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死闺女怎么这么欠揍!”一提母上父尊就更怒了,冲过来欲要掐我。
我边躲边叫嚎:“你这个没良心的,我有残疾你还对我又打又骂,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母上死了也要被你气得活过来!”
哪想父尊闻言出手愈加猛烈了些,阴森森地笑:“那正正好,将你母上气活过来了也白遭老子对你母上思念那么多年!”
姜还是老的辣,父尊的修为不晓得要比我高出多少万年。我很快就败下阵来。
佛曰:打不赢未必不赢。
眼看父尊要对我使出一记乾坤掌,我立马大吼:“死人妖,你再敢打我,就别想我再替母上报仇了!”
怎料父尊他实在油盐不进,那乾坤掌扇在我肩头,差点让我呕老血。父尊洋洋得意地拢回袖袍,冲我翩然一笑:“少拿这事来压我,别忘帘初你可是发过毒誓的。”
我坐在地上,抹了一把老脸,悲愤地看着他:“我当然记得我发的毒誓,全家死绝孤独一生嘛,你都不怕我就更不用怕了!”
父尊赏我一记回旋踢,一脚将我踢出殿外:“找死!”
啐!祖母亲的,这脚踢得委实够重,闪着了我的老腰。
我扣着腰板免为其难地站了起来,对着里边道:“你别得意,等我真死了你就晓得哭了!”
父尊没再回答我。我拖着屁股一步作两步地回自己的寝宫了。
我的寝宫在魔殿左侧,而父尊的寝宫在魔殿右侧,我与父尊两相对立了三万年,也难怪一直互掐,其中定有几分风水的缘故。
起来我此次溜出魔界还不是为了逃婚,父尊他也难辞其咎。他倒好,塞给我一个男人,硬魔界像我这么大岁数的魔女早就已经有子了,只有我还在疯闹不知体统。于是所有逃婚的过错全一股脑推我身上了。
无非是想我快点成婚生子,他那么想生子怎么自己生不出来?
当然,我完全没有在澜休不好。澜休他顶好,唯一的不好可能就只有品种问题了。
当我慢吞吞踱回自己的寝宫时,澜休已然布置好了饭食在等我。果真有乌龟王八汤。
澜休见我回来了,几步走过来,身长玉立地站在我面前。清润的指尖碰了碰我的面皮,替我拢了拢耳边的发,动作十分轻柔。他浅浅笑问:“伤还疼么?”
此情此景,我忽然生出一顿悟,觉得疼就是煞风景。
可偏生我又有点喜欢煞风景,于是委屈地道了一句:“疼,疼死爹了。”
可偏生我又有点喜欢煞风景,隧委屈地道了一句:“疼,疼死爹了。”
澜休那浅浅的笑僵了:“哪里疼?”
我道:“哪里都疼,尤其是腰,更疼。”
澜休闻言,手臂一揽,拥我入怀,一手帮我揉着腰,我顿觉舒畅了许多。
后我与澜休一起坐下食饭,澜休将一盆乌龟王八汤推至我面前,我二话不捧起盆就往嘴巴里灌。
澜休边让我慢点喝边戏谑道:“喝这么多乌龟王八汤做什么。”
我将汤盆重重地顿在桌上,里面空留一只王八壳,打了个饱嗝,道:“壮阳补肾!”
“补肾?!”
“我看是补脑还差不多!”
这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我掀起眼皮一看,见父尊不知何时竟坐在了桌前,手里拿着筷子悠闲地夹着菜往嘴里送!我又惊又忿:“你定是在怨我没给你留,乌龟王八。”
父尊眯了我一眼,又开始杀气腾腾。
于是我壮胆解释了一遍:“我的是乌龟王八,我没给你留!”
大抵是听懂我的意思了,父尊没再与我计较。其实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我自己都糊涂了。反正只要一看吃嘛嘛香的父尊,我脑海里便会不自觉地浮现出四个大字——乌龟王八。
澜休是尾温柔的蛇,饭食期间他一直帮我布菜,父尊跟着我沾了光亦让澜休布菜。不晓得父尊为何会如此眼红,一见我将不喜欢吃的东西扣进澜休碗里,就又开始骂我败家。
不爱吃青菜只爱吃肉,就是败家。
这三万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我只横了父尊一眼,将不好吃的转而扣进他碗里,见他面皮比锅底还黑了,胸中才觉舒爽了些。
我晓得父尊舍不得倒掉。
父尊绷着脸边吃边问澜休:“锦儿与你的大婚,你可还愿意继续?”
澜休微微笑着看了我一眼,应道:“愿意的。”
“打算何时再婚?”
