,见白玉还在练剑,便过来看了两眼。”

        逝以寻挪了挪屁股,石墩儿够大,示意宋白玉坐过来。宋白玉稍稍有些迟疑,但还是很听话地坐了过来。

        逝以寻眯着眼睛,欣赏着黄昏之景,感慨道:“白玉啊,玉泱就你最勤奋了,果真没让为师失望啊。”

        “是师父指导有方。”

        道曰:良好的谈话,是从相互夸奖开始的。

        逝以寻看了看宋白玉,果真和她来时想象的差不多,一身道袍带着汗湿,英挺的曲线尽显,身上还有一股他独有的味道……逝以寻赶紧捂鼻。

        宋白玉见逝以寻的动作,立刻就站了起来,耳根子有些发红,羞愧道:“对不起师父,弟子……熏到师父了

        逝以寻连忙摆手,道:“哪里哪里!白玉你怎么会这样想!为师只是鼻子有些不适!”

        “不适?”宋白玉疑惑。

        逝以寻不得不颓然的放开她的鼻子。温热的液体顿时淌了出来……

        一碰到宋白玉,鼻子就惯性上火,这是无法避免的。

        怀中有宋白玉的白帕子,但她舍不得用,逝以寻打算趁此机会,再讹宋白玉一条帕子。

        于是某女吸了吸鼻子,道:“为师新近尤为上火,白玉啊,你有帕子么?”

        “弟子今日没带帕子。”宋白玉有些急,一双眼睛盯着她旁边的一袋没嗑完的瓜子,眯了眯眼,道,“师父知道自己上火,还吃这些干燥的东西?”

        逝以寻一愣,顿时觉得,瓜子它……太冤枉了。明明是因为宋白玉,他却偏偏诬陷无辜的瓜子。

        但逝以寻来不及替瓜子伸冤,宋白玉就蹲在逝以寻身边,拿着他自己的袖袍就往她鼻子揩来。

        逝以寻始料未及,愣在当场。

        宋白玉以为逝以寻嫌弃,便有些不自然道:“师父将就一下罢,要尽快止血才好。回头师父应该去掌门师叔那里看看,是不是真的身体有大碍?师父流鼻血,勤了些。”

        当时逝以寻不晓得该什么,心里激动啊,哪里还能出只言片语。

        后来见宋白玉见逝以寻呆呆愣愣,有些奇怪,逝以寻生怕他收回自己的袖袍,便一把抓住袖角,自觉地揩鼻子,道:“白玉真是体贴啊,为师好生感动。为师一点都不嫌弃白玉的袖子,为师喜欢得很呢。”

        眼下鼻血流个不停,迫使宋白玉不得不重新坐在逝以寻旁边,被她仰着头抓着袖子。

        逝以寻在想,比起回头找慕涟微看病,她弄脏了宋白玉的道袍,更应该让他脱下来,她好拿回去给他洗干净……

        于是,逝以寻跟他了,他可以把道袍脱下来给她,她好拿回去洗干净。

        逝以寻得比较含蓄,丝毫没有表现出她这个师父,对徒儿有着不可告饶恋物癖。

        但宋白玉还是拒绝了。

        后来鼻血止住了,逝以寻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宋白玉的衣袖,再以商量的口吻问他:“白玉啊,真的不用为师帮你洗么?其实为师很乐意帮你洗的。”

        宋白玉再次拒绝道:“多谢师父,弟子可以自己清洗。”

        随后他起身,拂了拂袖摆告了辞,还理直气壮地顺走了放在一旁的瓜子。

        逝以寻看见余晖散去,他的袖袍盈风往后扬,上面沾了她的鼻血,倒像是一朵朵展开的红梅。逝以寻不禁有些佩服她自己,连流鼻血都这么有艺术气息。

        只是,就在宋白玉快要淡出某女的视线范围的时候,她猛地惊醒过来,拍一把大腿,她居然把正事儿给忘了……

        逝以寻站起来就追上去,大吼:“白玉等等为师!为师还有话要!”

        谁知宋白玉走的飞快,一下子就没影儿了,逝以寻再追,已是来不及。

        第一次告白,便这样不了了之。

        不要紧,逝以寻安慰自己,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第二次,逝以寻没有带她最喜爱的梅子糕,也没有带打发时间的瓜子,她觉得所有的一切身外之物,都足以影响她对宋白玉的告白。

        逝以寻一见宋白玉就开门见山道:“白玉啊,为师有些困于心中已久的话……想对你。我们谈谈罢。”

        当时是在一块芳草萋萋的空地上,宋白玉道:“师父请讲,弟子洗耳恭听。”

        逝以寻瞅了一眼时不时会路过的其他弟子,道:“白玉随为师入桑葚林罢,碰巧为师觉得口渴,可以边解渴边与白玉。”

        这光化日隔墙有耳的情况下,逝以寻哪能不谨慎些。思来想去,桑葚林是最好的告白场所了。

        片片绿叶,就只有她和宋白玉两个人。多惬意啊。

        只是,宋白玉有些抗拒,迟疑了下,道:“师父有什么话,请在这里罢。”

        逝以寻还想劝劝宋白玉,让他随她去桑葚林,可这破徒弟怎么都不改口,莫非他有直觉,此次随她进去等于羊入虎口?她表现得有那样让他害怕吗?

        最后逝以寻只得悻悻作罢,来回看了看无人路过,便隐晦地问他道:“白玉,上次在月半崖里,为师给你过的话,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宋白玉身体顿了顿,反问道:“考虑什么?”

        逝以寻又凑过去了些,低低道:“那日为师不是与白玉了,为师喜欢你嘛,怎么样,白玉也一样喜欢为师吗?”

        面子上逝以寻要尽量表现得脸不红心不跳,觉得她喜欢宋白玉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宋白玉也应该要同样理所当然地喜欢她。

        但实际上,逝以寻此时内心里,如波涛汹涌。万一他不呢?

        宋白玉绷着身体,思考了良久,就在逝以寻以为他要出“喜欢”两个字时,却失望地听到一句:“弟子,以为师父是开玩笑的。”

        逝以寻一脸认真道:“这种玩笑岂是能开就开的?为师当然是真心的,一百个真心的!宋白玉你喜欢为师吗?”

        宋白玉看了逝以寻一眼,抿起了唇。

        那一眼相当纠结,淡淡的,似又有些无可奈何。

        霎时就让逝以寻雀跃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宋白玉刚想话,突然后面过来几位弟子打招呼,逝以寻不得不扭头笑着敷衍几句。

        尽管宋白玉的表现不尽如人意,但不亲口听见他的答案,她又有些不甘心。

        哪晓得……等她跟弟子们敷衍完扭头回来时,宋白玉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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