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下意识发出哇的一声,然后脑袋上就被人轻轻敲了一下,我心知是自远,不觉捂嘴笑出声来。
“还笑,”自远不满地在我头发上乱揉了一下,“你们这些女孩子一看到帅哥眼睛就发光。”
“你们男人看到美女不也是这样吗?”我扭头笑嘻嘻地看向他,“不过在我眼里,你可比林总帅多了。”
自远唇角上扬满意地笑起来,然后突然一把将我拉起身,口中说道:“不染,如果我们明天不过去,你会不会不高兴?”
我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说笑,心中一怔,忙问道:“为什么?这么好的机会。”
自远皱眉,咳嗽了一声,轻声道:“你应该有些了解的,我不太喜欢和官场上的人来往,见面说话无非就是一番吹牛拍马陈词滥调,俗不可耐,感觉很不好。”
我明白了并隐隐有些心疼他。
他面对普通的小官员怎么会有压力?就算是面对着张主任他也没压力,他是面对着林公子那样既有钱又有权的人才有压力,那种泰山压顶的感觉,他这个一向过惯锦衣玉食的少爷肯定不好受,但我们是生活在社会上的人,又是生意人,在中国,要想做好生意,怎能不和官场上的人打交道呢?
我不得不提醒他,“那你以后是不是不想把生意做大做好了?我发现你姐夫和张主任他们的关系就相当不错啊。”
“他和那帮人在一起确实是如鱼得水,但他那种身段我实在是做不来,”自远叹口气,笑道:“不过我会去的,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会去的。”
事实上我并不认同他这样鄙夷罗杰,大概是受罗杰影响颇深的缘故吧,我内心觉得,大丈夫应该能屈能伸,只有心理足够强大的人才懂得适当的低头和弯腰,所谓的自尊很多时候其实是脆弱者的借口。
我瞪他一眼,嘀咕道:“爱去不去,搞得好像你是在为我打工似的。”
“可不是,”他伸手在我腰部一揽,笑道:“以后我要养你呢,不就是为你打工吗?”
又是关于我以后不工作的这个话题,我假意没听明白,也不去争辩,轻轻推开他,坐下来。走一步算一步吧,好好的应付明天的事情才是正经。
为了明天过去时不至于全无准备,我开始在网上搜索泰城地区的书画名家的资料,耳边却听见自远说道:“说起来也挺有点意思,听人说林总身边的得力干将全部都是女性,而且是年轻漂亮有学历也有能力的。”
我随口道:“这不正常吗,能干的女下属在生意场上往往有着男人无可比拟的优势,有时候男人三瓶酒都拿不下来的生意,往往漂亮的女人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行了。”
譬如,我们公司的范莉莉就很有这个本事。
我参加过几次公司宴请客户的场合,不是没见识过。
自远的手突然用力按住了我的肩,“不染--”
“啊?”我茫然地扭头看他,“怎么了?”
自远看着我,“你怎么会懂得怎么多呢?你似乎比我想象中还要成熟。”
我拍拍他的手笑道:“少爷,因为我是出身不好的苦孩子啊,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懂不懂?”
自远的声音突然有些冷,“不要用这种口气跟我讲话。”
我一愣,心中不满他的突然发作,于是什么也没说,扭头继续看向电脑屏幕。
在我无声地打开了三个网页后,自远终于再次开口了,“不染,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很没出息?如果不是我有个有钱的老爸,估计你根本都不想理我,是不是?”
我顿时怔住了,隐隐意识到可能是刚才那句话伤着他了,忙起身说道:“你怎么突然这么想?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话不但贬低了自己,也贬低了我对你的感情,难道我看上你就是看上你家的钱了?何自远,你心里是不是一直都这样想我的?我在你心里就是一个贪财的女人,是不是?是不是?”我越说越激动,不知触动了哪根愁肠,眼角都有些湿了,自远见状顿时急了,一把将我拥在怀里,“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胡说,我不对,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的话来的。”
我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过火了,不觉讪讪推开他,“好了,你桌上还有一堆文件等着你处理呢。”
“好,”自远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今天晚上你还跟我一起去我家吗?”
我立即摇头,“我回自己家住,已经有几天没回去了。”
“也好,”他顿了一下,声音突然低了下去,“我那个家其实也没--不染,关于我妈,我以前一直都没跟你说起她,不是我有意要瞒你的……”
我伸手按住他的唇,“如果你不愿意说,那就不说好了,她是她,你是你,我不会在意的。”
他拿下我的手在脸颊上搓了搓,吸了吸鼻翼,眼中闪着光亮,“不,还是说出来好,免得你多心,我妈那个人你也看到了,精神有点问题,她本来是唱淮剧的,算是当时的一个名角吧,我记忆中她特别的痴迷唱戏,一天到晚就咿咿呀呀的,后来剧团倒了,可能是因为失去了生活的目标,她整个人就垮了,再加上当时我上中学,有一次从双杠上摔了下来,连续昏迷了好几天,她一急,之后就发了病,说起来她这病已经有十几年了,就这么拖着,时好时不好的。”
“原来是这样,”我想起自远妈的兰花指,缓缓点头道:“怪不得你妈看上去气质跟一般人不一样呢。”
“我妈的病说起来跟我有关,想起这一点我心里就不好受,”自远说:“不过她是不会伤害人的,这一点你放心好了。”
“我知道,”心中的一个大疑团被解决了,我顿时感觉轻松多了,脱口道:“我唯一不放心的其实是你,太敏感。”
他似乎楞住了,“我哪里敏感了?”
我斜他一眼,轻声道:“你自己知道。”
这是我们目前为止最接近心灵的一次对话了,我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但我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明白。
自远按住我的肩膀,眼睛定定地望着我,很苦恼的样子,“我实在想不出来,要不你给个提示吧,好不好?”
我望着他,轻轻叹了口气,“你为什么总是不放心我呢?如果两个要过一辈子的人之间没有信任,这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呢?”
他一脸的委屈和茫然,“我哪里不放心你了?你在我心里是最美好的存在,不染,如果我平时哪里表现得太过了,那都是因为我太在乎你……对了,你是不是还对早上餐桌上的事情生气?我发誓以后不会那样说话了,你放心好了。”
擦边球一个,就知道会是这样。
哎,算了。
……
第二天下午我们在五点左右提前离开了公司。
水云楼是泰城的一幢标志性的古建筑,顾名思义,是临湖凭风的亭台楼角,近几年经过修缮和扩张,此楼建筑群已经成为泰城的文人雅士经常汇聚的场所,我以前上大学时罗杰还带我来看过一次画展,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罗杰今天估计也会去水云楼,他那样的人是绝对不会放过结识名流的机会的。无所谓了,他的一切今后都跟我无关。
到达水云楼时也不过五点半,湖边的天空一片深沉的蓝紫色,几片云划过天空,透过一丝青色,看上去似乎要下雨。
一下车便远远的看到“祥泰之州--泰城书画摄影展”的字样,我不禁一笑,“看来这次的赞助商是你们祥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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