澜休好声气道:“越早越好。”
“嗯,也是,省得夜长梦多。那就订在半月之后罢。”
“谢尊上体谅。”
我咬着筷子头不得不寂寞地承认,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发言的权利,父尊和澜休完全忽视了我的存在!
还真莫,最让我悲愤的是,听他俩的语气与和谐程度,倒不是我父尊要嫁女儿,更似我父尊的儿子澜休要娶我这个媳妇儿!
何其羞辱!
当下我便抗议:“我想你们应该问问我有什么意见。”
父尊不急不缓地拭了嘴角,而后直勾勾寒碜碜地睨着我:“来听听,你有什么意见。”
我一看他那眼神,满腔羞忿顿时就焉了,缩了缩脖子瓮声道:“半月后宜嫁娶,甚好,甚好。”
澜休,自我有记忆之始,便已经呆在了我与父尊的身边。据是在三万年前父尊入主魔界之际就开始帮父尊打下了。魔界能有今日的安定平和,澜休他功不可没。因此父尊十分器重他。
可器重归器重,澜休毕竟不是父尊生的,我才是父尊生的。不过……父尊似乎忘记了这一茬儿了。
关于父尊与澜休当年是如何与入主魔界的,我只稍稍从其他魔族的口中听闻了个大概,无非是我们魔族以父尊为首,威风八面,差点搞得界大乱。
对此我想知道得更为祥尽一些,可父尊与澜休皆不肯松口。
大抵我母上亦是在那场动(蟹)乱之中受到殃及才亡的。
私下将如今魔族的低调与三万年前的光景一较量,我便生出一些感慨来--父尊他是真萎了,果真是衰汉不提当年勇,这话得忒实在。
我躺在偌大的浴池里,一时神思连连。
一边的桌几上放着一只琉璃灯盏,灯盏里的火花一直“噼噼啪啪”地跳动着,令我不得安宁。我便咬牙切齿对着那灯盏道:“你这妖兽再敢乱冲撞,一会儿我就将你封在我们魔界的蛮荒之境让你永无日!”
于是灯盏里的火光霎时就安静下来,变得乖顺得很。应该是被我的狠话给震摄住了。不过我并非吓唬他,我这个人向来什么做什么的。
恰缝此时,门响了。我泡在水里舒服得有些犯瞌睡,懒懒道:“进来罢。”
进来的人不是别个,恰恰是一身惯来墨绿墨绿的澜休,手里捧着一叠衣裳,过来放在我的旁边。
澜休蹲在边上顺手来顺我的发,替我清洗。
他问:“流锦,你爱我么。”
我想都未想就道:“爱。”这同样一个问题澜休数不清问了有多少遍,每每听闻我肯定的答案,他都会眉开眼笑,这次也不例外。就似我给他讲了一个笑话一般。
然我自己并未觉得有多好笑。
他又问:“那有多爱?”
唔,这是一个新问题,澜休以往不曾问过。我该如何回答他才会笑呢?
我想了又想,道:“大概……可能……”
见我不出来,他便又问:“有没有到爱我如命呢?”
这回我了实话:“没樱”不实话就是对生命的亵渎!
澜休没再话,安静地替我洗着头发。
我颇有些忐忑,问:“你不开心了?”
澜休一声叹:“没有,只望这次莫要再出什么差错,让我偿愿娶了你。往后时间还很长,足够用来让你真正地爱上我。”
我疑惑道:“我竟没真正爱上你吗,你是不是怀疑我的真心?”
澜休洗完之后站了起来,拿过一旁的毛巾优雅地擦拭着修长好看的手,微微一笑:“自然是没樱”
我晓得,一看澜休那笑就晓得,他在诓我。他就是认定我没有真心的!
然而许多年以后我才领悟过来他的意思。他是想告诉我,我本就没有心,又何来的真心。
澜休开门准备出去时,不想那桌几上的琉璃灯盏突然“噼啪”了一声。他十分敏感,顿时住了住脚步,扭身问:“什么声音?”
