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午后，太阳照在人身上也没丁点儿暖意。冷冽的风裹挟着黄叶与地上的尘埃，直往人脸上扑打。

        阮青芜一下车，急忙背身遮挡。那阵风过去后，阮青芜转脸欲走，恰同凌峰撞了个满怀。

        凌峰站在她前面是替她挡那阵风的，等风过去准备开口说话，不想会发生这种事。怕她跌倒，便顺手将她揽住。

        阮青芜从凌峰怀里出来，说谢谢的时候，尴尬的红了脸。

        凌峰心无旁骛，倒没什么表情。说了句“走吧！这天就是风大。”便没了下文。

        阮青芜低头走在他身后，如同一个跟班。

        刚进大厅，一名女警迎上来。“凌警司，王队派我来接你。”

        阮青芜见是熟人孟菲，她没出声看着凌峰。

        “你怎么在这儿？”凌峰边走边问。

        孟菲一双含情脉脉的眸子眨了眨。“我刚调过来，监狱那边没什么发展前途。以后还请凌警司多指教，听说你是刑事总局特邀的专家，破获好多大案子……”

        孟菲兴奋的像一只小蜜蜂，嗡嗡个不停。

        凌峰没嫌她烦，只在她追着问问题的时候，言简意赅的回几个字。

        阮青芜轻叹，教授的耐性真是好。她成了空气人、电灯泡。心里挺不舒服的，但更多的是担心江楚陌。

        顾靳墨的来电打断了孟菲的喋喋不休。阮青芜说了句：“我接个电话。”便往窗边走去。

        “我们几号房？”凌峰看着阮青芜那消瘦的背影，眉眼微微一颤。听到孟菲的答案便道：“孟警官，去跟王队说一声，我们自己过去。”

        凌峰口中带着命令，孟菲只得点头答应，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开。

        阮青芜听着对面顾靳墨没话找话，问她吃晚饭了没。心不在焉的敷衍完毕就要挂，顾靳墨赶紧说正事。

        “晚晚，今晚要早点回家。你加班到几点，还是我去接你吧！”

        阮青芜婉拒：“不用来接我。我在刑侦大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顾靳墨没有气馁，迂回的笑说：“那我去的时候带上宵夜。”

        “顾靳墨，真的不需要。我不饿，”阮青芜再次拒绝。

        顾靳墨强行说了一句等我，就挂了电话。

        阮青芜无语，手机静音后收起来。迎着凌峰问询的目光，难得结巴：“我，我，手机静音了，不会妨碍工作。”

        凌峰嘴角轻轻一抽，转身，眼底全是笑意。“走吧，就等我们了。”

        阮青芜跟着进了审讯室隔壁的小屋。王志远这是让她和凌峰从局外人的角度，查看每个案犯在测谎时的表情。

        屋里除了一个操作警员，就是她和凌峰，阮青芜不禁自嘲：“王队这是连测谎仪都不信吗？”

        凌峰指了指显示器前的两把皮椅：“坐下吧，时间会比较久。”

        阮青芜规矩的坐在左边，凌峰跟着坐了另一张椅子。

        身后的警员提醒道：“凌警司，开始了。”话落，屏幕一闪出现审讯室里的场景。

        王志远坐在中间，左右各有一男一女。女的是孟菲，男的是中队长吴思凡。

        阮青芜暗暗腹诽，孟菲刚调过来就能跟在王志远身边，后台够硬的，不怪孟甜甜那样的会受排挤。这是刑侦大队的家事，她只能看着听着，不能多话。

        江楚陌是被人搀扶进来的，他们用了私刑？

        阮青芜心里腾起一股怒火，回头紧盯着凌峰，“才两天，他怎么都不能走路了？”

        凌峰轻描淡写的回了两个字：“绝食。”

        “绝食？你觉得我会信？”阮青芜冷下脸反问。

        凌峰状似无意摁住阮青芜的手臂。头微微靠过来，压低声。

        “想多了，他们不会用私刑。这事我知道，江宇夫妻俩来见他也是我找的人，为了他我可是浪费了不少人情。从进来他除了喝水，不肯吃任何东西。”

        阮青芜像是见鬼一般看凌峰一眼，立刻又缩了回去。心里五味纷杂，她想不出原因凌峰为何要帮她？

        耳边响起凌峰的训诫：“好好听审。阮青芜！我希望你公私分明，工作时认真点，明白！”

        阮青芜做了一个深呼吸，将杂念排除掉。恢复了工作状态，轻轻嗯了一声。

        凌峰欣慰点点头，看向大屏幕。江楚陌已经坐在了测谎仪的椅子上。

        王志远开始提问，那些问题都是已经确认的核心问题。但是为了确保真实，还是又来了一遍。

        “江楚陌，从二月开始，你一共解剖了十六具人体，其中叶楠成送了四具是不是？”

        “是。”

        “你帮他处理这些，是受叶楠成威胁？还是自愿的？”

        “我自愿的。”

        ******

        凌峰时不时的握住旁边的小话筒向那边提问。

        阮青芜一直没有出声，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江楚陌，随着问答内容的结束，阮青芜觉得那张熟悉的脸离她越来越远。

        给江楚陌做测谎相当顺利，用了一小时，他低着头全程配合。

        阮青芜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测谎仪上可以看出他的情绪起伏不大。

        当江楚陌被人搀出去的时候，阮青芜站了起来。“教授，我想去劝他吃东西，可以吗？”

        “等会儿吧，”凌峰没同意也没有拒绝。“还有两个，测完我去跟王队说。”

        “谢谢。”阮青芜坐下道谢。

        第二个进来的是刘诗琪，刘诗琪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犯的错，全部推到叶楠成头上。

        王志远问出问题，刘诗琪回答的模棱两可，测谎仪不断发出警报。

        以至于阮青芜他们身后的警员私下爆了粗口。王志远可不是吃素的，他和凌峰两人轮流问询，刘诗琪最终瘫软下来。

        刘诗琪这里花了两个多小时，凌峰坐的有点儿累，就便把双腿伸开，双手交错放在腹部。以一个极其舒服的姿势仰在大皮椅里。

        阮青芜在外习惯了端正的坐姿，虽然她也肩颈发酸，腰和屁股坐的很累。也只能单手撑着靠在扶手上托着头。

        刘诗琪被带出去。

        凌峰问：“怎么，累了？”

        “还好，脖子有些酸。”阮青芜站起来活动了一下。问：“叶楠成提过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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