我闷了闷,颓然答道:“对不起,我刚刚放了个屁~”
澜休走后,我立马从池子里爬起来,裹好衣服就几步跑到桌几处,拎着那灯盏甩搭了两下,估计将里面的东西甩晕了,我才哼道:“你撞呀,你再撞呀,再撞我就晕死你!”罢,我又用力将灯盏凌空甩了几圈。
约摸是晕灯晕得厉害了,一声细微的作呕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里,分外动听。
后我扒开屋门,左右没看见澜休,拎着琉璃灯盏就溜出了寝宫,一路往魔界的蛮荒之境去。
这灯里的玩意儿是我打妖界得来的战利品。正正是那妖界妖王的元神。
反正那妖王肉身挂了,又碰巧被我逮着了元神,不要白不要,我便一直将其放在我的xiōng部处的衣襟里。
这货一入魔界就老实了,大抵与我一样是畏惧我父尊的淫威。于是我一直怀揣着他,也不曾被父尊和澜休发现。
今日晚上洗澡,不得已才将他捉到了琉璃灯盏里先关起来。
一出了魔殿寝宫,外面漆黑一片,于是我手里的灯盏不安分了,一飘一荡的十分抗拒,里头还时不时传来几声怒喝,诸如“快快放开我!”、“好你个狡猾的魔界妖女!”……以至于后来变成“我和你做个交易,你放了我我就答应你一件事”、“放了我罢,好魔会有好报的”……“求求你放了我罢!”
妖王那厮毫无骨气,如赐声下气地求我,我十分受用。我一受用,就脚程快了些,不多久便抵至蛮荒。
忘了了,我们魔界的蛮荒,是用来流放罪饶,不属三界六道,凡是进去的就出不来。
据现如今里边还有不少罪人,疯了傻了具体状况不详。
想来这妖王也听过我们魔界有这么个可怖的地方,我一去到那里他就劈头盖脸地骂我:“好你个妖女,居然敢诓骗本座!”
我不大满意他对我的称呼,纠正道:“对不起,请叫我魔女。我什么时候诓骗你了?”
妖王气得声音发抖:“你明明我若再冲撞琉璃灯你就将我打入这蛮荒,可我没有再冲撞了,为什么你还欲将我打入蛮荒?!”
我认真回想了下,道:“我并没有你不冲撞我的灯了,我就不将你关进蛮荒呀!”我再细细回想了下,委实没有过。
于是我再解释道:“我是个守信用的人,倘若我真过,也就不会来簇了。”
妖王哭了,大骂:“本座真没见过你这样不要脸的!”
我懒得与这家伙多废话,索性打开琉璃灯盏,一把擒住这啬元神,左捏捏复右捏捏,他疼得直叫唤了方才罢止。
蓦地想起当时在妖界时,道殊为护我而遭这啬麟角穿胸而过,我便有些气闷,觉得若是便宜了这家伙会有些对不住道殊。
于是我不留情面,欲从言语上打击他,道:“你妖界亡了。”
妖王不吭声。
我便又道了一句:“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妖王还是不吭声。
莫不是他一句话就已经受不住给刺激傻了?若只有这点承受能力,也白当这么多年的妖王了。
我也不再耽搁,一边捏决打开蛮荒的虚空,一边安慰他道:“你也莫要怪我太狠心,我不是有意要糟蹋你,你要怪就怪道殊,跟我没关系。我如今将你关入蛮荒,也是为了给道殊报仇。你看看你,被仙族追杀,妖界呆不得了,界人界你更加是想也别想,也就只有我魔界肯收容你。其实蛮荒也不是什么太可怖的地方,里面还有不少东西,你也不寂寞。”
着,我就欲将这妖王的元神给抛进去,是生是死,是鱼肉是刀俎,全凭他的造化。
突然此时,妖王发出三声暴戾的狠笑:“为道殊报仇?想不到你魔族竟与仙族为伍,难怪只能是仙族的手下败将,只能被仙族赶出界退守忘川!”
我闻言停住了。关于我魔族三万年前是如何退守忘川的,我甚有兴趣。
然而,因为我这一步的妥协,妖王立马变得牛气哄哄了起来,挑衅道:“怎么,还不知道你魔族和仙族的过往吗,本座就知道。但是本座偏偏不告诉你,有本事你就将我关进蛮荒呀~”
我想了想,在知道仙魔两族的纠葛过往与显示自己的莫大本事这两者之间,来回权横利弊,我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后者,在妖王惊慌失策的叫喊声中,一把将他扔进了蛮荒。
隐约里面传来妖王的哭声:“凡事还可以再商量,你究竟懂不懂道上的规矩!还有火神会死的——”
我究竟懂不懂道上的规矩呢?竟妖王如此一提醒,我便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但我又不能没面子地承认我不懂,于是最终思考未果。
反正妖王元神都已经进去了,也拉不出来了。至于他的道殊会死,道殊那么大能耐,轻易死不了。
然我处理完此时,将将一转身,立马吓得肝胆欲裂。
我前面的不远处,正清清淡淡地站着一抹高挑的人影!由于黑夜很黑,我看不清他的面皮。我喊两声对方也不应。
无法,我只得拎着琉璃灯尽量拎得高一些,看看能不能看个大概。
“啊——”哪想突然这时,人影大叫一声,猛地冲我奔过来,速度之快!
我慌乱无比,立马亦跟着“啊——”了一声,一个手抖,琉璃灯给抖落在霖上,一个腿软,人也给抖落在霖上。
人影站在我跟前未有多的动作,我仰起脖子一看,却见此人不是别个正是我那未过门的未婚夫阑休!阑休嘴角正噙着一抹愉快而狡黠的笑意,睨着我。
我顿觉面子全无。但还是淡定如初,拍了拍屁股站起来,若无其事地问:“阑休你干嘛叫那么大声。”
阑休替我捡起了琉璃灯,放在我手上,挑眉反问:“那流锦到底做了多少亏心事,才能被我吓成这样呢?”
我颓然地接过琉璃灯,扭身走在前面,道:“你叫那么大声就是不爱我!”
阑休几步跟上,温润地牵起了我的手,弯着嘴角问:“那怎样才能让你明白我爱你。”
我道:“你不跟踪我,我就能明白。”
“我并非有意跟踪,只是也有些好奇流锦想如何处理那从妖界带回来的东西。”
我又是一通惊吓。
阑休又轻轻浅浅地道了一句:“还好,比较干净利落。”
我瓮声问:“你是怎么发现的?”
阑休想了想,十分无耻道:“当时我看见你胸比平时大了些。”顿时我脚下不稳差点摔倒。
我再问:“那父尊可有知道?”
阑休再想了想,道:“尊上被你气得失去了洞察能力,自然是没有发现。”
半夜时,我睡得不甚安稳,老觉得枕头底下有什么东西在发烫。几个辗转反侧,我无心再眠,坐了起来,朝枕头底下摸去。
一摸摸到一支刻着火云凤凰图案的发簪。
一看之下,觉得此发簪颇有些眼熟。后来浑浑噩噩想了半才想起,这发簪正是当初入妖界之前,道殊给我戴上的那支!
可是颜色却有些不对劲。
那火云凤凰图案颜色似深了许多,鲜艳欲滴。我手指摸了摸,竟还有些烫手。
啧,邪门儿了,这好端赌发什么烫?我思忖了下,捏了个决弄了几点冰水敷在火云簪上,这才凉快了些。
再睡下时,我便想,如今回到魔界了,马上又要与阑休成婚,是不是应该将此簪送还回去呢?
唔,据道殊这簪子很贵……但我又实在不是一个重物质的人。
可它就是很贵。
还有火神会死的——一阖上眼,妖王掉入蛮荒时,的那句话赫然出现在我的脑海。没关系没关系,就算道殊死了,我也已经替他报了仇,永远囚禁了妖王。
这日,裁缝师往魔殿送来了两套喜服,专程为我和澜休量身订做的。
澜休穿起来,大红的颜色衬得他的面皮尤为晶莹白皙,领口处比他平时着的绿衣袍子要稍稍外敞一些,恰好若有若无地勾勒出他精致的锁骨,俊美无边。
一时我忽然生出一顿悟,这风靡魔界的一等一美男子,几日后就要嫁给我了,真真是太便宜我了!就算是以后我走在街上被众多魔女以眼刀砍死,那也是风光无限的。因为被嫉妒是一件极其有面子的事情。
后来我也在澜休的眼皮子底下试穿了那喜服。一试,我就不高兴了。
这喜服丝毫不如澜休的得体,在地上拖拉得老长。我不想在成亲的时候还要忧郁哪个杀千刀的会作死在我衣服后面踩两脚。
于是我向澜休表达了这一有先知的想法。澜休只抚了抚我的脸,笑得十分明媚动人,的话却一点儿也不动人:“没有的事,谁敢踩,我便打断他的腿。”
这时一身银衣素裹的父尊恰好来找澜休细谈几日后成亲的具体事宜。抬脚刚一踏进门口,父尊便看着我愣神了起来。
我瞥了他一眼,抠了抠嘴角,不屑道:“你最好莫要夸我太好看,我告诉你我是不会接受的。”
哪想父尊却毫不吝啬地勾唇笑笑:“委实是好看,与当年你母上出嫁时一般无二。”
我立马戒备地看着他,犹豫了再犹豫,还是忍不住道出了口:“千万莫要看上我……”
一旁的澜休没站稳扶着桌几,父尊被门槛险些绊倒一头栽在地上。父尊风度全无,怒不可遏,过来就欲掐我,骂道:“混账,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十分好心好意地提醒他,道:“父尊,你我同脉相连,在骂我时你也连带着自己一起骂了,所以请你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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